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寒舟穿進了一本寵妻文裡,成為瘋狂又惡毒的女配,設計男主不成,轉而嫁給了男主的病秧子哥哥,隻等病秧子一死,就跟男主“白頭偕老”。
穿越第一天,正值洞房花燭夜,病秧子嚴厲地告誡她:“你安安分分的,我不會難為你。”
“哦,好啊。”於寒舟說道。
她有錦衣華服,有美食珍馐,有許多佣人伺候,還有搞不了事的老公,她願意!
後來。
“咳,你看見我昨晚讀的書了嗎?我忘了放哪兒了。”男人站在她身後問道。
“沒有,你問丫鬟吧。”
“你看見我昨日用的那把扇子了嗎?我找不到了。”男人碰了碰她的袖子。
“沒看見,你再找找。”
男人怒了:“你看見我了嗎?我這麼喜歡你,你看我一眼行不行!”
第001章
滿室熱烈而鮮亮的紅。
紅綢,紅燭,紅色剪紙。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不知名的燻香,清雅而微甘。鋪著大紅喜被的床上,坐著一道纖細的身影。潔白柔嫩的雙手安靜疊放在膝上,嫁衣紅得明媚,愈發襯得她潔白的小手膚若凝脂。
忽然,女子的身形動了動,竟是抬起一隻手,兀自將蓋頭掀了起來。
新嫁娘的蓋頭是不能自己掀的,隻能由新郎官以玉如意挑起。但是她卻兀自挑起,仿佛不甚在意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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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的動作並不快,卻也不慢,不過頃刻間便露出一張白皙嬌豔的臉龐。秋水剪瞳,帶著淡淡的好奇與打量,觀望著整座房間。
屋中再無第二個人,所擺放的一應用具,桌椅、屏風、衣架、香爐等,都透著貴重與精致,顯然是貴族所用。
她低下頭來,瞧著自己的手。這是一雙精心呵護的手,不論指腹還是掌心,皆是一點薄繭也無,白嫩而綿軟,似乎就連茶壺都提不起來。
這與印象中修長有力而充滿傷痕的手,一點也不同。
這根本不是她的手。
很快,腦中多出來的一團記憶,讓於寒舟意識到,她穿越了,這並不是她自己的身體。
她穿進了自己闲暇時打發時間所看的一本小說中,成為了那個出身名門,但卻性格瘋狂,痴愛著一名男子,並為之毀了一生的女配。
女配叫安知顏,是一名千金貴女。
男主是忠勇侯府的次子,她對他一見鍾情,滿心隻想嫁給他。偏偏男主對她無意,面對她的各種搭訕、投懷送抱,隻覺得厭煩。有一次,他甚至閃身躲避,任由女配在大庭廣眾之下摔了個大馬趴。
論理,她應該心生退意,不再抱著綺思和好感。然而並不是這樣,她愈發對男主志在必得,甚至設計了一場“清白”計——在一個宴會上,她使人弄髒了男主的衣裳,然後衣衫不整地躲在男主換衣裳的房間裡,想要坐實了男主玷汙她清白的事。
偏也巧,這一日男主帶了他常年生病,不怎麼出門的兄長一起做客。男主不放心留兄長獨自在外等候,在衣裳被弄髒後,帶了兄長一起去換衣裳。
就這樣,安知顏衣衫不整的樣子,同時被兩名男子看到。
男主與兄長都不是蠢笨之人,他們看穿了女配的計謀,男主立刻黑了臉,扭頭就要拉著兄長離開。他的兄長卻比他想得多一些,臨走之前,對女配說道:“姑娘,這件事我們可以當做沒發生。但是如果姑娘聲張出去,就隻能嫁給我這個病秧子了。”
他如此說,是想打消她的念頭,不要想著以此算計他弟弟的婚事。
然而女配不甘心,她望著男主無情離去的背影,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既然她嫁不了男主,嫁給他的哥哥又何妨!
男主的哥哥從小是個病秧子,據傳活不過二十歲。女配想著,他很快就會死了,她就會以長嫂的名義,天天跟男主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日日相見。
如此一來,她也算是跟男主白頭到老。
她因此對母親說,男主的哥哥看到她換衣裳,她得嫁給他。母親不同意,再怎麼也不能嫁給一個命不長的病秧子。不就是被看到換衣服了嗎?遮掩過去,不認就是了。
但是女配哭鬧不休,非要嫁過去,甚至絕食抗議。家裡拿她沒有辦法,不得不將她嫁了過去。
嫁過去後,女配對丈夫不理不睬,想方設法盯著男主。丈夫見她實在過分,就訓斥了她,還要搬出去住。
女配不願意,在一天晚上,丈夫犯病的時候,她捂住他的嘴,不許他叫人,眼睜睜看著他救治不及,氣竭而死。
沒過多久,男主娶了女主,百般呵護,疼愛有加。女配看在眼裡,嫉恨不已。挑唆,陷害,無所不用其極,最終把自己作死了。
原本她罪不至死,但是她絕望之下自暴自棄,說出故意捂住丈夫的嘴,使他犯病時沒有人照顧,活活氣竭而死,觸怒了一家人,給了她三尺白綾。
於寒舟伸出纖白綿軟的手,往身後摸去,在喜被間摸到一顆紅棗,拿過來三口兩口吃掉了。
原主為何那樣瘋狂,她不太理解。她跟原主不一樣,原主所擁有的富貴闲適的生活,她沒有過。原主擁有的家人呵護與疼愛,她也沒有過。
原主為了愛情的瘋狂,她更是不懂。自她有意識起,就是一個孤兒,生活在遙遠貧瘠的荒蕪星,每天為了填飽肚子而努力。後來進了角鬥場,每天搏命廝殺,終於有了吃飽飯的機會,但卻長年累月帶著傷。
口中紅棗咽下,她又伸手往身後摸索,摸出來幾顆花生和桂圓,慢慢地吃起來。
沒有什麼比填飽肚子更重要的事了。
直到聽到一陣腳步聲近了,且腳步虛浮無力,朝著這間喜房而來,於寒舟立刻收拾了狼藉,用手帕包著殘骸等,塞到了不起眼的地方,然後將蓋頭重新放下,端坐好了。
來的人是今天的新郎官,忠勇侯的長子賀文璋。他身體不好,沒有人敢留他喝酒說笑。敬了杯水酒後,就放他回來了。
賀文璋想著今天這場婚事的來由,想著坐在喜房裡的那個瘋狂起來叫人頭痛的女子,長眉蹙起,滿臉心事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很安靜。
喜燭在角落裡安靜燃燒著,隨著他的進入,火光搖動了兩下。賀文璋往裡面走去,就看到床邊規矩坐著一道身影。
蓋頭好端端地蓋著,雙手規矩地交疊在膝上,身形玲瓏,姿態安靜而柔順。
賀文璋不禁微訝。他原本以為,會看到一張肆意的、瘋狂的、透著憤怒的面孔。畢竟,她並不是因為喜歡他才嫁給他。
她喜歡的人是他的弟弟。嫁給他,並非她真正的願望。
賀文璋微微抿起唇,邁著步子,緩緩往床邊走去。路過桌邊時,伸手取過玉如意,走到床邊,用玉如意輕輕挑開蓋頭。
跟她說道:“你——”
他剛說出一個字,就頓住了,餘下來的話都壓在了舌根下。
蓋頭下面的女子,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原以為自己會對上一雙情緒濃烈的眸子。不成想,蓋頭下的女子,有一雙清澈的、明亮的、含著涼意的眸子。眼神仿佛碎冰剛融的水,盈盈碎光波動,涼意襲人。
賀文璋一時失聲。
片刻後,他才思緒回籠,對她說道:“我知你其實不願嫁我。可是你已然嫁了過來,我希望你能安安分分地做賀大奶奶。”
她為何要嫁給他,賀文璋不懂。那日的事,縱然是她算計在先,可是他和弟弟都沒有叫破,別人並不知情。倘若她自己不說,再沒有第四個人知曉,她還是可以好端端嫁人。
怎麼非要嫁給他這個病秧子呢?
迎著他含著告誡的目光,於寒舟微微點頭:“好。”
如今的她,不再是那個角鬥場的百勝女王,她不用拼盡全身力氣隻為了一頓飽飯。
賀大奶奶?如果是錦衣華服,美食珍馐,還有許多佣人侍奉,她願意。
她平靜的神態,落在賀文璋的眼中,不禁生出疑惑。驀地,喉頭一陣痒意傳來,他面色微變,立刻從袖中掏出帕子,掩著口猛烈地咳嗽起來。
他常年久病,身體實在不怎麼結實。過於瘦削的身軀,掩在大紅喜服下面,隨著他的咳嗽而劇烈顫抖著。
於寒舟覺得他馬上就要咳得散架了,連忙站起身來,扶他坐下,然後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用手背試了試杯壁,發現溫度剛好,便端回來道:“你潤一潤喉嚨罷。”
賀文璋咳得渾身難受,話都說不出來,看著送至面前的水杯,眼底更是疑惑。
她怎麼這樣好心?他以為,她應該厭惡他。
強忍咳意,賀文璋伸出一雙蒼白枯瘦的手,握向了杯子。顫抖之中,沒有掌握好分寸,他的手指在她的指尖碰了一下。他心裡一驚,忙抬起眼皮看她,卻見她似乎並無察覺,清澈的眸子裡還透著幾分擔憂。
賀文璋更覺著怪異了,然而體內的難受使他來不及多想,低頭飲起水來。
一杯水飲盡,他方覺著好些。握著空空的杯子,抬眸凝視著她:“我剛才的話,你可聽到了?”
於寒舟點點頭:“聽到了。”
不作是嗎?沒問題。
她並不愛他的弟弟,對如今的處境也沒什麼不滿。
“我說認真的!”賀文璋的目光冷下來,嚴厲地看著她道:“你不要左耳進右耳出!”
於寒舟便明白了,他不相信她。
他不相信她會安安分分。於寒舟倒是能理解他的想法,她從前做出那樣的事,換成她是賀文璋,也不會信。
於是她看向他道:“要我怎麼做,你才會信呢?”
空口白牙,說什麼都是虛的。便是立了字據,難道就一定做得到嗎?於寒舟是想不出來辦法證明自己,但是她不慌張,也許他有辦法呢?
說到底,是他疑心。要打消疑心,也隻能是他提出什麼。
賀文璋被她問住。
他其實也不知道怎樣才能保證她不作妖。說出那些話,不過是告誡她罷了。
他抿唇凝視著她,他的面孔蒼白而削瘦,然而眸光銳利,好似能透過她的外表看透她的內心一樣。在她不躲不閃的迎視中,賀文璋確定了,她並不是在挑釁。
竟是認真詢問他。
他緩下聲音,看著她道:“當初,我勸過你,你沒有聽。不論你心裡是如何想的,既然你已經嫁給了我,就是我的妻子。”
他身體不好,常年生病,整個人形銷骨立,猶如風一吹就要折斷的幹枝,然而說起話來卻有一股令人情不自禁信服的力度:“隻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不會難為你。”
頓了頓,“任何人都不能難為你。”
第002章
“但是!”他緊接著話鋒一轉,用嚴厲的神情看著她道,“如果你不安分,就別怪我不客氣!”
話剛出口,他臉色微變,隨即整個人再次劇烈地咳嗽起來!
剛剛放話有多狠,這會兒咳得就有多厲害。以至於剛剛醞釀起來的嚴厲氣氛,瞬間煙消雲散。
“耍狠不超過三秒。”於寒舟在心裡嘖了一聲,嘴上卻沒有奚落這個可憐的男人,取出他握在手裡的杯子,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回來喂到他嘴邊。
她怕他咳得握不住杯子,白白灑一身水。
然而賀文璋看到她湊近的一截皓腕,驚得整個人後仰,於寒舟便好笑道:“我喂你喝水,你這是怎麼了?”
避之不及的樣子,好似她是洪水猛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