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一直怨我當初離開的那麼果斷。但你一向任性反叛,如果我也意氣用事,那這件事情永遠無法解決。我隻能做狠心的那個一個。」
「所以在當時,分手才是最好的選擇。這也是我現在無法承諾你公開的原因。」
原來他一個人考慮了這麼多……
心髒生疼。
酸脹感漫上來。
我終於抬頭看他,連帶著呼吸都發緊。
「你就不怕我真和別人跑了?」
「怕,怕得要死。」傅淵環在我腰間的手臂收緊。「可我也不能自私地把你栓在身邊,無止盡陪著我耗。我爸身體越來越差了,公司各方勢力這些年都蠢蠢欲動,我沒把握一定能贏。」
眼淚掉下來,洇湿了他的襯衣。
我抽噎著,哭得更兇。
「那你現在怎麼又選擇告訴我,你繼續憋著呀。」
傅淵低下頭一點點吻去我眼角的淚珠,嗓音克制。
「忍不了了。」
「再見到你,我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我們去國外領證好不好。」
「這裡的一切我不要了,我隻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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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陶淺扶江延下樓的時候,我正被傅淵壓在懷裡親。
他輕易撬開我的齒關攻城略地,話語間滿是醋意。
「和江延分手,我們復合。」
我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胸口,將他推開。
「分手可以,復合不行。」
「為什麼?」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戀愛和工作不一樣。你的出發點很好,計劃很周密,甚至做好了犧牲自己祝福我的準備,這點我也很感動。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想法?有沒有想過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過得多煎熬?感情本就不可控,要是我真的在離開你這段時間喜歡上別人怎麼辦?」
我和江延在一起,本就是利用。
現在我得償所願,自然沒興趣繼續浪費時間和他周旋。
但至於復合,現在的確不是最合適的時機。
我和傅淵在一起的時候才大一,又自小嬌生慣養,一身嬌氣張揚的大小姐脾氣。
太年輕也太驕傲。
總以為傅淵不夠愛我,於是一邊賭氣一邊又忍不住刷存在感。
忽略了他的不得已,更看不到他承擔的壓力。
如今誤會解開,我當然不願意再讓他為難。
傅淵自小付出超乎常人的努力從爾虞我詐中殺出重圍,肩負著集團幾十萬人的工作未來。
他有他的抱負,有他的責任。
傅淵或許可以堵上一切和傅朝顏私奔,但作為傅總,他決不可以。
其二呢,雖然當年傅淵提出分手情有可原。
可他的處理方式我很不滿意。
我這些年的眼淚可不能白掉。
必須得讓他也嘗嘗追妻火葬場的滋味,長記性。
傅淵做出雙手繳械投降的姿勢,認錯。
「在遇見你之前,我沒談過戀愛不太懂相處之道。所以能不能念在我是初犯,不和我計較。」
「不行。」
我態度堅決。
「拜託拜託,小弟膜拜膜拜你。」
咬了咬後槽牙,傅淵像是下定了極大的決心,夾起嗓音。
我直接笑出了聲。
霸總撒嬌,反差感太強了。
以前我埋怨他隻看財經新聞,實在古板無趣。
沒想到分開這些年,他也算有進步。
傅淵倍感羞恥地合了合眼,緩聲:「這樣也不行?」
「不行哦。」
8
手機鈴聲響起,是江延。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他正站在我的車前往裡看。
「你去哪兒了?」
「到了。」
我推開車門下車,身後緊跟著黑著臉的傅淵。
江延怔了一下,皺起眉。
「你怎麼在深哥車上?」
「他來找我還房卡,昨天忘記給我了。」
「那我們走吧,我昨晚喝斷片了到現在還頭疼,」
他揉了揉太陽穴,下意識往我身上靠。
我快速退開,躲瘟疫一般。
江延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朝顏?」
他詫異地望著我,語調透漏著怒氣。
陶淺立刻擋在江延面前,仿佛我要做什麼傷害他的壞事。
「學姐,你別和江學長生氣。」
「昨晚是我求江學長送我回家的,江學長也是擔心我,沒有別的意思的。」
「隻是昨天喝得太晚了,江學長送完我就說頭暈,不得不在我家休息了一晚。」
她說著說著眼眶裡就蓄起淚水,聲音也漸漸變重似乎是在強調他們之間的清白。
我冷眼看著,不輕不重地笑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
江延沉下臉,將陶淺拽到一旁。
一唱一和,真是深情。
我懶得廢話,直截了當道:「江延,我們分手。」
「你在無理取鬧些什麼?陶淺不都和你說清楚了嗎。」
耐心告罄,江延暴躁地拔高了音量。
「不會好好說話?」
傅深掀起薄薄的眼皮,睨了江延一眼。
「深哥……」
「需要我教你?」
「當然不是。」
江延這才注意到傅深並未離去,立刻放低姿態。
短短幾個字落在耳裡如同催眠符咒。
宿醉後混沌的大腦都瞬間清醒。
江延想不通一向冷漠矜貴的傅深今天怎麼會闲得來插手他的情感問題。
圈子裡左擁右抱的公子哥多得是,為了利益交換夫妻各玩各的也見怪不怪。
傅深這樣事故的人精,絕不會是熱心腸的道德標兵。
可他不敢問。
江延強壓下不滿,呼出一口濁氣。
「朝顏,深哥在呢。咱們不鬧了,有什麼事兒回去再說。」
我正欲發作,傅深卻已經先一步開口。
「她說分手,你聽不懂?」
這下江延徹底ťù₎傻眼了。
陶淺被傅深不怒自威的氣場震住,也嗫嚅著不敢說話。
我有些無語地哽住了。
他真是恨不得昭告天下,我和他有點關系。
我橫了傅深一眼,假笑道:「多謝深哥替我說話,那我先走啦。」
傅深挑了一下眉,輕笑。
「傅小姐的感謝就隻是頭口說說?」
他還給我演上了?
「那傅總的意思是......」
我投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示意他適可而止。
傅深卻全當看不見,饒有興味道:「我車壞了,不知道傅小姐放不方便載我一程。「
這個要求太正常,正常到我一點猶豫都沒有。
「可以。」
直到我被傅深再一次塞進後座。
我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9
那天之後,傅深父親病情突然惡化。
傅深連夜出國交接公司事務,一個月後才回來。
他飛機落地那天,正好趕上我的畢業典禮。
晚上,學校組織了歡送會。
我正在和傅深報備,就被室友拉去了隔壁小桌。
「我們這裡玩遊戲呢,人多才有意思,朝顏你就來吧。」
正在編輯消息的我沒多問就答應了,等落座才發現江延也在。
雖然覺得有些晦氣,但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鬧得大家氣氛尷尬。
我移開目光,選擇了無視。
「玩什麼?」
「真心話大冒險吧,最簡單。」
畢竟臺上還在表演,情況受限。
「行,那開始吧。」
我拿起手機加入了他們開啟的遊戲小程序房間。
玩了幾輪,輪到我。
屏幕界面顯示了抽中的內容:真心話提問——請問你最近一次和對象親親是什麼時候。
周圍頓時響起壓低的起哄聲。
江延朋友用手肘碰了碰江延,眼裡閃爍著八卦的光。
室友見我有片刻沉默,善解人意道。
「我們朝顏臉皮薄,不好意思說,要不就算了。」
其他人紛紛否定,轉而將話題拋給江延。
「這怎麼行,一點遊戲精神沒Ŧųₒ有了。」
「那要不換江延回答這個問題,反正都一樣。」
「女生害羞,那江延你來講。」
「對對對,江延你替朝顏說。」
江延輕咳一聲,神色有幾分松動。
「朝顏太乖了,都不讓我親嘴,碰一下臉頰都是好久之前的事兒……」
剛剛沒有及時回答,隻是因為我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了傅淵的背影。
回過神來,我笑著打斷。
「沒什麼不能說的,上個月九號。」
「還有,我和江延早就分手了。希望大家不要再誤會什麼。」
分手的事情,我早就說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為什麼江延的朋友還會覺得我們在一起。
我話語裡含著疑惑,看向江延。
「朝顏,都這麼久了你還在和我賭氣?我今天已經給你臺階下了,你別得寸進尺,就為了這麼點事……」
話說到一半,江延突然頓住了。
「上個月九號?」
「不就是你提分手那天。」
「老子都不在,你和哪個狗男人親了!」
江延嗓音滲出森然冷意,面色肉眼可見的難看。
我坦然地迎上他的視線,低諷道:
「你未免太自信,我已經當著你的面明確提出分手,你憑什麼覺得我是在鬧脾氣?」
「難道是和你的陶淺妹妹曖昧勁兒過了,又想起我來了。」
「另外,既然分手了。我和誰親密,都不關你的事情。」
江延本就行事招搖。
這段時間他和陶淺在諸多場合出雙入對,緋聞鬧得沸沸揚揚。
陶淺朋友圈更是每天更新八百條有關江延的動態,文案意味深長。
或許是不習慣我如此鋒利的模樣。
江延看我的眼神閃過一絲陌生,但很快就被怒火取代。
「我沒有同意分手。」
「你這麼著急離開我,是不是早就和那個狗男人勾搭上了?」
「傅朝顏,誰給你的膽子在我這兒無縫銜接。」
看著他氣勢凌人的樣子,我隻覺得無比可笑。
我點開相冊,將手機懟到他面前。
上面是他和陶淺衣衫不整的照片。
之前陶淺為了挑釁我一連發了好幾張。
當時我覺得她的把戲太過低劣無聊回都沒回,隻是默默點擊了保存。
就在前幾天,我將陶淺品行不端的證據打包發給了她申研的導師。
「在這兒裝什麼深情?江延,你可沒資格指責我。」
「你們明裡暗裡幹了多少惡心事,真以為別人不清楚嗎?」
「而且,你當初追我不就是為了刺激陶淺嗎,需不需要我把你那些鄙薄的話都重復一遍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空氣一瞬間安靜到詭異。
江延面色變得僵硬,眼裡的情緒復雜。
「你都知道了……」
「那些照片我可以解釋,都是和你在一起之前拍的。在一起之後,我沒有越軌。」
「我承認一開始追你是目的不單純。直到你那天說要分手,我才慢慢意識到我早就不喜歡陶淺了。之前種種無非是負氣,現在我已經陶淺斷幹淨了。我對你是認真的,你不願意讓我碰我都依你,你感受不到嗎?」
我冷笑一聲。
「如果那也叫認真,我隻能說你的愛太廉價。」
「既要又要,你想的可真美。」
「總之,我對爛黃瓜不感興趣。」
江延還想挽留,卻被一旁的朋友攔住。
他的目光在我們之間轉了又轉,欲言又止。
「你有屁快放!」
江延不耐煩地催促。
「江哥,你們一直沒有那樣麼……」
他眼底滑過掙扎,最終還是附在江延耳邊小聲道。
江延臉色越來越黑。
「你他媽給她下藥了!」
「ẗũ̂₇我不是聽你總抱怨,所以想幫你一把嗎?你那晚沒回來,我以為你們……」
江延眼裡迸發出殺意,揮拳就往那人臉上砸。
那人嚎叫一聲,摔進了沙發。
江延雙眼猩紅,嗓音都有些抖。
「朝顏,你那天……」
從他們模糊的對話中,我依稀拼湊出來事情的原委。
原來是他朋友給我下的藥。
那家酒吧是江延家的產業,他的私人包間裡沒裝攝像頭。
我說怎麼一直查不到蛛絲馬跡。
「不用這副表情,那天晚上我很好。」
我沒有心情再和他糾纏,拿起包包就走。
可江延被像是受到了刺激,不依不饒地鉗制住我的胳膊擋在我面前,還企圖強吻我。
我拼命掙扎,疼得說不出話來。
手腕很快泛起紅痕。
「什麼意思?」
「是不是哪個男的碰你了!是不是就是你無縫銜接的那個!」
「說,你和誰在一起了!老子殺了他。」
下一秒。
江延就被一腳踹翻。
「深哥……」
江延臉上滿是錯愕,表情因為疼痛而扭曲。
傅深將我攬進懷裡,陰戾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慄。
江延倒吸了一口涼氣,試圖起身。
可他剛支起胳膊,就被傅深踩住胸膛。
江延的視線落在傅深身上, 眼底浮現出驚疑。
「對, 那晚是你……」
傅深蔑然地看著他, 淡淡道。
「是我。」
江延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直衝顱頂,攥緊了拳頭。
傅深繼而抬腳碾過他的臉頰。
他笑得漫不經心, 話裡卻沒有什麼溫度。
「所以呢?」
「我人就在這兒, 你要動手嗎。」
10
江延被揍進了醫院。
最後是江總親自打來電話向傅深道歉,這事ţų₃兒才算了結。
江家承諾會立刻把江延送出國不再礙眼,又送給傅深高新技術開發區一塊兒地皮作為賠禮。
傅深掛斷電話, 將車子啟動。
望著他嘴角的擦傷,我有些歉疚地開口。
「前面藥店停一下,我去給你買碘伏。」
傅ṭû⁺深笑意松散, 懶聲。
是在刻意逗我。
「怎麼一副可憐樣兒?」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挨打了。」
我無語地瞪他一眼。
「我還不是心疼你。」
本來因為武力值相差甚遠,一直是江延單方面挨打的。
但誰知道最後傅深收手的時候, 江延突然衝上來偷襲。
導致傅深還是挨了一下。
傅深皮膚冷白,襯託得滲血的傷口格外嚴重。
汽車問問停在藥店對面。
我掏出手機才發現它已經因為電量耗盡而黑屏。
「你手機借我一下。」
「借,那是要討利息的。」
傅深探過身子,在我唇瓣印下一吻。
他吻得太深。
我下車時腿都有些軟。
在藥店排隊等候的時候,我打開了傅深的手機鎖屏想調出付款碼。
幾條消息接二連三竄出來ŧű̂₅映入眼簾。
「傅深, 你確定要公開?」
「你有沒有想過這會對公司產生影響。」
「我勸你再想想清楚。」
心一緊。
我往上翻了翻聊天記錄,對方一直都是說些類似反對的話。
而傅深的回答始終強硬。
「我坐到這個位置,一半是為了她。您不必再勸, 結婚是遲早的事情,並且越早越好。」
「如果這點輿論都壓不下去, 我認為公關部沒必要存在,包括您在內的相關負責人都該引咎辭職。」
「順便提醒一句, 您最好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去打擾朝顏。她心情不好,我就更心情不好。」
我眼眶有些發熱,心口湧起融融的暖意。
原來他早就在籌劃這一切了。
「女士?總計二十八元。」
「好的好的。」
我匆忙退出對話框界面結賬。
拎著塑料袋,我急切地走出藥店。
昏暗的路燈下。
傅深站在車前,深色大衣,身形修長挺拔。
逆著光, 他深邃英挺的五官愈發立體。
一個雙馬尾的小姑娘舉著手機遞到他面前,像是在搭訕。
傅深表情疏離, 渾身散發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氣場。
而視線落在我身上的時候瞬間變得繾綣, 如同冰山融化。
那個小姑娘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在看到我後立刻不好意思地跑了。
我將手中的袋子甩到他身上,佯裝生氣。
「招蜂引蝶。」
傅深將我拉進懷裡, 垂眸淺笑。
「她問我要微信, 我說我沒有手機, 手機被女朋友拿走了。」
「她非不信。」
「你說說,我冤不冤枉?」
我冷哼一聲, 傲嬌道:
「誰是你女朋友?」
傅深掐了掐我的腰, 又湊過來親我。
「我今天都負傷了。」
「給個名分吧。」
「可憐可憐我,嗯?」
我望著他,在他眼裡清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悸動無聲席卷。
「傅深,我們結婚吧。」
傅深有片刻凝滯,嗓音發顫。
「顏顏, 你再說一次。」
「我說我們結婚吧。」
「顏顏,我愛你。」
他緊緊擁住我,一遍遍重復。
一如此後的每一個清晨黃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