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一邊說著,她一邊也吃了一顆糖,歪頭問他,“劍君,這糖甜嗎?”如花瓣一般的嬌嫩柔豔的唇瓣顫動著。


  很甜。


  藺霜羿忽然想要喝水了。


  直到出了皇宮,回了昆侖的府邸,那股甜味也還未散去。藺霜羿一時靜不下心煉器,佛珠一直發著熱,他把它取了下來,這股灼熱也難以立刻降下去。


  他心煩氣躁的坐在榻上,一刻鍾後,終是忍不住叫了水。


  ……


  時間一晃而過。


  兩日後,九胥大比順利開始,將持續一個月。


  前面五日比的是煉氣和築基修士。


  因為這兩個境界的人數眾多,所以先採用的是混戰模式。每千人一場,戰到最後的十人將晉級下一場,競爭很是激烈殘酷。


  這般嚴格的篩選,留下來的人皆是精英中的精英。


  在這兩個境界的鬥法中,皇室表現得還不錯,有二十來人都闖進了千百名。其中前十,便佔了一半。


  但總歸隻是金丹之下的鬥法,並不太受重視,能得到的資源也有限。


  五日一過,便是金丹大比。


  金丹大比採用的是抽籤模式。


  修行講天賦悟性,但也與氣運有關,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即便乘嫋是帝女,在這種比賽上也沒有任何特殊待遇,會抽到什麼對手,全憑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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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隻要足夠厲害,對手是誰並不重要。


  乘嫋連勝了二十場,成功闖進前一百名。又是三日比拼,最終決出了前十。連續數日下來,乘嫋身上的氣息越發凝實。


  以她現在的實力,進入前十實在太輕松,她最高隻用了五成力。


  “那便是帝女吧?果然厲害非凡,不容小覷!”


  “那是自然,若非當年意外沉睡耽誤了十年,帝女殿下現在參加的該是元嬰期的比賽了。”


  “想當年那場大比,帝女的名次隻在季少主之下。所謂一步慢,步步慢,這慢了一步,便是落後了一大截啊。”


  “可惜啊……”


  不少人為此嘆惜。


  乘嫋自也聽到了這些議論,但並未放在心上。過去之事無法改變,與其糾結這些無意義的東西,她更喜歡往前看。


  慢一步,那便更努力一分。總有一日,會補上來。


  況且,隻是十年而已。


  她的人生還很長,還有無數個十年。


  文喜也同樣闖進了前十名,其間無一敗績。金丹大比上,乘嫋與文喜是全場最耀眼的存在。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此前數十場,兩人都未抽中同臺比賽。


  直到前十的決戰上,她們才終於抽到了一起。


  “下一場,乘氏乘嫋對昆侖文喜!”


  隨著主持比賽的修士一聲高喝,兩人都飛身一躍,落至臺上,相對而立。


  看到乘嫋,文喜眸光微閃,先喚了一聲:“殿下。”


  自留影石影像傳開後,兩人之間的恩怨糾葛早便傳遍了,圍觀眾人都清楚。此時,見到兩人同臺,俱都精神一震,議論紛紛。


  “那便是文喜?她竟然還有臉上臺。”


  “忘恩負義,如果我是她,怕是羞得不敢見人了。”


  也有人持不同意見:“修士以實力論高低,無論她品行如何,至少實力不容小覷。”


  文喜連勝數十場,期間不是沒遇到過高手,甚至還有上一屆大比時闖進前五的修士,結果全都敗在了她的手上。


  最重要的是,贏得非常漂亮,每一場都是在十招之內擊敗了對手。


  不論私德,這份出眾的實力足夠讓人佩服。修士大多慕強,至少此刻,經過數次堪稱驚豔的鬥法,大部分人已經不再關注她的私事,隻驚嘆於她驚人的戰績。


  “也不知這一場誰能贏。”


  “雖則帝女厲害,但文喜勢頭更加激猛,之前的對手沒一個在她手下撐過了十招。”


  這話的意思便是文喜贏面更大。


  “劍修本就不同於其他修士,殿下的鞭法也不遜色。”


  兩人都是金丹大圓滿的修為,又都連勝數場,一時間似乎勝負難分。但結合前幾日的表現,大部分人更看好文喜。


  她一身修為極其扎實,身手凌厲,劍法不凡,反應敏銳,出手果決,簡直沒有短處。


  這些議論自然都傳入了乘嫋兩人的耳裡。


  文喜輕抿薄唇,朝乘嫋拱手一禮,輕聲道:“殿下,得罪了。抱歉,此次我不會留手。”這一次,她代表的是宗門,是師尊,所以絕不能退讓。


  她會用其他方式報答殿下的恩情。


  文喜祭出了歡喜劍。


  乘嫋笑了一聲。


  鼓聲起,兩人身周靈光湧動,正要動手。


  “等一下!”然而就在這時,一道男音忽然響起,傳遍了全場,“我認為這場比試並不公平。”


  聲音來自夜家所在的方向,出聲的是夜明晟。


  夜明晟出自夜家嫡支,父親乃上一任家主的嫡次子,與夜露白的父親乃是同胞兄弟。所以按照輩分和年齡,夜明晟乃夜露白的堂兄。


  他身著一身華貴的金袍,斜倚在一張特質的華麗軟榻之上,臉上帶著輕笑,眉頭微挑,盡顯張揚恣意。


  夜明晟身上靈光波動不息,比之才元嬰初期的夜露白高了兩個小境界,已是元嬰大圓滿,距離化神隻有半步。


  在一年前,他還是金丹,修為遠低於堂弟。


  隻用一年時間,便連跳四個小境界,著實令人震驚。


  不光是他,據聞他的父親也在一個月前,突破至合體期。須知,夜露白的父親,而今的夜家家主才不過是出竅後期。


  “夜公子此話何意?”主持比賽的化神修士沉了臉,問,“此乃抽籤的結果,何處不公平?”


  夜明晟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不知諸位可還記得同命蠱?”


  同命蠱三字一出,場上霎時一靜。


  當初那事鬧得沸沸揚揚,才過去了半年不到,大家自然記得。


  誰也沒想到,夜明晟竟忽然提起此事,皇室、昆侖以及季家人的臉色都微微變了變。


  於三家而言,這是醜事,自是極力避談。


  “夜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有話直說便是,何必賣關子。”


  夜明晟仿佛沒聽出話裡的不滿,懶懶靠在椅背上,臉上扔掛著笑,漫不經心道:“諸位應該都清楚同命蠱的作用。文姑娘與季少主一同種下同命蠱,便意味著命運相連,同生共死。”


  “比如現在,文姑娘鬥法,便是受了傷,也能立刻從季少主那裡得到補充。夜某有些好奇,這是否算是作弊?若是,那對帝女殿下便太不公平了。”


  “被搶了未婚夫便罷,還要在鬥法上吃虧,實在讓人心疼啊。”


  夜明晟這話看似在為乘嫋打抱不平,實則不過是在看好戲。夜明晟當然不是好心,十年前的那場大比,他可是慘敗在了她的手中。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個時候提出來,明顯別有所圖。


  帝女未婚夫與別的女子種下同命蠱,無論是何因由,都損了顏面。


  季家和昆侖丟了臉,皇室臉上難道就好看了?


  但無論夜明晟是何心思,此話都有根有據。若是細究,的確有作弊之嫌。一旦判定,文喜與季烆都將失去此次參加大比的資格。


  在夜明晟提起同命蠱時,文喜臉色便白了下去。此刻,更是慘白一片。


  季烆臉色亦難看至極,慌忙看向乘嫋。


  乘嫋沒看他。


  文喜咬牙道:“我沒有受傷,也沒有借助季師兄的幫助!”她清楚自己受傷,便會連累季烆,所以數場下來,每一場都使出了全力,保全自己,也盡量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鬥法。


  夜明晟挑眉哼笑:“之前沒有,不代表之後沒有。你能保證能夠毫發無傷的擊敗帝女殿下?”


  當然不能。


  即便文喜再自信,也清楚這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此前休息時,她有去看殿下比賽。看完之後,文喜心中微松。她確信自己這一場能贏。


  但僅此而已。


  她還未自大到認為自己能在十招之內勝出。


  一時無可辯駁。


  “帝女殿下,您覺得該怎麼做?”夜明晟不再看文喜,轉向乘嫋,似笑非笑地問,“殿下,你認為該不該取消他們的大比資格?時不等人,這麼多前輩都等著呢,還請殿下早做決定。”


  九胥大比由皇室主持。


  一旦處理不好,便會惹來非議,有損威望。


  取消兩人的資格簡單,但其實對皇室弊大於利。若不取消,卻又沒有合適的理由。


  幸而她和夜露白早料到了夜明晟有這一出,早有準備,等得便是這一刻。


  她看向眉眼間藏不住得意的夜明晟,正要開口時,上首卻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聲:“夠了,閉嘴。”


  是藺霜羿。


  誰也沒想到他會在此刻開口。


  但轉而一想,季烆是劍君唯一的親傳弟子,劍君為其出頭也在情理之中。


  眾人都不由看了過去。


  乘嫋心中一動,也抬頭看去,入目的是男人緊繃的下颌和沉冷的眉眼。


  觀戰臺上,藺霜羿面無表情地看了夜明晟一眼。明明隻是極其平常的一眼,但不知為何,在被看著的剎那,夜明晟卻覺背脊一冷,若非坐在椅子上,怕是就要軟倒在地。


  他本能地閉上嘴,再也笑不出來。


  夜明晟面色發白的抬頭,便見上首的那位高高在上的劍君忽然一揮手,兩道銀光分別落入了季烆和文喜身上。做完,那白衣劍君俯看著他,眸若含霜,淡聲道:“既是擔心同命蠱作弊,那便讓它們起不得作用。如此,你滿意了嗎?”


第55章


  語氣平淡, 但話裡的含義可恰恰相反。


  能坐上觀戰臺的人都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無暇劍君似動了怒。在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沒人會傻的冒頭。


  現場瞬時鴉雀無聲。


  夜明晟背脊生寒, 後背的衣裳幾乎全被冷汗侵湿。不僅是他, 與他一起的所有夜家人都察覺到不對, 修士敏銳的直覺讓他們無法忽視。


  “請劍君息怒。”夜明晟的父親夜重光強撐著起身, 朝上首一拜,解釋道,“是小兒無知, 年少輕狂口無遮攔, 但無壞心,並無意冒犯劍君。”


  夜家家主舊傷未愈,正在閉關養傷中,所以此次九胥大比, 夜重光才是夜家明面上的領頭人。


  話落,一聲輕笑突然打破了這份窒息般的安靜。


  此時笑出聲,可聽不出多少好意。


  夜重光蹙眉,循聲看去,便看到了正站在鬥戰臺上笑得輕快的乘嫋,他忍不住沉臉質問道:“帝女笑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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