警報聲持續良久,我腦子漲得發昏,可卻要死死地咬住嘴唇保持清醒。
我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系統已經提示了,眼前這個黑發紅眸的喪屍皇是 SSS 級通關 boss,那就一定要比剛才的怪物危險得多。
我得趕緊離開。
否則——
方才還在我身後的人轉瞬即至,紅眸殷紅如血,和蒼白的膚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像是一個嗜血的怪物。
看向我的目光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味,就像掌控全局的獵人在戲弄無處可逃的獵物。
而我就是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獵物。
……淦。
我立刻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身後的人卻如影隨形,再一次出現在我眼前。
他冷淡疏離的神色在皎潔的月光下一片冰涼,說出的話卻讓我整個人如墜冰窖。
「擅闖此地者,死。」
話音落下的瞬間,蒼白有力的手猛地掐住了我的脖頸。
我試圖掙扎卻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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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那雙紅眸平靜得沒有半分波瀾。
在裡面我清晰地望見了自己驚恐的模樣。
肺部的空氣漸漸地被一點點地抽走,眼角不受控制地流下生理性的淚水。
目光觸及我眼睛的一瞬間,面前的喪屍皇愣住了,掐住我脖頸的手隨之一松。
抓住這個空當,我迅速地掙脫開來。
毫不猶豫地轉身向後跑去。
逃跑過程中,我最後回頭看了眼。
隻見,喪屍皇站在原地,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心,冷白的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
他就站在那裡,身體不自覺地顫抖。
昏暗的樓道裡,背著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卻能隱約地感受到他的情緒。
好像是……痛苦。
看不見卻如影隨形的痛苦。
可是……
為什麼?
動用技能的手懸在半空中,我咬咬牙還是覺得留給以後。
逃跑的腳步陡然定住。
我看著仍在原地的他,做出了一個瘋狂的決定。
明明知道眼前這個人危險至極,可我還是義無反顧地掉頭跑了回去。
理智在瘋狂地叫囂:離開,趕快離開。
與此同時,腦海裡還夾雜著系統的警告聲:
【檢測到玩家正在靠近 SSS 級通關 boss 喪屍皇。
【系統溫馨提醒:保命為上,趕緊逃跑。】
我無視了那兩道聲音,捂著被脖子上青紫色的掐痕,加快了步伐。
我決定再試一次。
最後一次。
我張開了手,抱住了眼前愣住的喪屍皇。
他的身體冰涼,沒有一絲溫度,可即便如此,卻仍有Ţũₐ一種奇異的溫度透過皮膚相觸的地方傳遞到我心裡。
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輕輕地撓似的。
我將頭靠在他心髒的位置,莫名地流下了眼淚。
「哥……
「林清也……
「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你了。」
被我抱住的人身體瞬間僵硬,似乎是不自在。
我從那雙殷紅的眼眸裡看見了迷茫和不知所措。
身側抬起的似乎想要掐上我脖頸的手懸在空中。
眼前的人眼裡浮現出痛苦和掙扎。
最後,吐出幾個冷冰冰的詞:「……你在找死。」
聞言,我握住了那隻冰涼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是,我現在就是在找死。」
「所以,親愛的死神大人可以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嗎?」
對上他陰冷的眼神,我擠出一個笑容,眼角卻溢出了淚水。
好難過啊。
我哥他……是真的不記得我了。
可下意識的反應騙不了人。
就算忘記了我。
他也在……保護我。
08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靜,眼前那雙紅色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我。
帶著涼意的手指最終沒有落到我脆弱得不堪一擊的脖頸上。
而是落到了我的臉頰上,輕輕地拭去了我眼角的淚。
我抬頭望著他,卻看不穿他眼底起伏波瀾的情緒。
在一片寂靜中,我發自內心地笑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伸手擦幹了眼淚,並推開了他。
內心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
燒盡了我藏在心底那些不堪的懦弱、恐懼和退縮。
這一刻,我無比確定。
我要打穿這個破遊戲,帶我哥回家。
什麼垃圾的系統、什麼可怕的鬼怪、什麼居心叵測的玩家。
沒有人能阻止我。
我要帶他回家。
一個副本不行那就下一個,直到通關所有副本。
在林清也給我講過的無數個睡前故事裡,公主往往需要依靠王子的拯救。
可我不要做被困在高塔裡等待王子拯救的公主。
我要做我哥的騎士。
像他保護我那樣。
保護他。
電子音同時響起:
【第二輪遊戲「黑暗中的追逐戰」正式結束,本輪幸存玩家為 15 人。
【請玩家們再接再厲。】
09
眼前黑影一閃而過,等我回過神,面前哪裡還有喪屍皇的身影。
……溜得夠快。
彈幕又出現了:
【咦,信號怎麼老是不好?剛剛林姐這邊又黑屏了。】
【對啊,破系統能不能修復下這個 bug,我們看直播也是花了恐怖幣的好吧!真以為大家都是冤大頭啊?!】
【媽呀差點嚇死我了,看見林姐還活著就行。】
【何止是活著啊,比起斷胳膊斷腿的其他玩家,林聽瀾簡直就是毫發無傷啊,也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
【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人比人氣死人。白曉夢剛剛可是從死神手裡走過一遭了,要不是用了保命的技能,估計她已經領盒飯了,這關難度真不小。】
白曉夢受傷了嗎?
我落下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卻又在看見接下來的彈幕後落回肚子裡。
【嗐,也得虧她是老玩家,技能多了,不然這一次不得折在這裡啊。】
【也對,她估計有什麼治愈技能,現在傷口已經痊愈了。】
我頓時放心。
她沒受傷就好。
我在二樓的走廊上摸黑前進,冷不丁地一腳踏進了某個未知的領域。
似乎是一間辦公室。
我眯起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地辨認周圍的環境。
抬腳走到辦公桌前,開始熟練地翻箱倒櫃。
桌上放著一盞小臺燈,我摁Ṱü⁵了摁開關,意外地發現這盞燈居然還能使用。
憑借著微弱的燈光,我很快地從辦公桌後的櫃子裡翻到了一沓研究資料,幾乎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我努力地辨認著資料記載的內容。
這上面寫的似乎是關於生物基因方面的研究報告。
生物基因?
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會跟這次的喪屍爆發有關吧?
【線索「實驗大樓之謎」已解鎖,解鎖程度:20%。】
熟悉的電子音響起,我頓時安心。
看來方向對了。
我將這沓資料放進系統背包的格子裡,離開了這間辦公室,繼續搜尋有用的線索。
昏暗的樓道裡隻剩下我的腳步聲。
系統的聲音在空曠的樓道裡格外突兀:【請幸存的所有玩家到一樓大廳集合,下一輪遊戲即將開始。】
我沿著跑上來的路,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去。
實驗大樓一樓大廳處亮著微弱的燈光,稀稀拉拉地站著幾位玩家,白曉夢也在其中。
大廳的地板上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散落著一些不明的血塊。
白曉夢衣服上是斑駁的血跡,不難看出剛剛經歷了怎樣慘烈的戰鬥。
我一路小跑過去拽住她,語氣有些焦急:「你受傷了嗎?」
白曉夢露出一個有些虛弱的笑容:「沒事,問題不大,隻是斷了一隻胳膊。
「喏,你看現在都長好了。」
她揮了揮自己完好無損的右手,笑得輕松。
【白曉夢真是個狠人,被扯斷一隻胳膊都能面不改色地反殺,果然不能小瞧排行榜上的玩家。】
【是啊是啊,現在的榜一都空出來了,真想念大魔王在的時候,那個通關才叫爽啊。】
【他才是真的狠人,明明系統給了一個星期的休息時間,就他每次馬不停蹄地開啟下一個副本,一路打到通關,也不知道這麼拼命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看著眼前的彈幕,突然眼睛一酸。
我哥之所以那麼拼命,是因為……我。
為了我……
但我還是忍住了眼淚。
現在還不是脆弱的時候。
我吸了吸鼻子,對上了白曉夢疑惑的目光。
「林聽瀾,你幹嗎?就算我受傷了,也不用這麼心疼吧?」
這家伙也真是的……
剛要流出來的眼淚一下收了回去。
我無奈地一笑:「你能不能別這麼自戀?」
白曉夢撇撇嘴:「能不能把你的小珍珠擦幹淨了再說話?」
就在我們說話的工夫裡,好幾位玩家陸陸續續地從大樓的各個角落湧到大廳。
葉子辰狼狽地跑下樓,跟在他身後的玩家隻剩下兩個。
他臉上毫無血色,似乎是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隨著最後一波人的到來,在場的玩家不多不少正好是 15 個。
所有人都到齊了。
這時,頭頂的燈瞬間亮起,大樓恢復了電力。
我的心猛然一沉。
這種時候來電似乎……並不是一個好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帶著幸災樂禍意味的電子音響起:
【第三輪遊戲「生死追擊」正式開始,請盡情地淘汰和你不同陣營的玩家。
【每成功擊殺一人,將獲得系統傾情贈送的大禮包一份。
【祝各位玩家好運。】
10
不同陣營的玩家?
我生鏽的大腦還沒來得及運轉,就聽見白曉夢的罵聲:
「靠,我就知道這破系統叫我們下來準沒好事!」
眼下的情況已經很明晰了。
這遊戲……
想讓我們自相殘殺。
它沒說不能攻擊相同陣營的玩家,就一定會有人寧願錯殺,也不願放過。
周圍玩家的說話聲清晰地傳入我的耳中:
「不同陣營?誰知道其他人是什麼陣營?!這不會誤傷吧?可別攻擊錯了人。」
「是啊,畢竟我們的目標都是為了通關,多一個人就多份力。」
「大家要不自爆一下?這麼多人在這兒呢,也沒人敢現在就動手吧。」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終於有玩家按捺不住:
「我陣營那一欄寫的是人類,還有誰是嗎?我們可以結盟!」
我看向說話的年輕男生,心底頓時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幾乎是下一秒,一把匕首從他身後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倒下的時候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有人動手了。
我看向那個人,入眼是一張刀疤縱橫的臉。
「切,都是千年的狐狸了在這兒演什麼《聊齋》,殺錯有什麼?」
「那可是遊戲大禮包啊,開出的技能都是永久性的。」他眼底閃爍著瘋狂,身體因為過度興奮而顫抖起來。
同時,電子音響在每個人的耳邊:
【已成功淘汰一名玩家,幸存玩家人數為 14 人。
【經系統檢測,該玩家陣營為:人類。
【恭喜擊殺者獲得系統出品的大禮包,獎勵已發至背包,請注意查看。】
得到大禮包後,刀疤男笑得癲狂。
「哈哈哈哈哈,竟然讓我開出了這個,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他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盯住了我和白曉夢。
「下一個就是你們了。」
彈幕從我眼前閃過:
【遭了,給他開出透視技能了,直接看穿所有人的玩家面板。】
【在場隻剩五個人類玩家,其他都是感染者!簡直是羊入虎口啊!】
【幸好白曉夢和林姐都是人類陣營的,诶,那個討人厭的葉子辰居然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