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繼續道:“軒兒,你和我說說,這些長輩在外頭幹了什麼事?你都老實地說,他們既然有臉做,說明這老臉也不要,哪裡還怕被個晚輩說?”
一群人聽到這話,頓時頭皮發麻,特別是五老爺,原本還想給妻子求情的,等聽到老太太如此不留情面的話,臉色大變,嘴唇哆嗦著。
司軒看著這群長輩,緩緩地開口。
遲萻並沒有摻和這些事,不過很快就從徐嬤嬤那兒知道事情的後續。
老太太將五老爺夫妻都逐出司家,至於五房留下的五個孩子,依然留在司家,但卻要被分出去,從嫡支變成旁支。
家中的老人在,原本應該不分家的,而且旁支哪有嫡支好?更不用說現在的司家在南城一帶的聲望和影響力,隻要腦子聰明的,都不願意離開現在的司家。
老太太這回確實是氣得狠了,直接將幾個五房的孩子分出去。
五房的幾個孩子也是倒霉,父母做的事情,他們根本不知情,可是如今父母都被老太太趕出家門,他們能留在司家已經是幸運,還能怎麼辦?
五太太所做的事情解及老太太的逆鱗,所以她被老太太趕出去。
至於五爺,則是在外面和洋人頻頻合作,特別是司軒無比討厭的東洋鬼子,五老爺竟然也和他們私下往來,做的事情已經超出司軒能忍受的範圍,這才是被趕出去的真正原因。
南城軍是出了名的討厭那群東洋來的矮矬子。
這次五老爺被捉個正著,代價是被趕出司家,不得不說這個懲罰嚴厲得讓人害怕。
司家發生這種事情,也讓那些前來給老太太賀壽的旁支看得分明,個個背脊生寒。
老太太雖然老了,但手段還在。
傍晚,遲萻去吃宴席時,發現今天沒有昨天的熱鬧,一群人聚在一起說笑時,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非常牽強,等看到遲萻走過來,原本熱鬧的討論聲,瞬間就沒了。
遲萻依然是一副笑模樣,仿佛沒有看到現場這詭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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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路遇到司軒時,遲萻叫住他,問道:“軒少似乎很討厭東洋人,為什麼?”甚至為此而將與東洋人合作過的五老爺趕出家門,這在旁人看來,已經十分嚴厲。
近半個世紀,華夏越來越多洋人活動,現在的東洋人並非是最讓人討厭的外國人。
司軒扶著腰間的槍套,回答道:“九叔討厭他們,絕對不對讓他們有可趁之機。”
遲萻恍然,原來還有這麼回事。
於是等入夜後,九爺又從幽冥回來給老太太賀壽時,遲萻興致勃勃地將他拉到老太太那兒。
司家所有人都被叫過去除了五房。
當看到陰氣森森地坐在老太太下首位置的鬼王,一群人冷不仃地打個哆嗦。
他們好像又有點明白五太太為什麼這麼蠢了,還不是被嚇的。
310|與鬼為妻
今兒司家所有的人再次聚在老太太這兒同時司昂也將自己的要求說了。
雖然陰間不管陽間事,但是
聽到這個“但是”,所有人的頭皮一緊心頭惴惴不安起來但沒人敢在這種時候吭聲都安靜地聽著那滑過耳膜的陰冷森然的聲音。
以後哪個敢違背司家的祖訓五房就是你們的下場,甚至你們死後也不得安生。說這話的時候他那張俊美卻陰森的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眾人臉上露出不自覺的驚恐,卻並未懷疑他的話。
既然九爺在死後還能從幽冥回到人間,可見人死後並不如曾經想的那樣一了百了而是以另一種生命的形式繼續存在,說不定生前不能受的苦,死後反而要遭個遍。
誰願意死後都當鬼了還要被鬼折騰啊?還不如老實一點。
這下這群人應得十分的認真嚴肅,保證不會做出違背司家祖訓之事。
至於司家的祖訓,在司昂還活著的時候往裡面多添一條:司家人不準與東洋人往來。
這是司昂親手添上去的,當時沒人明白他為什麼硬要添這上去,至今也沒有人明白。所以在五老爺私底下與東洋人接觸才會被司軒這個繼承司昂意志的侄子毫不留情地揭露被逐出司家。
將一群人都敲打過後老太太才大發慈悲地讓他們離開隻留司軒和遲萻。
直到離開正院,看著外面天空中綻放的煙火,一群人終於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屋子裡,司昂和司軒這對叔侄再次針對南城軍的改革問題討論起來。
老太太和遲萻就坐在一旁聽著,遲萻時不時地給老太太和司軒續茶,笑眯眯地看著這一人一鬼,覺得格外的養眼。
直到夜深,司軒終於滿意地離去。
老太太卻有些舍不得,她緊緊地拽著小兒子的手,不顧那陰冷的鬼氣對自己身體的傷害,滿臉不舍。
司昂隻好道:我有空會回來看您的。
老太太這才高興起來,隻是高興過後,又道:“你既然已經進入幽冥,回人間一趟不容易,還是別折騰了,有什麼事的話,就讓你媳婦告訴我一聲就行。”
司昂嗯一聲,又陪老太太說幾句話,便和遲萻離開。
月亮升到半空中,月光清淺地灑落,人和影子都顯得安靜寂寞。
一人一鬼慢吞吞地踱步在偌大的庭院裡。
此時夜深人靜,司家所有人都已回房歇息,路上並未見一人,仿佛連草叢中的蟲子都已經進入睡眠,整個世界安靜得徒生幾分寂寞。
今天那道士可有傷到你?
“怎麼會?”遲萻一臉自信地說:“那道士就是個不入流的,連上次在陰陽城外的那幾個道士都比不過,捉個小鬼還行,其他的就不夠看了。所以我直接將他丟出去,並且在大門設置一個乾坤八卦陣,他在那裡轉了大半天都沒能轉出來,很多經過的人都以為他是個神經病,想來搔擾司家,後來被街上巡邏的警衛給捉走”
說到這裡,遲萻就想笑。
司家在這一帶可是聲名赫赫,極受百姓尊重,那些警衛還是司三老爺管的,司三老爺一句話下,那道士還不是要被關到老死?
那道士也是個蠢的,隻要有點道行的人都能看得出司家的情況,這可是受鬼王庇護的,等闲道士經過時,都明智地繞路,避開司家,哪像那個道長,自己偏偏就撞上來。
當初木靖流發現司家的氣場不對時,也不敢輕舉妄動,後來他發現庇護司家的鬼王並不在人間,又推算出司家和鬼王之間的關聯,以及窺探到一絲天機,才會上門找老太太提出冥婚。
連在佛道兩界頗有名望的木靖流都如此,更不用說其他的道士。
所以那道士落得這下場,也隻能算他倒霉啦。
司昂輕輕地捏捏她的後頸,沒有說什麼。
那道士不過是個沒什麼道行的,連他留在司家的鬼氣都看不出來,活該要遭到這些。
遲萻突然想到什麼,又問道:“對了,司昂,你為什麼要留下那條祖訓,這東洋人”
司昂沒有說話,而是牽著她,在月光下漫步。
所過之處,陰風忽閃,月影浮動,雖然輕微,仍是讓遲萻感覺到那絲異樣。
“說吧,我也挺好奇的呢。”遲萻摧捉道,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他像是在沉吟,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望著前方,似又什麼都沒有看,半晌才道:我看到的,你相信麼?
遲萻眨了下眼睛,看著他的側臉,然後慢慢地說:“相信啊,隻要你說的,我都相信。”心裡卻在嘀咕著,難不成這男人在這個世界,竟然有預知的能力?
不過這個世界提早被外來的力量插手,已經不能和正常的世界相提並論,司昂都能被提前弄死了,那他能提前“看”到也沒什麼,不能以正常來推論。
所以遲萻非常淡定地接受她男人在這個世界有預知能力的設定。
接著,就聽到他慢慢地將他從小看到的事情娓娓道來。
我生而知之,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與別人不同。我可以看到很多很多會在未來發生的事情,看到這個國家的命運,還有周圍所有人的命運不管怎麼說,這裡都是我出生之地,生我、養我之地,我也不願意它變得千瘡百孔,歷盡百年恥辱,所以才會想盡份力量
因為他直覺地知道,隻有這樣,才是對自己最好的。
不管是對這個國家,還是對他,都是好的。
所以他建立南城軍,將司家發展到一個巔峰,不僅操控著司家所有人的命運,還早早地將司軒帶在身邊,讓司軒成為他計劃中的一環。
他甚至看到司軒的未來,司軒染血的身軀,在銷煙炮火中拼死戰鬥,直到死亡,守住所有的防線。
可惜,他算計得再好,也算計不過一種神秘的力量。
所以他在不甘中死亡,變成心存惡念的惡鬼,心中的惡念變成血煞之氣,侵蝕著他的身體,靈魂被動地吸收著進入幽冥的惡念和怨氣,讓他漸漸地往世間極惡之鬼進化。
“那你當時能看到你會死麼?”遲萻輕輕地問。
沒有。他轉頭看她,我看不到自己的事情,還有你的
遲萻心中微跳,她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血紅色的眼睛,開口道:“司昂,我”
突然,天邊響起一道轟隆隆的雷響,伴隨著一道熾亮的閃電。
那雷聲轟鳴炸響,瞬間將沉睡中的人都驚醒,紛紛下床推開窗查看,以為是下雨了,卻見夜空中萬裡無雲,月光明亮,分明就是個好天氣,哪裡有下雨的徵兆。
閃電滑過她的眉眼,襯得她的瞳孔烏黑明亮。
“司昂,我想告訴你”她張開口,紅唇一張一合,似是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