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華婕放畫在地上,畫扣搭著自己的小板凳,旁人便都看不到了。


  她閉上眼,開始認真做眼保健操——保護眼睛是第一要務。


  唐陽橫她一眼,想冷哼一聲,又礙於自己一向保持的形象,硬忍住了。


  她放下畫板時,沒有向華婕那樣讓小板凳擋住畫,而是翻轉畫板,故意將畫展現出來。


  明明是抱著炫耀的心態,偏偏要裝出不經意的樣子。


  果然她畫一放下,邊上一起畫畫的高三女生就忍不住誇了句‘畫的真好’,唐陽矜持笑著道謝,心裡一陣得意。


  她跟白璐手牽手出去上了個廁所,回來時正瞧見今天新來畫室畫畫的景年。


  白璐很有地盤意識,見來了新人,立即上千主動搭話筆:


  “你是哪個高中的啊?”


  她要試探下對方的強硬度,如果夠弱,就確立下地位,然後盤剝畫紙鉛。


  景年剛跟簡單組一起畫畫的男生聊了兩句,正慢慢融入新畫室,聽到白璐問,很禮貌溫和的答道:


  “一中的。”


  白璐立即想到,這人跟華婕一個學校,看景年立即不順眼起來,於是恨屋及烏道:


  “一中美術水平不行,年年沒幾個考上好美院的,那邊美術氛圍特別差吧?”


  “……”景年沒想到白璐居然莫名奇妙的上來就嗆他,哽了下才不自然道:


  “還行吧,我覺得氛圍還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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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環伺了下周圍,盡是陌生人,作為初來乍到的新學生,有些不敢跟尚算陌生的白璐起衝突。


  尤其對方長的膀大腰圓,很不好惹的樣子。


  白璐聽他講話滯澀,氣焰更高,眼角掃了下華婕,又冷聲道:


  “上一屆咱們畫室裡一中的學生就沒我們二中畫的好,這一屆裡也不行。


  “一中高三的都沒有我們二中高二的畫的好。”


  白璐說著朝唐陽一挑眉,畫的好的自然是唐陽。


  白璐話說完了,畫室裡沒一個搭茬的,就景年站在那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尷尬。


  白璐自覺‘天下無敵’,見華婕剛做完眼保健操,正彎著腰削鉛筆,完全沒有要跟她爭辯一番的意思,似乎也怕了自己。


  她呵呵一笑,看一眼景年的畫,嘲道:


  “你畫的不行诶,不過沒關系,還有2年呢,可以慢慢練。總比明明不行,還硬要去畫高難度靜物的人強,腳踏實地挺好的。”


  “……”景年皺起眉,他直接忽略了白璐後面那句,耿耿於懷於她說他畫的不行。


  他臉漲的通紅,看著自己的畫,拳頭微微攥緊。


  第一天來新畫室,四周全是陌生人,忽然遭到這樣的否定,他心態逐漸崩塌,有種想砸了畫板,狠抽白璐一巴掌,然後轉身就走,再也不畫了的衝動。


  紅著臉,他僵立著一動不動,仿佛在為大招蓄力,又像在竭力忍耐。


  白璐瞧見景年臉色難看,但壓根兒沒當回事。


  餘光掃見華婕已放下鉛筆,正抬頭冷著一雙眼睛看自己,她唇角銜著挑釁的笑,反指著不遠處唐陽的畫道:


  “還是唐陽畫的好啊,才高二,都可以直接參加藝考了。”


  她話音剛落,華婕忽然站起身,邁開大步走向畫室黑板前,拿起張向陽放在那兒的教鞭,抽了抽空氣,便猛地轉身,大踏步走向白璐。


  “華婕,你幹嘛?”白璐瞧見她那仿佛要殺人般的氣勢,嚇的瞪圓了眼睛,虛張聲勢的喝問。


  華婕沒回答,仍虎著臉邁步。


  她明明走的不快,在白璐眼中卻彷如衝鋒般氣勢洶洶。


  景年站在原地,轉頭與華婕對視,他表情更加難看起來。


  華婕這家伙要幹嘛?


  落井下石罵他給一中拖後腿嗎?


  ……


  ……


  沈墨周末在少年宮三樓學圍棋,這是他今年暑假才有的新愛好,正處在剛開始學,最興致勃勃的階段。


  中間上廁所發現三樓停水,他便按通知紙上的指示下到二樓衛生間。


  唏律律哗啦啦解決完生理問題,他洗手後捋了把頭發,便要原路回三樓。


  卻在路過大敞著門的二樓畫室時,忽然聽到有人大喊一聲“華婕”。


  這不是同桌那個娃娃頭學渣小土豆的名字嗎?


  他下意識退回一步站在畫室門口,探頭往裡面探看。


  便見一個娃娃頭女生垂臂握著教鞭,如垂握砍刀要去徵戰沙場狠幹一架的武士般,渾身殺氣的走向另一個女生。


  他雖然臉盲,但根據娃娃頭發型,還是粗略判斷執教鞭的女孩子就是他的同桌華婕——


  那個除了他第一天入學時被罰站外,一直都超級乖寶寶的女同學。


  不過……真的是華婕嗎?


  她在他面前不是像小貓咪一樣乖巧聽話嗎?


  現在看起來可不像小貓咪,像個小母老虎……


  娃娃頭小土豆倒是常在課間畫畫,出現在畫室的話,大概率是她。


  沈墨好奇心被勾起,斜倚著門,忽然決定要看全場。


  不走了。


第17章 真正的力量!


  年輕就是衝動,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對事態發展的判斷力弱,惹事能力卻極強。


  華婕瞪著白璐,給出自己的評價:


  幹啥啥不行,挑事第一名。


  華婕上一世雖然宅吧,但當過網絡美術學校的線上授課老師,還常常跟甲方線上掰頭,有非常豐富的談判能力。


  現如今雖然是線下對抗,但敵方不過是2個高二女學生,方向白璐的一系列反應都表示這人才是個實打實的外強中幹、欺軟怕硬的渣渣,華婕已經不怕了。


  至於景年,哼,手下敗將,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華婕站在白璐和景年中間,兩人對著她全面戒備,隨時準備搶奪她手裡的教鞭。


  唐陽不自覺往邊上站了一步,讓白璐擋在自己和華婕之間,以保自己絕不被華婕抽到。


  華婕當然沒有揮教鞭抽人,她看一眼景年的畫,又看看不遠處豎在地上招搖展示的唐陽的畫。


  毫不掩飾鄙夷的輕嗤一聲。


  景年以為哼的是他,臉色瞬間鐵青。


  白璐方才被華婕的氣勢壓住,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就算真動手也未必是自己吃虧,於是又囂張起來:


  “你哼什麼?”


  眼睛一瞪,充滿了威脅意味。


  她心裡還在幻想著,說不定華婕又慫回原來的模樣,慌張解釋說是喉嚨不舒服呢。


  整個畫室的人都在看華婕和白璐吵架,沒人注意到靠在門口的沈墨。


  少年長腿交疊,懶洋洋倚著,見白璐似乎要耍橫,腳後跟在地上點了點,似乎有些想溜達過去以自己‘華婕同桌’的身份,參與參與。


  華婕卻並沒有被嚇住,她橫了白璐一眼,挺胸抬頭站直後比對方高一個指節,氣勢又上去了。


  “二中的美術生也不怎麼樣嘛,氣焰倒很不得了,都是用嘴畫畫的。”華婕挑起下巴,不可一世的伸長教鞭指向景年的畫:


  “從景年的畫上看,他的問題無非是畫技不純熟,完全可以在未來三年中通過勤學苦練完成蛻變。


  “但被白璐你吹上天的唐陽這幅畫……呵,可就完蛋了。”


  說著,華婕邁前一步,伸長教鞭指向唐陽的畫。


  “你說什麼呢?”這回不等白璐開口,唐陽先急了。


  她拔高嗓門喝問完,才發現自己破了功,居然如此不淑女的大喊大叫,臉漲的通紅,在眾人注視下又氣又窘的攥緊拳頭,瞪著華婕恨的牙痒痒。


  華婕挑了挑唇,姿態仍舊平和穩健,那通身的氣派十分唬人,竟有種掌控全場的領導氣勢。


  大家不知道那是她當網課老師,練就出來的師長從容。


  有的女同學忍不住羨慕起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敏感又情緒化,難免顯得拘謹,總是向往帶有成年人氣勢的揮灑自如。


  沈墨插在兜裡的雙手忽然抽出,雙臂交疊在胸前,看熱鬧的姿態更散漫悠闲了。


  他本來還想著自己身為娃娃頭小土豆的同桌,是不是應該講義氣的上去幫她教訓人。


  眼下看來,她根本不需要別人幫忙,他安心看熱鬧就夠了。


  “你耳朵聾嗎?”華婕清淺一笑,聲音並不兇狠,這句回懟輕描淡寫,卻差點活活把唐陽氣死。


  白璐見唐陽臉色都開始發白了,舉手便要去推華婕。


  沈墨眉頭皺起,直起身體欲闖進畫室,卻見另一個人架住了白璐的手。


  是站在華婕身邊,被她稱為景年的少年。


  沈墨微皺的眉頭更緊了些,隨即又慢慢舒展,身體也再次靠回門上。


  “別動手啊。”景年方才還因在陌生環境而覺得拘謹,如今終於反應過來華婕居然不是在打壓他,而是跟他一樣站在一中陣營幫他出頭,瞬間覺得有了隊友,原本的高中皮猴氣勢恢復。


  他抓住白璐手腕,一把甩開,上前一步昂頭歪腦袋威脅了回去。


  白璐梗住,嘴唇微微哆嗦,顯然仍不甘心,但礙於景年是個男的,武力值更高,隻得咬牙忍住了。


  華婕歪頭掃一眼景年。


  景年別扭的轉開視線,現在面對二中兩個瞧不起人的惡女,這才被迫跟華婕站在一個陣營,可不代表他就真的向著她、護著她了。


  華婕捏著教鞭走到唐陽畫前,臉上沒有跟別人吵架的憤怒或張狂,平靜而克制,透著種就事論事的理性。


  她回頭看一眼唐陽,語重心長又絲毫不客氣道:


  “你太喜歡摳細節了,其他靜物都還沒上第2層調子呢,蘋果的暗部都塗死了。


  “現在看來這個蘋果倒是挺立體的,但是整個畫面裡最暗的是銅水壺的暗部,你的蘋果已經畫的這麼黑了,銅水壺的暗部怎麼辦?用炭筆嗎?還是畫完了再擦掉蘋果重畫?


  “你這樣的去考試,畫就算看著還行,專業打分老師掃一眼就能發現你根本沒有處理一整幅畫的能力.每個靜物都是獨立浮空的,沒在一個空間環境裡,單個靜物畫的再立體,整幅圖也是前後不分,明暗糊塗。


  “亂七八糟。


  “畫靜物都還不明顯,讓你畫人像那才是真完蛋。你不觀察整體,搞不清楚五官的明暗關系,該突出的地方畫凹,該凹陷的地方畫凸,畫的人不人鬼不鬼,還想考個好美院?


  “做夢吧!


  “積習難改,你這樣畫,要麼趁早轉行,要麼就一輩子當七八流畫匠吧。


  “還得意呢?


  “沒有審美,不知死活,真是致命。”


  華婕的聲音一點也不兇,平和的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可她越是這樣一本正經的闡述,越是讓人信服,唐陽聽的也就越心寒氣怒。


  偏偏四周其他同學們聽了,接連發出或認可或恍然的私語,刺激的唐陽眼睛赤紅,羞恥的快要自絕於當場。


  白璐完全被說愣了,張口結舌盯著唐陽的畫,恍惚間開始質疑唐陽的畫。


  真有那麼糟糕嗎?


  華婕隻覺講的酣暢淋漓,十足過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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