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吹了聲口哨:“我就說嘛,我那本體雖然隕落,但是名聲還是有點的,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我呢。”
沈歡抖了一下眼睫。
幻影的這一番話,透露的信息極多,其中最容易品出來的,就是他的身份。
幻影有本體,並且他自述本體已然隕落,再配合這個宗祠裡的石像,本體的身份,幾乎是呼之欲出——
玄鳳宗前任掌門,溫宏深。
沈歡眨了眨眼睛,試探道:“溫掌門是你的本體,那你是——”
幻影“嘖”了一聲,抽出了墊在腦後的手,攤開道:“不明顯嗎,我這麼風流倜儻,自然是他年輕時的留影。”
沈歡在那本修真界科普大全上,看見過對留影的介紹。
所謂留影,便是用陣法靈石,記錄下某個人當時的模樣,賦予它一定的性格與記憶。
差不多就是個類AI的物品,總而言之,稱不上生物。
沈歡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衣角,繼續問道:“我既然看破了幻境,為什麼還被困住裡面?”
幻影歪了下頭,沒答沈歡的這個問題,反問道:“怎麼,你是不喜歡和我聊天嗎?”
這是一道送命題。
但是沈歡會答。
她屈起了膝蓋,雙手託住了下巴,驚訝道:“怎麼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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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你聊天頗有意思
,隻是我更想我的貓哥——”
沈歡微垂了眼睫,適當地放輕了聲音,留出了幾分供幻影遐想的空間。
幻影確實在她的刻意誤導下想歪了。
他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定了片刻,沒忍住,翻了個身,八卦道:“聽你這說法,你跟這貓妖是伴侶?”
他又打量了一下沈歡,奇道:“你也是妖修?可我看不出來你是什麼。”
幻影摸了摸下巴,得出了結論:“都怪我那本體,留影我時,居然隻有金丹圓滿的修為。”
他側身支著腦袋,直接問道:“所以你是什麼妖?”
沈歡眨了眨眼睛。
她歪了下頭,理直氣壯道:“我在這秘境裡,什麼都被你窺探,好不容易有個你不知道的秘密,怎麼能告訴你?”
她搖了搖頭,往後一縮:“我不講。”
幻影瞪大了眼睛:“哇,你這妖。”
他一骨碌爬了起來,和沈歡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妥協道:“算了,要不然這樣子。”
“我先跟你講一個秘密,你告訴我你的妖屬,如何?”
沈歡託著下巴,秉持著做生意一定要討價還價的原則,小聲道:“你先講,要是價值夠換我的妖別了,我再跟你講。”
幻影嘆了口氣。
他從被制造出來開始,大部分時間,便是呆在這宗祠之內,勤勤懇懇地去制造幻境。
他打過交道的人不多,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砍價的。
他左思右想了片刻,覺得蠻新鮮的,點頭道:“那行吧。”
幻影從旁邊地上揪了把草,在手裡搓揉了一遍,將它們擠出了綠色的汁水:“這個秘境——是叫天瑕秘境吧?”
他擦了下手,隨口道:“以前是我本體的洞府。”
沈歡心頭猛跳了一下。
這個天瑕秘境以前是溫掌門的洞穴,這件事本身是沒什麼問題的。
但是偏偏,她在剛進秘境的時候,被困在了墳包處,還發現了一截靈骨。
那截靈骨,不會就是溫宏深的吧?
如果那真是他的靈骨,為何會有玄鳳宗的陣法留在附近,要鎮壓玄鳳宗前掌門的靈骨?
怕他心含怨氣,滋生靈體?
沈歡覺得自己誤入了一個極大的陰謀裡。
她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圈,回神來倒還記得自己和幻影的交易。
沈歡搖頭道:“不行,你這個秘密不夠價值。”
她怕自己泄露情緒,也去扯了幾根冒尖的草,一邊編著草兔子,分散自己的情緒,一邊糊弄幻影:“不管這秘境以前是誰在住,反正現在是個公開的秘境。”
沈歡的這個理由十分合情合理。
幻影皺起了眉,扯了一下袖子,又抓了一把衣擺,忽然道:“要不這樣子,你告訴我你是什麼妖屬,我給你看那隻貓妖的幻境內容。”
他興致勃勃道:“如何?”
第24章 抽盲盒
沈歡一下子抬起了眼睫。
不得不說,幻影的這個提議,還是相當誘人的。
她在多騙點信息,和看小貓妖的幻境之間權衡了片刻,然後決定遵從內心——
讓她看看,未來的大反派最渴望的事情是什麼!
反正這幻影能提出這個建議,多半是也沒有什麼信息可以套了。
沈歡編完了手裡的草兔子,故意遲疑了片刻,然後才勉為其難地道:“那也行吧。”
她託著下巴:“你把畫面投影出來,我同時跟你講我的妖屬。”
沈歡歪了歪頭:“夠公平公正吧?”
幻影沒有什麼異議。
他把手上的草汁往地上一抹,草汁抹到的地方便自動亮了起來,像電視一般顯現出了畫面。
最先出現的畫面,是一大片碧綠的草地,幾乎與她這邊幻境的草地融為了一體。
沈歡愣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小貓妖幻境裡的草地。
她在那片草地找了一會兒,才看見了一抹白色,定睛又看了片刻,才發現了一隻正在地上滾來滾去的白團子。
這是……幼崽小貓妖?
沈歡狐疑了片刻,就看見一隻有著三尾的貓妖走了過來。
這隻貓妖整體是白色的,隻有耳背附近是黑色的,眼睛部分有一點黃色,看起來是隻三花貓。
這隻貓走到了白團子附近,豎起了混色的長毛尾巴,溫柔地了“咪”了一聲。
小白團子聽見了呼喚聲,抱著尾巴,一下子滾到了三花貓的附近,然後從地上站了起來。
三花貓低下頭,舔了一下它的腦袋:“不要總追你的尾巴玩,你都快啃禿它了。”
小團子一甩尾巴,嘟囔道:“才不會,我還要修煉出十條尾巴,做最強的大妖呢。”
三花貓有點無奈,她低下頭,又舔了舔自己的蠢兒子,無奈道:“貓妖最多也就是九尾,哪裡來的十尾。”
小白團子愣住了。
對啊,他為什麼要有十條尾巴,多出來的那條是在做什麼的?
他呆呆地立了片刻,忽然側過了頭,看向了自己的尾巴。
幻影忽然“嘖”了一聲:“他也醒了。”
他扭過頭,看向了沈歡,催促道:“他都勘破幻境了,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什麼妖呢。”
沈歡眨了眨眼睛:“很明顯呀,我是貓妖多出來的那條尾巴呀。”
幻影很明顯地呆住了。
它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是剛動了一下唇,幻境上便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縫。
那裂縫延展極快,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就變得像蛛網一般密布。
然後隨著“咔嚓”一聲,幻境一下子碎掉了。
沈歡一下子回到了宗祠內,再次變成了那條無法自由活動的貓妖尾巴。
她一下子耷拉下了尾巴尖。
體驗過自由活動的快樂之後,這種禁錮便顯得更加痛苦了起來。
沈歡擺了下尾巴尖,正想自閉一會兒,就聽見了小貓妖遲疑的聲音:“你剛剛……有遇到什麼異常嗎?”
“我被困幻境,沒有察覺到你的存在。”小貓妖微頓了一下:“你是與我分開了嗎?”
謝忱莫名其妙地有點緊張。
他在幻境呆了那麼久,一直到發現端倪,都沒有感知到沈歡的存在。
要麼是沈歡被視為了獨立的靈智,沒能進入他的幻境,要麼便是她雖然跟著他進去了,他的感知卻被幻境屏蔽了。
也就是說,沈歡極有可能是看見了他的幻境的。
謝忱抖了一下耳朵。
他有點希望沈歡看見了那個幻境,又有點不太願意。
謝忱舔了下爪子,沒聽見自己尾巴的回復,試探性地又叫了一聲:“沈歡?”
沈歡勾了下尾巴尖。
她微一思忖,決定說一半的真話:“是分開了,我獨自在一個幻境裡。”
至於她也看見了謝忱的幻境這件事,就不用跟小貓妖說了。
不然,若是讓小貓妖知道,她看見他抱著尾巴滿地打滾的畫面了,他保不齊要惱羞成怒,把一身的毛都炸開。
為了增加可信度,沈歡還特意反問了一句:“怎麼了嗎?”
小貓妖沒對沈歡的回答起疑。
他微撇了耳朵,不知怎麼,忽然有一點莫名的失落。
他動了一下耳朵,猶豫了片刻,還是吞吞吐吐地道:“我娘親是個很美貌的貓妖。”
沈歡:“?”
三花大美貓嘛,她懂。但是小貓妖突然跟她說這個,是想幹嘛?
沈歡警惕地壓低了尾巴,正要說話,便聽見了一道機械摩擦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機關被打開,有東西滾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小小的宗祠裡,跟著響起了一道聲音:“恭喜二位弟子成功識破幻境,作為獎勵,可選擇任一壁龛打開。”
“壁龛內的物品,即為你們通關獎勵。”
沈歡豎起了尾巴,張望了一下整個宗祠。
這個聲音很奇特,像是從整個宗祠內響起的,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幻影在說話。
沈歡抖了一下尾巴尖,催促小貓妖道:“快去拿獎勵。”
她自己調轉了視野,看了一眼宗祠之外——
她自覺在幻境內沒待多久,但是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黑了,那個城主大概是沒找到他們,也離開了附近。
沈歡松了口氣。
她轉回了視野,便看見小貓妖已經停在了一處壁龛前,踮起了後腿,用貓爪拍了拍拿出壁龛。
壁龛內再次響起了機械運轉的聲音,然後一個玉佩掉落了下來。
小貓妖精準地叼住了這枚玉佩。
他蹲坐了下來,將這枚玉佩也放到了地上,端詳了一下這枚玉佩——
玉佩通體是白色的,上面刻著玄鳳宗的印記,但是除此以外,看不出來任何特別的地方。
它甚至都沒有一點靈力波動。
小貓妖歪了歪腦袋,用爪子撥拉了一下這枚玉佩,見它沒有反應,又把爪子搭了上去,試著輸入了一點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