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蘭妃的年紀,是個二十來歲的女人,正是女人最美的年紀,褪去少女的青澀,展現成熟女人的風韻。她的容貌和十七皇子極為相似,這樣一張臉,放在女人身上也是極美的,沒有一絲瑕疵,美得動人心魄。
遲萻沒想到蘭妃會是這樣的,美成這樣,果然有妖妃的潛質。從另一面來看,司昂的長相確實不俗,男女皆宜,放在男人身上極為俊美,放在女人身上,也是一種絕色。
“不用了,兒子沒什麼事。”十七皇子淡淡地說。
蘭妃關心完兒子後,就問那些被國師派人帶走的孩子,不悅地說:“國師的手也伸得太長了,那些孩子中或許有能為皇兒續命的有緣人,怎能都將他們帶走?”
十七皇子平靜地說道:“我若想要活命,自能從老天手中搶命,何須要尋人易命?母妃以後莫要再做這種事。”
這話比先前蘭妃的話更猖狂,在場的宮人忍不住低下頭。
蘭妃臉皮僵硬了下,瞳孔微縮,那句“自能從老天手中搶命”讓她眼裡不由自主浮現幾絲畏懼,訥訥地道:“可是……你的身體一直不好,國師說,你身上的氣血已經不足以供你活到十歲……還有兩年……”
說到這裡,她鼻子一酸,就忍不住哭起來。
美人哭泣時,梨花帶雨的樣子,是極美的。
遲萻窩在床裡面,欣賞蘭妃哭泣的美姿,終於明白為什麼老皇帝獨寵蘭妃,這樣的美人兒,光是看一眼就痴了,不寵她寵誰?
蘭妃哭泣過後,見兒子仍是沒有改變主意,隻好滿腹心事地離開。
她離開後,十七皇子像個沒事人一樣,帶著遲萻到暖閣裡玩。
他穿著月白色繡竹紋的錦袍,倚靠在炕上翻著一本不知道是什麼的書,對遲萻道:“你是驅魔家族的人,你爹娘應該教過你修煉之術,可對?”
遲萻點頭,她現在已經能感覺到十七皇子的異常,明明是個小孩子,但行事上卻像個大人,讓人沒辦法將他當成孩子,反而是她這個嫩皮老阿姨心的人,被人當成孩子沒有絲毫違和感。
“聽說國師是玄門中第一高人,你想和他學習術法麼?”十七皇子又問。
遲萻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想了想,還是搖頭。
Advertisement
《混元心經》已經夠她吃一輩子,更不用說幾個世界積累的東西,她還沒有參悟透,貪多嚼不爛,不如趁著這些時間,重新將以前的技能撿起來修煉熟悉。
十七皇子臉上露出滿意的神色,將她擁到懷裡,摸著她的臉說:“乖孩子。”
遲萻瞅他一眼,發現這人果然口是心非,明明不想她離開,卻一副為她好的模樣提出讓人無法拒絕的條件,若是她高高興興地說想去和國師學術法,他雖然也會讓她去,但一定很不高興,馬上翻臉。
如此,遲萻就這麼在景陽宮住下,和十七皇子同桌而食,同床而眠。
景陽宮的宮人對此平淡視之,竟然沒有一個人對十七皇子的決定奇怪質疑,連時常過來探望的蘭妃都淡定地接受。
蘭妃雖然仍是想折騰一下,找更多的孩子給兒子續命,但因為十七皇子不配合,她就是哭成淚人兒也沒辦法,反而惹得老皇帝心疼之極。
遲萻進宮的三天後,才見到那位傳說中昏庸無能的老皇帝。
老皇帝穿著一襲明黃色的龍袍,披著昂貴的天蠶絲織成的玄色鬥蓬,攜著蘭妃一起來到景陽宮。
老皇帝年約六旬,十七皇子可以說是他的老來子,又是心愛的寵妃所出,疼愛非常,見到十七皇子,就免了他們的請安,打量孩子片刻,笑著說:“小十七的精神比以往好了許多。”
蘭妃臉上的神色有些勉強,並不覺得兒子現在比以往好。
十七皇子點頭道:“最近睡得確實比以往安穩一些。”
老皇帝高興地說:“真的?”見蜚音答是,老皇帝仿佛放下一顆心,終於將目光轉到一旁乖巧地坐著當背景的遲萻,笑著說:“這位就是遲家的小姑娘吧?”
遲萻趕緊滑下凳子,朝他行跪拜禮。
雖然在裴景俊嘴裡,這位老皇帝是個昏庸無能的,臨老還寵信個妖妃,生出一個妖魔降世的孩子,可見是連上天也看不慣他之類的,但遲萻現在面對這位老皇帝,發現他眼睛渾而不濁,有一種看透人心的犀利,顯然並不是個糊塗的皇帝,幾十年的帝王生涯,他身上擁有皇帝的威儀,並不像是個好唬弄的人。
遲萻這些天住在景陽宮,景陽宮宛若皇宮裡的一個另類空間,與世隔絕,社絕外面所有的窺探視線,但隻要她想知道什麼,這些宮人並不會瞞她,應該是得到十七皇子的命令。
遲萻將自己打探的事情拼湊一下,便知道這位老皇帝不僅不糊塗,人還挺精明的。
要是不精明,十幾個兒子,還有好幾個成年的兒子,可彈壓不住。
所以,遲萻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老老實實地行禮,乖乖巧巧地笑著,老皇帝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老皇帝問遲萻叫什麼名字,家裡是幹什麼的,平時幹些什麼,問完後,還親切地摸摸她腦袋上的包包頭,賜了一塊羊脂玉佩給她。
看著還挺親切的,一點架子也沒有。
老皇帝看完兒子後,就攜著蘭妃離開。
等他一離開,十七皇子就將那塊玉佩抓起,丟到一旁的匣子裡,說道:“不要戴別人的東西,我送你更好的。”
遲萻朝他甜甜一笑,就算這男人現在是個小正太,她也知道他的德行。
79|為你入魔
轉眼就過年了。
皇宮裡到處洋溢著新年的氣息, 貼滿紅色的福字, 連景陽宮也得到老皇帝賜下的福字。
遲萻對於過年這種習俗是倍感親切的,這會讓她想到蠻荒時代裡的那隻年獸, 雖然時隔已久,仍是能清楚地回憶那時候的事情。
當然,隻是回憶,並沒有因此而惆悵悲傷,因為那男人一直在她身邊, 每個世界, 他們都會很快就相見。
十七皇子看了一眼宮女呈上來的福字,說道:“隨便找個地方貼上。”
皇帝賞賜的東西怎麼能隨便呢?但是景陽宮的宮人對此並沒有異意, 真的隨便找了個門貼起來。
遲萻有些無語。
過年這種喜慶的節日,一般和十七皇子是沒有關系的。
他生來體弱,像這種大冷天,他一向不出門, 也不與外人聯系。他是宮裡的一位讓人極力遺忘的皇子, 除了老皇帝和蘭妃外,沒有人會來景陽宮探望他, 宮裡的人幾乎要忘記有這麼一個皇子的存在。
可是, 沒有人敢忽略他的存在, 景陽宮成為皇宮裡的一個禁地。
十七皇子讓宮人下去後, 抬眼看向正在發呆的小姑娘, 伸手過去揉揉她的包包頭, 說道:“認真點, 今天要寫完十個大字。”
遲萻瞅瞅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正太,再看看桌面上鋪開的宣紙,更無語了。
她現在相當於學前班的小朋友,原本應該接受正宗教育的,隻是現在她跟著這位十七皇子綁在一起,於是負責教育她文化課的人就成了十七皇子。
讓遲萻驚奇的是,十七皇子年紀雖小,看著成天除了躺在床上生病就沒幹什麼事情,但他學識非常豐富,飽讀詩書,仿佛什麼都懂,教導她讀書識字綽綽有餘。
起初的時候,遲萻有點懷疑他是不是重生者,或者是像她一樣帶記憶的人。
有一瞬間,遲萻幾乎想問他,是不是還有其他世界裡的記憶。
後來,遲萻才知道,他生而知之,過目不忘,不管什麼東西,他隻要看一眼,就記在心裡,融會貫通,別人需要幾十年時間才學完的東西,他隻需要幾年就能學完,所以小小年紀,心性、學識、計謀已經不逝於大人。
這樣的十七皇子,如何不讓人恐懼?
遲萻這才明白,為什麼他懂那麼多,也不像個小孩子。
他本來就生而不凡,縱使這個世界裡他體弱多病,命運多舛,上天對他依然是厚愛的。
可是在旁人眼裡,生而知之的他,加上天生異瞳,便是妖魔降世,不容於世。
理解這些後,遲萻並沒有太大的反應,該如何就如何。在她心裡,這男人和她一個世界一個世界地走過,縱使他因為一些原因沒有記憶,但他的本能仍在,不管什麼時候,他都不會處於劣勢。
所以,就算他生而知之,小小年紀就讓人敬畏不已,依然沒什麼奇怪。
當時負責透露這些消息給她的蜚音見她竟然沒反應,滿意之餘,心裡也覺得這小姑娘怪怪的,是不是心太寬了?後來想想,以主子的本事,一個居心叵測的小姑娘遲早能收服,自然沒有太過擔心。
遲萻就這麼蒙混過去。
她自以為蒙混過去,卻是十七皇子並未將之放在心上,在十七皇子心中,不管她是什麼樣的,有什麼居心,她已經被鎖到他身邊,這一輩子都沒辦法逃開,自不會在意這些。
遲萻寫完十個大字後,交給他檢查,便瞅著他問道:“殿下,我可以給我爹娘寫信麼?”
十七皇子抬頭看她。
遲萻馬上露出無敵的甜蜜笑容,用令人發顫的奶音說:“要過年了,我想爹娘,想給他們報個平安。”
十七皇子拿帕子給她擦小胖手上的墨漬,淡淡地說道:“可以。”
遲萻馬上高興起來,重新攤開一張紙,一邊磨墨一邊對他說:“你這段時間教我好多字,我都記下來了,正好可以寫在信上給爹娘看,他們一定會非常高興的。”想了想,又加一句,“他們也會很喜歡你的。”
十七皇子淡淡地嗯一聲,顯然對遲靖夫妻喜不喜歡他並未在意。
遲萻將寫好的信遞給他看,等他看完後,就小心地折疊起來,交給一旁的蜚音。
以十七皇子現在透露出來的實力,遲萻知道這信一定會平安地送到懷陵遲家,爹娘看到後,應該不會再為她擔心。
來京城時,她爹娘哄她說去陪一個人,當時可能他們也不確定她此行是吉是兇,或者如裴家得到的消息那樣,以為他們真的會成為給十七皇子續命的倒霉鬼,所以不敢透露太多讓她害怕。
不過現在的情況,確實如他們所說的,她來這裡陪一個人。
而十七皇子這人,也著實猖狂任性,並不需要那些所謂的有緣人給他續命。
寫好信後,十七皇子就拉著她去用膳。
吃飯的時候,遲萻邊瞄他邊吃,最後忍不住比平時多吃一碗,小肚子有些撐。
十七皇子坐在榻上,腿上蓋著一件虎皮毯,讓她躺在身邊,用自己冰冷的小手給她揉肚子,一邊笑著說:“今天怎麼吃那麼多?你瞧,撐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