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洛在某日飯後提議,小太子該學騎射了。
我:「他才五歲!」
桑洛莫名其妙,「殿下都五歲了。」
難怪你們驍勇善戰,還真就從娃娃抓起。
不管怎麼說,小太子開始正式擁有自己的小馬駒,他顯然很興奮,貼著馬摸摸ţůₘ蹭蹭。
我有點眼饞,說來慚愧,和他們朝夕相處這麼久,竟然都沒學過騎射。
但一看外面的太陽,我又心安理得地縮回了涼棚裡。
桑洛不知道哪來的闲暇,竟然親自過來教導小太子。他一身騎裝,顯得腰細腿長,身姿挺拔。
他應該是教得很好,小太子竟然被扶著上了馬能獨立騎幾步了。
我緊張地站起身來,一錯不錯地盯著。
桑洛突然騎著一頭高大的黑馬朝我衝過來。
毫不誇張,那一瞬間,我嚇得幾乎降維,變成沒有靈魂的紙片人。
馬在我身前勒住。
馬背上的桑洛脫去了平時穩重的外殼,露出少年郎一般爽朗的笑容,「喂!怎麼這麼膽……」
他話還沒說完就戛然而止,大抵因為我的臉色實在難看。
我紅著眼眶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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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見身後傳來幾聲局促的娘娘。
但我不想理他。
我也搞不清楚心裡是驚嚇還是別的一些什麼,隻是這麼久的朝夕相處,一個大帥哥每天在我眼前晃悠,說沒有點綺思是假的。
之前我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端莊、矜持,隻偶爾才會和他爭上幾句。
但今天這家伙在馬上笑得也太犯規了。
沒有將軍的冷凝嗜殺,也沒有攝政王的沉穩冷冽,馬背上的桑洛,就是一個再生機不過的青年,一雙碧眸比天空還澄澈。
以及,他衝過來嚇我的行為,真的很像小學雞往喜歡的女生筆盒裡塞蟲子。
又蠢又幼稚。
腦海裡有兩個小人,一個捂著臉喊他好帥他好可愛他是不是喜歡我,另一個一拳把前面的小人揍進泥裡,說想個屁,不要靠近男人會變得不幸,你現在是貴妃以後是太妃,舒舒服服地享樂有什麼不好,犯什麼賤要去招惹桑洛,難道想以後和一群女人共事一夫嗎?
我在自己的寢宮塌上滾了一圈。
好的,冷靜下來了。
食色性也,但男人還不值得我放棄這麼多去冒險。
躺平!
睡覺!
(十三)
今天貴妃沒來一起吃飯,派了宮裡的婢女來說是身體不適。
皇後睨了桑洛一眼,一眼看出自家弟弟的不安。
小太子可不給自家舅舅留面子,一五一十把今天馬場的事抖摟了出來。
皇後無語地看著桑洛,「當年我在青柳面前砸了一個羊頭,把人嚇得幾乎斷氣。」
傻子弟弟更不安了,他甚至有了起身的苗頭。
皇後心裡有數了。
她換了個話題,「早幾年說是沒有看得上眼的,後來說事務繁忙,現在大致都穩定下來了,桑洛,你準備什麼時候成婚?」
現在確實是最好的時機,他們已經統一了北方,而南方還處在割據狀態,戰火頻仍。
皇後沒有急於大一統的念頭,穩扎穩打,先把自己根基打好才是最重要的。
以異族的身份逐鹿中原不能太急,他們甚至可以等到小太子長大再圖大業。
桑洛低著頭不說話。
他想起來此時不在的那位姑娘。
她像所有漢女一樣嬌柔,受不得風吹日曬吃不了一點苦,很多時候都㞞巴巴的。但偶爾,她也會伸出爪子,撓一下想要冒犯她的人。
還有,桑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被舍棄來ţù₉和親的,所以總是一副很冷漠的樣子。
這不是說她不喜歡笑,而是說她雖然笑眯眯的,但除了粘著她的小太子,幾乎什麼都不太在意,故國也好,新朝也罷,她像是一個過客旁觀著。
皇後因此很放心讓她接觸小太子,但桑洛總覺得空落落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想讓這個姑娘的眼裡能映出他。
桑洛去過江南,見到過滿城垂楊柳,文人總是說楊柳多情、垂絲輕攏像弱不勝衣的美人。
但桑洛知道它們有多麼頑強的生命力,以及,有多麼令人難以掌握。
通俗一點說,這個蠻族的男人,即使長得再溫文,骨子裡還是留著狩獵者的血,他遇到了他最喜歡的獵物。
他躍躍欲試。
可惜的是,中原的倫理綱常令人生厭,獵物都快把他從獵手逼成另一隻獵物了,自己還是待在安全的區域。
「請自重。」她的目光無聲地警告。
桑洛嘆了口氣,他沒什麼好在自己的姐姐面前隱瞞的,「我喜歡青柳。」
皇後還沒說什麼,小太子憤怒地摔了碗,「那是孤的姐姐!」
這都什麼跟什麼,皇後哭笑不得。
她先是轉頭告訴太子:「那是娘娘,不是姐姐。」然後就看到了抿著唇更沮喪的蠢弟弟。
從蠻族的傳統來說,女子再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如果是以中原士族的傳統來看,皇後記得,他們會將不潔的女子沉塘。
她摸不清祝青柳怎麼想的,隻是鼓勵地看著弟弟,「真的喜歡的話,就去追求吧。」
這是很難得的事情。皇後想。
越往上越難得。
(十四)
或許是我的錯覺,桑洛好像在試圖攻略我。
他借著小太子的手送這送那,小太子不是很樂意,屈服於舅舅的淫威還是妥協了。他一邊傳遞,一邊小聲叭叭哪裡哪裡不好。
我順勢直接把東西送給他,小太子開心地眯著眼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舅舅臉色很臭,看起來還很想揍他。
桑洛問:「殿下該學摔跤了吧?」
我嚇得一把護住小朋友。
小太子藏在我袖子後面,朝著舅舅吐舌頭。
桑洛:拳頭硬了。
他花了好大工夫說服小太子,他不是想搶走他的姐姐,而是想給他帶來新的家人,比如,或許一個小妹妹。
他這麼恬不知恥地說的時候,被我聽到了,我冷笑了一聲,「王爺終於要成婚了嗎?恭喜,到時候記得請本宮喝杯喜酒。」我咬重了本宮兩個字。
桑洛面無異色,「本王倒是有這個打算,不知娘娘屬意什麼日子與臣共結連理。」
我嚇一跳,誰給你的 big 膽在宮裡調戲宮妃?
哦,先王骨灰都涼了不知多少年了。
我又羞又怒,瞪他,他彎著眼朝我笑。
他長得好好看。
不是。
我又一次唾棄自己的動搖,假裝沒聽到,冷面應付他。
自從有了不少謀臣議事後,我和小太子換了一處授課,與桑洛更是不怎麼碰面,除了晚上用膳。
皇後在這方面真的很有儀式感,隻要她在,必須一起幹飯。
對不住,我要退出幹飯小分隊了。
我開始搪塞大法,找借口各種推脫,皇後竟沒有強求我,大抵她也覺得不合適。
皇宮偌大,隻要有心,我能完全不見到這個男人,給自己充足平復心動的時間。
一晃就是半個月。
是夜,我準備就寢,美美地拉上簾帳,吩咐宮人換上我最近愛的香。
腐朽的封建階級生活真的舒服,如果是前世的我,會嫉恨到把這種蛀蟲打死掛路燈,但如今的我隻想躺平享受。
好腐朽好喜歡嘻嘻。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我的嘴,也打斷了我充滿懺悔的巴適感。
我嚇得寒毛都立起來了。
「是我。」我一耳就聽出了狗東西是誰。
「放肆!」我想很有氣勢地喊,但最終出來的隻有「嗚!嗚!嗚!」
很沒有排面!呔!
他轉過我的身,我發現這個狗東西竟然隻穿了很松垮的一件寢衣,露出大片胸膛。實話說,多年單身的老處女本人有點挪不開眼。
他終於舍得放開手,當著我的面,看了眼手上沾的口脂。
哦,我特意命令宮人調的滋養型,質地類似唇膏,我每晚塗了才睡覺。但眼前看著他白皙的手上印著淡紅色的唇印,竟讓我面紅耳赤。
他俯下身,問我:「娘娘深宮可曾寂寞?」
然後,可能是新換的香燻壞了我的腦子。
我和這位趕來後宮偷香竊玉的賊子滾在了一起。
我罵他無恥、下流、目無禮法,我還撓他,但我的身體背叛了主人的意志。
我哭得嗓子都啞了。
蠻族最勇猛的戰士,真的不是開玩笑,呵呵。
(十五)
第二天一早,貴妃和攝政王在一張榻上醒來。
桑洛眉眼舒展,很是得意的樣子。
我冷淡地坐起身,踢了他一腳,「還不去上朝?」
他蹭過來攬住我的腰,「娘娘什麼時候嫁給我?」
「王爺說什麼呢?我不是已經嫁人了嗎?」我訝異地望著他,「快走吧,可別被人發現了。」
桑洛傻了,一幅呆愣的樣子。
「姐姐同意了。」他訥訥補充。
我徑直拉開簾帳,坐到銅鏡前看自己的脖子,慘不忍睹了屬於是。
我不想再給罪魁禍首好臉色看, 「王爺快走吧,別遲了。」
桑洛覺得事情發展的不太對,他昨晚來色誘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姑娘實在是軟硬不吃。他一時半會兒沒轍,聽了姐姐的爛主意。
皇後說,飲食男女都是肉食動物。
桑洛半信半疑,但沒想到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今早,佳人在懷,桑洛滿腔柔情,已經想好了以後孩子叫什麼名字。
沒想到她下了塌就翻臉不認人。
他帶了些惱怒問我:「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我半點不害怕,好心情地指點他,「王爺,我好好做我的貴妃多自在,做什麼要去你府裡和一群女人一起伺候你?」
桑洛:「我沒有別的女人。」
我:「未來會有。」
桑洛:「不會!你怎麼不講道理?你們漢人不是最講究從一而終嗎?」
我對答如流,「是的,所以我對先王從一而終。」
桑洛氣得面色鐵青,他意識到今早是沒什麼結果了,委屈地走了。
我這才癱軟下來,草,累死我了,不是強撐著根本起不來。
這一夜之後,我的寢宮開始頻繁被某人闖入,他甚至光明正大地來,宮人們選擇性眼瞎。
即使在小太子那裡,他也敢借著袖子勾我的手,揉揉捏捏很不像話。
這個男人不能要了,我面無表情地想。
夜裡除外。
他不知去哪裡取了經,技術突飛猛進,甚至學會了用他得天獨厚的睫毛,閉著眼蹭我的臉。
我咬他,他也不躲。
屋外驟雨初歇,我趴在他身上,他問我:「我隻要你一個,你也隻要我一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