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身上可沒有魔氣,唯有魔種才有。
“劍君,您以為接下來該如何做?”
藺霜羿終於出聲道:“自是把文喜抓回來。”
可這說起簡單,做起卻不容易。文喜若當真是魔種,那麼她的修為必定提升很快。不過一夜,便成了出竅。
這樣的速度,簡直駭人聽聞。
若是照這個速度發展,用不了十年,文喜怕是就能晉升大乘!
同樣是大乘,魔種通常都比普通修士厲害數倍。
到時候還有誰能捉住她?
但他們現在除了派人出去尋文喜的蹤跡,暫時也的確沒其他法子。梅望雪幾人又說了幾句,才垂頭喪氣的離去。
乘嫋也眉頭緊擰。
此前她的確有過猜測,文喜的身份怕是不簡單,卻不想竟牽扯到了魔種。魔種出世,比之盤龍教還要麻煩。
回天珠也有點懵:“不對啊,文喜怎麼可能是魔種?上一世,她一直都是人類,也沒有入魔。入魔的是季烆。”
因為震驚,它一不小心便說漏了嘴。
乘嫋目光微動,忽然問:“你所謂的上一世,你回轉時空前,文喜和季烆還活著嗎?”
回天珠肯定地點頭:“當然活著。”
“她怎麼就變成魔種了呢?”回天珠想不通,“而且在此之前,我根本沒有看出她身上的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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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是魔種嗎?”
“如果是魔種,她身上的魔氣又是如何遮掩的?”
整件事遍布疑雲。
乘嫋沒有回答,而是陷入了沉思中。
“莫要擔心,魔種雖修為增長極快,但也需一個過程。”見她凝眉不語,藺霜羿輕聲道,“我會把她抓回來的。”
乘嫋抬頭看向他,忽然問:“劍君,您昨夜半夜出去,是為了抓文喜吧?”
藺霜羿頓了頓,這才點頭道:“闲來無事,順手為之。文喜到底是昆侖叛徒,作為太上長老,有義務把她抓回來。”
語氣平靜從容,任誰也不覺得這是假話。
乘嫋定定看著他。
藺霜羿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繃緊,莫名有些緊張。
幾息後,乘嫋突然道:“所以那溫長荊的出現應不是巧合,他是故意擋住您的去路,為文喜爭取時間。”
“……應是如此。”
乘嫋正容道:“此事事關重大,我必須要把此事告知曾祖。劍君,我便不打擾您了。”
藺霜羿沒有理由攔住她做正事,隻能應好。
乘嫋即刻回了宮。
本是要直接去乘宿的寢殿,不想卻被告知,乘宿正在她的扶鳳殿等著她。
“拜見曾祖。”
“起來吧。”乘宿揚手,“你這是剛從無憂苑回來?”
乘嫋坦然回了一個字:“是。”
乘宿看著她。
祖孫對視良久。最終,乘宿才率先輕嘆道:“無暇劍君修的是無情道。”
“無情道也會破。”乘嫋笑了笑,“曾祖對我沒有信心麼?”在長輩面前,她更多了幾分靈動和活力,越發可人。
乘宿搖頭:“我是擔心你。破他人之道,誰知結的是善果還是惡果?”
便是無暇劍君真對嫋嫋動了心思,但這份重量能與他追尋的道相比,能與飛升成仙相比嗎?
乘宿隻怕待那點情誼冷卻,無暇劍君會因此怨恨乘嫋。
乘嫋唇邊笑意深了幾分,不疾不徐地說:“世有三千大道,皆可證道。無情道是上上道,卻不是唯一道。何況——”
她微頓片刻,才補充道:“何為無情道?”
古往今來,修煉無情道的人不多,但也不是沒有,可真正成功的寥寥無幾。‘無情’當真是無情嗎?
乘宿目光一深。
“這點小事,曾祖便莫要操心了。”乘嫋笑著道,“你便等孫女的好消息吧。”
乘嫋到底還是笑了。
乘嫋的性子,身為長輩,他很清楚。這個孩子看似溫軟,其實最是固執。既已下定決心,即便是他,也無法更改她的決定。
往好的一面想,若能與無暇劍君聯姻,對乘嫋和皇室自是利大於弊。
“曾祖今日特意來扶鳳殿,便是為了此事嗎?”
乘嫋問。
乘宿道:“此前派出去的人傳回消息,那解蠱之法之所以傳得那般快,背後似有妖族的推動。”
“妖族?”
乘宿面色肅正:“不錯,是鳥族把那消息傳出去的。現在還未查明他們這般做的原因,未免引起混亂,我暫時把此事壓了下去。”
妖族這般做的用意是什麼?
同命蠱牽扯的無非是皇室、季家和昆侖,是人族之事,妖族為何要介入?
乘宿有些憂慮道:“我隻怕他們別有所圖。雖則妖族這麼多年來與人族互不相擾,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四千年前的事不能再重演了。”
其實在萬年前,妖族和人族的往來並不少。
九胥是人族的九胥,可這片大陸不是隻屬於人族。九胥剛建立時,元祖與當時的妖王還算交好,所以兩族關系還不錯。
據載,元祖能建立九胥,也有妖族的幫忙。
這樣的友好關系持續了數千年,直到四千年前,乘氏當時的少君與妖族的少主相愛,若無意外,本該是一場好姻緣。
可惜,恰恰出了意外。
這對本來的恩愛道侶最終一死一失蹤,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對方,妖族認為是乘氏少君負心背叛,兩族為此還打了一架。自那之後,便徹底鬧翻了。
這段歷史,乘嫋也知道。
隻不過事情過去太久了,而且當時也有頗多疑點,所以真相為何,已經很難查到了。總之,最後的結果便是兩族從此再無來往。
所以乘宿才有此憂慮,擔心妖族另有企圖。
乘嫋倒不太在意,畢竟她暫時未從妖族的動作中察覺到惡意。既然暫時想不通,便先把此事放在一邊。
沒有遲疑,乘嫋直接道:“曾祖,我也有要事要說。”
她把文喜一事告訴乘宿。
畢竟比起不知敵友的妖族,還是魔種和盤龍教更棘手一點。至少妖族不會搞得天下生靈塗炭,而魔種,卻是可能滅世的。
果然,一聽到魔種出世的消息,乘宿立刻便沒心思想其他了。
乘嫋目光冷森:“盤龍教和魔種必有關聯,他們的目標是我乘氏,還是整個天下?曾祖,我手下人查到了盤龍教的一處密地,或許與他們的邪術有關。”
也或許是一個陷進。
“你是想?”
乘宿蹙眉。
乘嫋唇角微勾,眼底滿是森然:“他們應該很想要我的命吧,所以這一次,我欲親往。”
文喜是魔種,所以令人費盡心思。
那她又是什麼,才值得背後之人不計代價的萬般算計?
若是看不清棋路,那便直接掀了這棋盤。
……
文喜一事,牽連眾多,昆侖瞞不住也不能瞞。所以,文喜乃是魔種一事很快便傳了出去。
仙道各世家宗門,全都發布了對文喜的追殺令。
可以說,幾乎布下了天羅地網。然而在這般攻勢下,竟然也沒有抓住文喜。倒是時有聽到她的消息,可惜每一次都是失敗而歸。
文喜無礙,反倒是他們,傷亡慘重。
昏暗的樹林中,姬赤野斜倚在一棵巨樹上,懶懶問:“看出什麼來了?”
此地正是文喜入魔之地。
幾日過去,血跡幾乎已被雨水衝走,除了一些打鬥的痕跡,幾乎沒留下任何線索。但這是對其他人來說,於藺霜羿而言,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沒回答姬赤野,忽然抬手朝地上一吸,很快一縷黑紅似血的氣體便被他吸到了手中。這正是文喜遺留下的一縷魔氣。
這氣體看上去很是詭異不詳,卻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之氣,很是矛盾。
姬赤野皺眉:“這不似普通的魔氣。”
按理來說,魔氣應是晦暗、腥臭,不僅傷人,聞起來還令人作嘔。純血魔種的魔氣,更如世間劇毒。
可這縷魔氣竟有香氣,這就很不普通了。
便是姬赤野自詡見多識廣,此刻也很是疑惑。
藺霜羿把這縷魔氣放進了一個玉瓶中,有了這縷魔氣,便能找到文喜。當然,想要收集到這一縷魔氣,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否則,昆侖長老們早就這般做了。
做完這一切,藺霜羿便要行動。
見他這麼迫不及待,姬赤野忍不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著急抓文喜?”
不等藺霜羿回答,他便道:“文喜不見了,同命蠱便解不了,你的小帝女與你徒弟就無法和好。一年之期一到,他們的婚約就會被廢掉。”
“若你把文喜抓回來,你那徒弟硬下心解蠱,你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所以,你何必多此一舉?”
藺霜羿捏緊玉瓶,一字一頓的道:“我要的不僅是解除婚約。”
至於到底為何這般做,藺霜羿沒有過多解釋,而是忽然道:“把鴛鴦佩給我吧。”
姬赤野一邊把鴛鴦佩給了他,一邊問:“你是準備帶乘嫋去解情人咒了?”他以為藺霜羿問他要鴛鴦佩,是準備去衛九幽留下的遺地了。
解咒?
不,他拿回鴛鴦佩,不過是想要——毀了它。
第83章
但藺霜羿很快便發現了問題。
以他之能, 竟然也無法毀去鴛鴦佩。這是非常不合理的。不僅如此,甚至還遭到了反噬。
無憂苑中,藺霜羿擦去唇角的血跡, 面色難得陰沉的看著手心裡那對精美的鴛鴦佩, 心中驟然了一股悶氣。
他目光冰冷, 重新調動身體裡的靈力, 這一擊甚至用上了十成力。受到攻擊,隻見鴛鴦佩身上忽然曝出了一陣熾燙的白光,被白光照射到的地方真如巖漿烈火灼燒一般。
威能之大, 竟是讓藺霜羿這等大乘修士的身軀也受了傷。
掌心被燙得通紅, 甚至冒出了白煙,結果鴛鴦佩仍然毫無損傷。反倒是藺霜羿悶哼了一聲,唇角竟又溢出了一道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