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一眾老爺們又是嘿嘿兩聲:
「真倒霉,輿論再烈一點,說不定蕭澤他們還真得減少違約金,那不得賠死他們。」
蕭澤顯然有些焦頭爛額,他嘴裡不斷喊著無可奉告,人卻根本無法走出包圍圈。
「有人傳言,李先生出軌的正是貴公司與他對接的陳小姐,確有其事嗎?」
陳小姐?哪個陳小姐?
「聽ťŭ̀ⁱ聞蕭先生您也對陳小姐青睞有加,是這位陳妤禾陳小姐有什麼特殊的魅力嗎?」
我靠,真是陳妤禾。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將耳朵又往車窗邊湊了湊。
不是,陳妤禾不是喜歡女孩子嗎,咋還能跟那陰鬱小明星扯上關系?
9
這樣的場面,蕭澤經歷過很多次。
但大概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慌張。
隻因為媒體口中的那個名字:陳妤禾。
他作為一個成年男性,下意識地想要為自己心上人洗脫冤屈。
但張了張口,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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拋開陳妤禾喜歡女孩子這件事。
她的人品,就目前與我相處而言,沒有任何問題。
斷然做不出勾引人婚內出軌這樣的事情。
「肖蕭先生不說話。是因為貴公司的陳小姐真如網上傳言那樣,就是個蕩婦?
「你們借由她勾引李先生婚內出軌,並以此為借口,向李先生提出解約,獲取巨額賠償金。
「這是你們的根本目的對嗎?」
男性媒體的嗓音尖銳,問題刻薄。
他明顯是有備而來,幾句話就將那個姓李的小明星刻畫成了受害者。
蕩婦羞辱對任何一個女孩。來說都是致命的。
我再也坐不住了,拉開車門,下了車往人群中走。
一隻手拉住了我。
那手掌略帶涼意。
我轉頭,看見陳妤禾與日常不同的,嚴肅的眸子。
她捏了捏我的手,算作安慰:
「小冉回去車上坐著,這件事情我自己可以解決。」
我看著她走向人群,背影單薄。
像是一隻驕傲的天鵝,走進了豺狼虎豹的包圍圈。
她嗓音清亮,在一眾烏泱泱的男聲裡格外顯著。
「三天前,李銘光想用錢收買我與他苟合,被我拒絕後惱羞成怒,上手撕扯我的衣服。
「我用棒球棍砸了他的後背,並趁他哀號檢查時逃脫。
「我不知道你們是收了誰的錢,在此歪曲事實,扭曲真相。」
陳妤禾舉起手中的手機:
「當天的所有事情我都錄音了。
「我們公司也不是因為李銘光婚內出軌才來解約,而是為了維護我這個女員工的利益。」
她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大。
李銘光猥瑣的聲音從裡面傳出。
「小禾,跟我在一起,我一個月給你十萬……」
滿場寂靜。
陳妤禾勾唇,看向我的方向,聲音變得溫柔:
「另外,我是拉拉,根本不喜歡男的。」
10
陳妤禾高調闢謠,不僅挽救了其公司名聲,還將某李姓明星徹底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因為她的出色外表和驚人言語,網絡上關於她的話題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不少媒體開始扒她的隱私,也有節目組邀請她參加節目。
具體有沒有答應就不得而知了。
我起太早又趕飛機,腦瓜子要炸了一樣。
回到家大睡特睡,第二天早上才飢腸轆轆地醒來。
手機一打開,三十六條消息,給我嚇了一跳。
暈暈乎乎點進司機小王的對話框,看見個鏈接。
下面還配一條語音:「小冉啊,她們說的是你不?」
點進去一看,竟然是昨天陳妤禾看向我的一眼。
有人順著方向扒出來了我的照片。
好在距離有點遠,比較模糊。
點進鏈接,評論已經上萬了。
【誰懂啊家人們,這種高調宣布性取向的,真的酷爆了。】
【另一個女孩子找出來了嗎,這張模糊照片看著真的很可愛,一看就是甜美那一掛的。】
我瞅瞅鏡子裡一米七,御姐長相的自己……
可愛?
這荒謬的世界。
我決定今天出去戴口罩擋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酒吧經理發消息來問我:「冉姐,你預訂的卡座還留不?」
想了想網上操蛋的拉郎配,我鬱悶的回復:
「留,我今晚就去。」
11
醒得實在遲,已經九點半了。
十點洗漱完,我打算直接出門連午飯一起吃。
今天依舊是晴天。
夏日陽光灼熱,還在樓道裡,熱浪就席卷而來。
我想起昨天,陳妤禾拉住我的手。
夏天,為什麼她的手還那麼涼?
是天生的,還是近期身體不好?
身體不好是因為李姓明星那些謠言沒休息好嗎?
不對,我怎麼想到她了?
草,我又不喜歡她,幹什麼這麼關心她!
我把帽子拿了塞進包裡,打算待會兒路上曬曬腦袋。
讓太陽把腦子裡的水曬幹,就不會對姐姐戀愛腦啦~
小區樓下,直走五十米,馬路對面,就有火鍋店。
腦瓜子露外面曬了一會兒,頭發都要燒起來了。
我瞅一眼還剩三十秒的紅燈,果斷把帽子戴了回去。
算了,留點水也好,對姐姐戀愛腦總比對那些狗男人強。
等一下,我怎麼又想到她了!
我把手機揣回兜裡。
嗯,一定是玩手機玩的。
好險,差點就彎了。
12
火鍋配冷飲,吃出好心情。
一頓飯,吃得我心中鬱悶全消,甚至有心情逛個便利店。
今晚去酒吧,喝酒必不可少。
那買點牛奶,明早開始健康生活。
五十一斤的進口水果?
坑人嗎不是。
吃起來像鼻涕?
這麼神奇,買點試試。
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家,見門口站了個人。
我賣出電梯的腳又收回來,祈禱電梯門快點合上。
那人轉身,朝我粲然一笑,兩步走近,伸手擋了一下電梯門。
蕭澤擠進來,還頗有風度地接過我手上提著的東西。
我的手一空,下意識抓了抓。
蕭澤走出電梯,一手按著電梯下行鍵一手舉著購物袋看我。
你小子,挾天子以令諸侯是吧?
無法,我隻能走出來。
以後再談對象,我再也不會告訴對方我的家庭住址,無論是誰!
我要往電子鎖上輸密碼,蕭澤這小子還盯著我看。
我敲敲門框:
「還看,不合適了吧?
「怎麼的,你想明天頭條變成『男子強闖前任住宅,被打斷兩根肋骨,扔出樓暴曬兩小時死亡』?」
蕭澤抖了抖,終於反應過來,移開視線。
「有什麼話站在這裡說就行。
「你現在不是我對象了,我合理懷疑每一個陌生男性的人品。」
反正東西也不是我拿著,站這裡說唄。
瞧瞧這小子,死要面子活受罪,現在手指都被購物袋勒紫了。
分手了,蕭澤倒是對我有好臉色了。
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甚至禮貌地露出八顆牙齒:
「小冉啊,你把我聯系方式加回來唄。」
我直接了當:「不行。」
介不扯淡嗎,分都分了,還加什麼聯系方式。
合格的前任就該像死掉一樣。
蕭澤——可憐兮兮,撒嬌:
「加回來嘛,自打你跟我分手之後,小禾就再沒跟我講過一句話。」
我——冷漠:
「自己的老婆自己追。」
蕭澤——委屈,讓步:
「那你可不可以把小禾的微信加回來?」
你小子,圖窮匕見是吧!!
算了,加就加吧,我也得給人說清楚。
我尊的素侄女哦,尊的沒有辦法喜歡姐姐的哦。
13
陳妤禾的微信,加了。
我忐忑地等,甚至關掉了免打擾,一有消息進來我就丟掉手上的事情去看。
結果一直等到晚上,也沒有通過。
我摸摸怦怦亂跳的心髒,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
年紀大了?熬夜熬得心髒不行了?
可是,這行程都安排好了……
我猶豫了一下,定了個十點的鬧鍾。
十點就回來,絕不多玩!
現在八點,是時候出擊啦~
待我去物色個新的美男,這樣再碰到陳妤禾也好有個擋箭牌。
14
八點半抵達,正是群魔亂舞的好時候。
我混在人群裡,東瞅瞅西看看。
左邊這個,太瘦,細狗,看著就虛。
右邊這個,壯士,但他那手,往哪兒摸呢?
我要沒看錯,他摸的那是個男的屁股啊!
前面吧臺坐著的這個,好像還行。
金絲邊眼鏡,喝酒的動作也克制,喉結上下滾動的時候看起來張力十足。
嘖,就你了。
我湊近他,打算開起話題。
結果還隔著半米呢,就被他手機界面上滿屏的綠晃了眼。
得,還是個痴情種。
這個也作廢。
我順勢在吧臺坐下,要了一杯低度數的酒。
不記得叫啥名字,但是綠了吧唧的很好看。
我右手端著喝一口,左手給蓋上。
掃視舞池裡。
確實是群魔亂舞,男男男女女女,全都若即若離地貼在一起。
看來是我來遲了,該早點的嗚嗚。
旁邊突然有人跟我說話,我一回頭,才發現是金絲男。
他眼眶紅紅的,看向我手中的酒,問:
「小姐,你這酒叫什麼名字?我也想點一杯。」
我回頭找到熟悉的酒保:
「小王啊,給他也來一杯綠不拉幾。」
金絲男突然破防了,眼淚那個哗哗的:
「嗚嗚嗚,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要綠我,我分明那麼喜歡她……」
他似乎真的很需要安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抓住我的胳膊像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我……拍拍他的胳膊。
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分心瞅一眼舞池。
哎呦臥槽,中間站著那人怎麼這麼熟悉?
臥槽臥槽,轉過來了。
真是陳妤禾!
她來這兒幹什麼?
15
陳妤禾站在人群裡,跟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她氣質出塵,像清冷神秘的白鳥。
群魔亂舞裡,她好像在找什麼人。
我的心猛然一跳,趕緊低頭。
金絲男還在嗚嗚咽咽地哭。
我心慌慌的,張嘴安慰他:
「害,人生在世,哪能不帶點綠Ṱű̂₋。」
這話一出,他哭得更傷心了。
我口不擇言:
「實在不行,你跟姐姐我,姐姐我除了不想結婚,沒有其他缺點。」
臥槽臥槽,我在講什麼?
果然,我就說喜歡看男人流淚這個性癖不可取!
一緊張嘴裡啥話都能說,草!
頭頂傳來女子冷沉的嗓音:
「小冉很喜歡他嗎?」
恰好此刻,後知後覺的金絲男也抬頭看我:
「你說真的嗎?你不嫌棄我是個哭包嗎?我真的可以跟你試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