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一步步朝我走來,卻在離我隻有幾步距離的時候,身形頓住了。


沈晏不耐煩地眯了眯眼:


「又有人來搗亂了呢。」


我身後的門忽然被打開,門後之人的身影顯現出來。


我咬了咬唇:「顧臨鈺。」


我的手腕被人拽住,他低沉的嗓音響起:


「餘晚晚,躲我身後。」


沈晏的玉魂傘飄浮在空中,眼前的一切顯然超出了顧臨鈺的認知,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擋在我身前。


沈晏眼底戾氣盡顯:


「阿晚,過來。」


這是沈晏要發怒的前兆。


我鼓起勇氣反抗沈晏:


「沈晏,你不能傷害他。


「想必系統也給你說過,身為異世界的人物,不能傷害現實的人,否則會消失。」


沈晏歪了一下頭,笑道:「阿晚,倘若我想同歸於盡呢?」


我偏頭看向顧臨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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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鈺卻好似有預感般,他握緊了我的手:「不準去。」


我低下頭,甩開了他的手:


「對不起。」


我望向沈晏:


「我跟你走。」


……


沈晏遮住我的眼,嗓音低啞:


「阿晚,歡迎回到我的世界。」


話音剛落,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18


我從醒來時,就不知道我是誰。


我看不到這個世界,唯一的依託就是那個自稱我未婚夫的少年——沈晏。


我的名字是阿晚,屬於他的阿晚。


他說我因為意外失去了記憶,同樣失去了這一雙眼睛。


這是一個奇幻的世界,幾乎每個人都擁有法力。


我總覺得自己並不屬於這個時代。


我就像一個異類,格格不入,被眾人嫌棄。


好在有沈晏。


沈晏對我極好,幫我適應這一切。


我應該是喜歡他的。


但是與他擁抱之時,我內心竟然會對他產生抵觸。


沈晏對我這麼好,我怎麼會害怕呢?


我想,或許等成親就好了吧。


距離我和沈晏成親的日子還有一月,那一天我遇見了一個人。


那個人叫住了我:


「餘晚晚。」


他衝上來似乎想要抱住我,我嚇得後退了幾步:


「你是何人?」


他的聲音很輕:「你……不記得我了?」


我看不見他的神情,卻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真奇怪呀。


為什麼他難過,我的心也會跟著隱隱作痛呢?


我朝他笑:


「我叫阿晚,不是餘晚晚,這位公子認錯人了吧?」


他陷入了沉默,卻拋出了一句不相幹的話:


「你在這個時代過得開心嗎?」


我攥緊了指尖。


如果是旁人問我,我定然是肯定的回答。


畢竟我有這麼愛我的未婚夫,哪裡能不知足呢?


可是……


在這個陌生人面前,我難得想吐露我真實的心聲。


「不知為何,我其實不喜歡這裡。」


聽了這句話,他的語氣格外堅定:


「好,你等我,我帶你離開。」


……


我回到府上時,腦子裡忍不住回想著與他的這次相遇。


奇怪的人。


但是如果他真的來了,我願意跟他離開嗎?


我問自己,內心給出的答案卻讓我驚訝。


我願意。


可是我等來等去,還是沒有等到他。


沈晏在成親前幾日問我之前有沒有見到什麼奇怪的人,


我搖了搖頭。


沈晏摸了摸我的頭發:


「是麼?我相信我的阿晚不會騙我。」


我埋下頭,卻在他懷抱裡,嗅到了血腥味。


沈晏又去殺人了麼?


這次……


又是誰呢。


在成親的那一日,我坐上了花轎。


在花轎的簾子放下時,我聽到了旁人的闲談。


似乎是近日的一樁命案。


一個穿著奇異的短發男子,被發現在了亂葬崗,死狀悽慘。


我眨了眨眼。


淚珠從眼角滑落。


我不自覺地撫上臉頰,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分明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怎麼哭了呢?


19


我又醒了。


眼前依舊是一片漆黑。


我聽見了沈晏的聲音:


「阿晚,你醒了。」


沈晏……


我張了張口,卻沒能發出聲音。


沈晏扶起我,他喂了水給我:


「你受了傷,所以現在還沒有恢復。」


我聽著他的話,大腦卻一片空白。


我應該不是正在和他成親麼?


他的話,怎麼跟一個月以前一模一樣?


……


我可以確定,我又重生了一次。


這一次,我在那個地點蹲守著那個男人。


上一次沒能等到的人,我終於等到了他。


這次我知道了他的名字,顧臨鈺。


他的語氣小心翼翼:


「我可以重新和你認識一次嗎?」


我莞爾:「好。」


我和顧臨鈺有個計劃。


他帶我去那個有著許多好吃的、好玩的,以及可以當演員的時代。


哪怕我不知道「演員」是什麼,可聽到他描述的時候,我卻心生向往。


我很喜歡它。


……


顧臨鈺帶著我逃跑時,我們被發現了。


他擋在了我的身前。


我怔了一下。


總覺得……


顧臨鈺似乎不止一次將我護在身後。


可我無論怎麼想,都記不起來。


關於我的逃跑,沈晏很生氣,


我哭著求他不要殺顧臨鈺,然而沒能阻止。


鮮血濺在了我的臉上。


沈晏拂去我臉上的血跡,他笑出了聲:


「阿晚,是你害死了他。」


瘋子。


我厭惡地移開了臉。


他緊緊捏住我的下巴:


「看來得把舌頭一起給拔掉,阿晚才會安分呀。」


我從此再也不能說一句話。


哪怕我絕食,沈晏也能給我灌下去。


如此殘缺的我,他也要執意娶我。


我現在還不能死。


我想盡辦法弄來了特制的法器匕首,在與他成親的那一日,刺入了他的心髒。


這個瘋子死之前還在笑:


「真好,我可以和阿晚一起死。」


我吐出了一口血。


原來我早就中了與他共存的蠱。


可那又如何?


我總算為顧臨鈺報仇了。


20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是餘晚晚與阿晚的記憶交織的夢,夢醒時,早已淚流滿面。


「阿晚,你醒了。」


又是這一句話。


一切又重新開始了。


然而我找回了記憶,我不是專屬於誰的阿晚,我是餘晚晚。


那個來自現代的餘晚晚。


「阿晚,你怎麼哭了呢?」


沈晏溫柔地關心著我。


我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誰呀?」


我聽到他的笑聲:


「我是沈晏。」


我朝他抿起了唇。


我知道他很滿意如今的局面,同樣我也很滿意。


這一次,我不會再讓顧臨鈺為我而死了。


可是事情並非如我所預料那般。


顧臨鈺再也沒有出現過。


直到我殺死了沈晏。


久違的系統出現了。


原來前兩次重生,都是系統做的。


顧臨鈺孤身一人來這異世尋我。


但每一次都是悽慘死去。


可笑的是,我第一次,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肯定很疼吧。


「宿主,你想不想回去?」


回去……


就能見到顧臨鈺了麼?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21


回到現代後,我的眼睛依舊看不見。


來到醫院就診的第一天,我就等到了眼角膜的捐獻者。


我做了移植手術,終於看見了光明。


我之前請了長假,就是為了給顧臨鈺一個驚喜。


我來到公司,敲開了他的辦公室。


隻是打開門,裡面坐著的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我有些茫然:「顧臨鈺呢?」


男人看見我,扶了扶眼鏡框。


他拿出了一份文件:


「餘小姐,顧總去世前,曾委託我進行遺囑公示。


「按照協議,他名下的財產無償贈予你。他讓我在這裡等你, 在等到你來找他的時候,就可以將一切告知你。」


我捏緊了紙張, 看著那文件上的字以及熟悉的落款。


他是在騙我吧?


顧臨鈺去世了,怎麼可能?


我總覺得他下一秒會在哪個角落裡竄出來,然後戳戳我腦袋:


「餘晚晚你這個笨蛋, 還不去拍戲,忘記自己想當影後了?」


可惜並沒有。


在我知道這件事後,顧臨鈺的死訊隨即向所有媒體公布。


所有人都知道,顧臨鈺死了。


而他死之前, 把公司留給了我。


22


這些年我一直努力拍戲, 終於拿到了影後。


他當年籤我的時候。


給我定下的目標就是影後。


他說要看到我拿到影後站在舞臺上的模樣。


現在我終於拿到了影後, 那個人怎麼不見了呢?


更好笑的是,他就算是靈魂,也看不到啦,因為他眼睛也捐給我了。


我抱著獎杯, 笑著笑著就彎下了腰,泣不成聲。


所有人以為我喜極而泣。


而我卻是在哭, 哭那個一直陪我的人不見了。


……


拿到獎杯後,我去了一趟陵園。


在回來的路上, 我出了車禍。


鮮血染上了我發間, 卻閃著白色的光輝。


我大概是要死了, 才會出現這樣的幻覺。


「晚兒,你有什麼願望?」


我聽到了卿澤的聲音。


原來他當初對我下的咒, 是這樣的作用。


什麼願望……


我幾乎沒有猶豫:


「卿澤,幫幫我, 我想回到……」


我喘著氣,斷斷續續地吐出那幾個字:


「五年前。」


五年前,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沒有被系統綁定,也沒有遇到顧臨鈺。


23


我睜開了眼, 一個人正想對我動手動腳。


我一腳踢向他的要害,他捂著那裡,大叫道:


「餘晚晚,就算你沒畢業,我也可以封殺你。」


我冷笑:「封殺我?那我等著。」


我把他踢下了床,打開了門走了出去。


我憑著記憶搜尋著酒店的房間, 終於找到了那一間。


我敲了敲門。


門開了。


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我眼眶一紅。


現實沒留給我煽情的時間,這個男人毫不留情地關上了門。


「不需要酒店服務, 謝謝。」


我:?


早知道之前的他這麼冷漠, 現在變回這個樣子還真不習慣。


我忍著怒氣再次敲門。


他打開了門,清冷的嗓音傳來:


「什麼事?」


我清了清嗓子:


「顧總, 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餘晚晚,目前就讀於表演專業。我長得很漂亮,你看我有沒有當明星的潛力?」


「你好,請問生日投屏能撤一下嗎?」


「(「」「沒有。」


門再次無情地被關上。


我氣得差點吐血。


啊啊啊?!怎麼回事?!


上輩子可是你主動找我的!


我怒捶房門。


難道……


我這次真的要與內娛無緣?


與此同時, 門又開了。


顧臨鈺揉了揉眉心, 眼底露出幾分熟悉的嫌棄:


「別敲了,我籤下你。」


……


後來,我和顧臨鈺結了婚。


我問他當時為什麼想籤下我,該不會是被我的美貌所折服?


他捏著我的臉說我異想天開。


我氣得咬了他一口, 非要他說出個所以然來。


後來他又盯著我看了好一會,才輕笑道:


「沒什麼,總覺得我們好像認識了很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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