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條開滿薔薇花的走廊,她們來到體育館,先去專門的休息室裡換上運動服。
換衣服的時候,遲萻就著休息室的穿衣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發現她現在的樣子,就是她十七歲的時候,面容還有些許青澀,皮膚白晳,臉蛋上的膠原蛋白讓人忍不住想要掐一把。
遲萻對此沒有意外,她慢條斯理地穿上運動服,方才去集合。
遲萻的意識還有一些留在上個世界,回想著臨死之前迪奧普斯的神色,整顆心悶悶的難受,以至於對周圍的一切都心不在蔫。
直到做完熱身運動,體育老師讓學生們分成幾組打排球時,突然一個女孩子衝進體育館,朝遲萻叫道:“遲萻,你妹妹暈倒了!”
遲萻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到體育老師很體諒地說:“遲萻,你過去看看。”
遲萻朝體育老師說了一聲謝謝,鑑於自己現在沒有記憶,又捎帶上袁圓,兩個女孩子飛快地往校醫室而去。
遲萻剛走到校醫室前,就敏銳地感覺到空氣中的不對勁。
歷經幾個世界,當過天師和佔卜師,雖然她現在的身體隻是個普通人,但本能卻是在的,遲萻相信自己的直覺,知道校醫室裡有讓她覺得不對勁的存在。
難不成這個世界並不是普通的現代世界?
遲萻想著,不動聲色地和袁圓一起走進校醫室。
來到校醫室,校醫似乎並不在,裡面沒有什麼人。
春日的微風從窗臺吹過,掀起窗簾,左側有一面拉上的床簾,此時床簾在風中微微拂動,遲萻眼尖地看到那被微風掀起的一角露出的黑色布料,等她想要仔細看時,什麼都沒有。
空氣中的異動突然消失了。
袁圓走過去,將床簾掀起。
床簾後面是兩張單人床,其中一張床上躺著一個蒼白瘦弱的女孩,周圍沒有什麼人,隻有一片純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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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萻不著痕跡地打量一遍這狹小的空間,最後目光落在單人床上的女孩身上。
那身體陷在床上的女孩有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遲萻幾乎以為看到另一個自己。再聯系這個女孩的身份,遲萻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和這女孩是姐妹,難不成是雙胞胎?
在她們到來後不久,女孩纖長的眼睫微微顫了下,緩緩地睜開眼睛。
遲萻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楚楚可憐的樣子是這樣的,還挺讓人心軟的,真是個美人兒。
她一邊欣賞另一個自己的柔弱姿態,一邊柔聲問道:“心心,你怎麼樣?”
遲心冷漠地看她一眼,將臉撇到一旁,倔強地說道:“我不用你管!”
袁圓聽得有些生氣,說道:“你這話太過份了,遲萻這是關心你。聽說你暈倒,馬上就趕過來看你。”
“我不用她看!”遲心冷漠地說。
遲萻沒吭聲,臉上作出一副黯然的樣子,實則心裡在嘖嘖稱奇,看來自己作起來也挺好看的,美麗纖細的少女,作也作得讓人憐惜。
“你走吧,我不用你管。”遲心繼續說,趕人的意圖很明顯。
遲萻拉過一旁的椅子,坐在床前,說道:“你是我妹妹,我不管你管誰?心心,你哪裡不舒服?”
遲心將臉縮進被子裡,不搭理她。
這時,不知道去哪兒的校醫回來了,看到遲萻和袁圓也在,對遲萻道:“遲萻同學,你妹妹有點貧血,其他的沒什麼,你不用太擔心。”
遲萻臉上露出松口氣的神色,客氣地對校醫道:“老師,謝謝您。”
校醫沒說什麼,泡了一杯茶,坐在角落裡慢慢地喝著。
聽到校醫的話,遲心再次催遲萻離開,但遲萻偏偏就不走,作出一副關心妹妹的好姐姐嘴臉,坐在那兒說:“快要放學了,我就不回去上課,我和心心你一起回家吧。”
聽到她這話,遲心非常生氣,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看著她,聲音從淺白的唇中冷冷吐出:“我說過,不用你管,你滾!”
這妹妹真是不可愛!
遲萻面上的笑容沒變,溫聲細語地道:“心心乖,別鬧脾氣!你還在生病,生氣對身體不好。”
遲心發現趕不走她後,便堵氣地將自己塞進被子裡,遮住臉不看她。
袁圓見她作成這樣,臉上露出不屑的神色,不過她仍是尊重遲萻,沒有說什麼,對遲萻道:“你在這裡陪她,我回教室幫你拿書包。”
遲萻朝她說了一聲謝謝。
很快就放學,遲萻和遲心的東西都被她們的同學送過來,遲萻拉著她,重新換上校服後,再次扯著她離開。
遲心依然是一副不想理她的倔強樣子。
姐妹倆長得一模一樣,不過卻很容易區分,因為姐姐遲萻是健康美麗的,臉色紅潤,行事不緊不慢,待人親切,讓人不知不覺間就產生好感,是學校裡的女神級的存在。而遲心則是蒼白羸弱的,就像一個病美人,性格有些孤癖,特別是面對唯一的雙胞胎姐姐時,總是不斷地努力作。
柔弱會作的美人一般很容易激起人們心中的異樣感情,遲心就是這麼個例子,不管她怎麼作,學校裡喜歡她的學生就和喜歡遲萻的一樣多。
當然,與遲萻一舉一動的完美比起來,遲心顯得人性化多了,世界上並不是人人都喜歡完美的人設,會讓人覺得太假,反而有些作的美人更真實,更接地氣,能讓人想要寵愛她。
姐妹們迎著夕陽,走出校門。
夕陽西下的學校,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兒,凝視她們離開的身影,夕陽餘輝灑在他身上,卻拂不去那濃重的黑色,地上並沒有影子,周圍的學生視若無睹地經過他身邊,沒有一個人發現他的存在。
遲萻若有所思,假裝不經心地回頭。
夕陽中的學校像一座經歷滄桑的教堂,美麗凝重,沉沉的暮色壓在校園上空,一隻烏鴉降落在校園的鍾塔上面,安祥如畫。
校門口停著很多豪華的私家車,學生們紛紛坐上豪車回家。
姐妹倆剛出校門,一輛黑色轎車開過來,一名穿著得體的職業套裝的中年女人打開車門下來,恭敬地對兩人說:“萻小姐,心小姐,請上車。”
遲萻順從著身體的本能,溫和地說:“邱小姐,辛苦你了。”
遲心昂著腦袋,鑽進車裡。
遲萻朝那邱小姐笑了笑,也跟著坐進去。
邱小姐似乎已經習慣兩位小姐的態度,不以為意,等車子緩緩前行後,她就開始詢問姐妹倆今天在學校裡的情況,聽說遲心在上課時暈倒了,臉上適時地露出關心的神色,說道:“心小姐的身體需要好好補補,遲先生和遲太太一直很擔心心小姐的身體呢。”
遲心一臉無趣地說:“我不要吃藥,也不要吃補血的食物,你們不要管我!”
簡直就是個作天作地的熊孩子。
遲萻這種時候應該勸她的,不過她懶得搭理她,閉著眼睛坐在一旁,腦子裡卻在想著事情,想著上個世界自己死後的事情,想著在學校裡感覺到的那股奇特的能量氣息,聽著邱小姐和遲心的話,分析這個世界。
似乎這位邱小姐是遲家的父母安排照顧一對女兒的生活助理,遲家的都不在國內。
半個小時後,車子駛進一座莊園式的別墅。
別墅裡種著一大片火紅色的玫瑰花,在夕陽的餘輝中,那血色的玫瑰像浸染著鮮血,整個世界彌漫著糜麗墮落的氣息。
車子在別墅前停下,候在門前的一名穿著英式西服的管家過來拉開車門,恭敬地說:“兩位小姐,歡迎回家!”
遲萻和遲心拎著自各的書包下車,遲心哼了一聲,扭身就走,遲萻禮貌性地對管家笑了笑,心裡越發的覺得遲心這種作實在沒禮貌。
美女作可以,但基本的禮貌應該保持,這是做人最基本的素質涵養。
管家似乎也習慣這種事,朝她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將她們迎入別墅。
別墅裡還有很多穿著漂亮的制服的女僕伺候,在姐妹倆回來後,就分別簇擁著她們回房換下身上的校服。
遲萻穿著綴著蕾絲邊的公主裙,看著這偌大的衣帽間,以及那一排排過去的各式各樣的衣服,在心裡肯定這個世界的“遲家”是個非常有錢的家庭。
而且遲家處處透著一種老式的貴族作派,和她以往所待的世界格格不入。
接著,遲萻回到一樓的餐廳。
她坐在餐廳上,便有女僕端上精致的小蛋糕和鮮榨的果汁上來。
遲萻剛好餓了,拿起銀制的小釵子,慢條斯理地吃著甜而不膩的蛋糕,這味道非常合她的喜好。
等遲萻坐了十幾分鍾,遲心才懶洋洋地下來,坐在遲萻的對面,一臉冷漠的神色,看也不看她一眼。
管家過來,詢問兩位小姐可要用餐。
遲萻點頭,遲心沒說話。
晚餐是西餐,份量不多,遲萻吃完後隻有五分飽。
她心裡哀嘆一聲,沒吃飽,沒力氣工作啊!可是看對面的遲心,竟然連一半都沒吃到,隻吃了三分之一,就一副飽了的神色,皺著眉,不願意再碰,讓遲萻暗暗自省自己是不是個大胃王。
吃過晚飯後,遲心就回房。
遲萻在別墅外面走了會兒消食,方才回房去寫作業。
重新變成學生,遲萻也覺得挺稀奇新鮮的,她坐在書房裡靠著南面牆的書桌上,翻著遲萻的作業本和試卷,發現自己都看得懂,這除了是“遲萻”的記憶外,也有她原本就是個學霸,這些東西在現世時已經學過,並沒有忘記。
房間裡沒有人,遲萻懶洋洋地靠著椅背,漫不經心地想著事情,現在她還沒有接收記憶,不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周圍的一切顯得有些不真實。
遲萻很快就寫完作業,看一眼對面的位置,遲心並不在這裡。遲萻不認為她會在房裡寫作業,不過似乎眾人對姐妹倆的行為理所當然,遲心不寫作業也是常事。
突然,遲萻翻著作業本的動作微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