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他不要賣這些畫,說這些都是他的。


  並瞪眼強調‘是!他!的!’,他絕不允許她將之賣給別人,再貴也不行。


  華婕隻好勉勉強強委委屈屈的暫時接受僅一幅畫上牆的事實。


  好在——


  方少珺:0幅。


  錢衝:0幅。


  感謝兩位好同學的墊底,被沈墨拒絕的華婕感覺好多了。


  又過了半小時,已經開始今天的新畫的錢衝忽然怒道:


  “誰也別找我買畫了!


  “不賣!


  “攢精品!


  “我要開畫展!!!”


  “……”


  “……”


  華婕和陸雲飛都轉頭看著他笑,心裡想的跟錢衝一樣。


  “別叫了,本來也沒人找你買。”方少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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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留情的戳出致命一擊。


  “……”錢衝,怒。


  “……”華婕,膝蓋也有點痛是怎麼回事。


  “……”陸雲飛,好像也被方少珺誤傷了……


  …


  …


  與此同時,10號發刊的《視覺111》上市,又一個登載了華婕故事的雜志進入大眾視野。


  因為沒有年關影響貨運,8號上市的《時尚s》也抵達北京外的各大小城市,勁松市的書報攤上,也出現了這本雜志。


  一張張印著華婕特寫照片的頂流雜志,衝擊著每個人的視野。


第122章 來自上海的掛念 “我要跟我們班同學說……


  大片的灰色和醬色在背景暈染開, 顏料順著水流淌出深淺不一的痕跡。


  醬色和灰色交融成新的顏色,又有的地方濃重,又的地方清透, 有的地方醬色多些,有的地方灰色多些,不斷的變換各種因素,組合成新的, 新的, 新的色彩。


  手指長的毛筆飽蘸顏料和水,將站在中間的主角之外的區域全部塗抹,然後任這些暗沉的顏色侵染那些圍繞主角的人的臉、笑容、肩膀,以及人物們之後的拍賣會現場。


  華婕很少用這種深濃的顏色,尤其是這樣大面積鋪塊。


  當她收筆時, 除了這幅畫作中的自己以外, 所有區塊都被蒙上了一層灰、醬色不均勻的迷霧,仿佛除了她自己外, 所有人都是鬼魅, 都是背景。


  錢衝站在她身後, 看著她毫不留情的將自己以外的人物都塗黑塗灰塗成深色,撇嘴道:


  “隻有你是小仙女唄?”


  “隻有我是這幅畫的主體。”她抬起頭,與躁氣少年對視一眼,鋒芒相交。


  “……”錢衝覺得,有時候華婕畫畫時, 真的帶著殺氣。


  他沒再跟她說話, 默默回到自己座位,繼續自己的畫。


  獨屬於他的房間,上牆畫作的數量可是零, 他得加倍努力才行!!!


  等待水痕顏料變幹的時間,華婕站起身,在畫室裡靜靜站著,時不時看看其他人畫畫時的模樣,更多的時候,仍是在腦海中演練接下來的每一筆下在哪裡,會有怎樣的效果……


  因為北方冬天室內空氣特別幹燥,所以顏料還沒有流淌的太擴散,就已經完全幹透了。


  華婕坐會位置上,看著幹燥後變淺許多的醬色、灰色和雜糅色,感到滿意——


  想自己剛開始畫水彩的時候,既不知道北方幹燥空氣會導致多色在紙張上的滲透不充分,也不知道顏色畫在紙上湿著時比較濃重,幹透後會變淺很多。


  現在持續不斷畫畫,積累到現在,經驗已經豐富太多,許多小常識和細節都能把握的很好了。


  提筆,她開始在畫了一層暗色的四周人物身上畫細節,由於水彩是透明顏料,所以新畫上的顏色並不會完全覆蓋下層顏色,而是兩種顏色疊加。


  於是,在暗色的配角臉上增加肉色等不同光線下的皮膚色後,這些膚色變得暗沉,仿佛蒙在陰影裡一般。


  本來鮮亮的衣服,也變得灰蒙蒙。


  一下午時間,華婕細細勾勒,將所有背景都豐富了起來。


  這些圍繞著華婕的人的面部是模糊的,服侍的邊界也不清晰。


  他們身上仍有光影體現,但卻不約而同的全浸在灰醬色的墨水裡,像氤氲在迷霧中的人。


  盡管人物之後的拍賣會站臺上有光源,卻仍沒能將這些人照亮,給人一種人群距離背景的場景非常非常遙遠,仿佛不僅時空錯亂,空間也在錯亂。


  那種詭異的感覺突破紙張,又透著奇異的迷人氣質。


  沈佳儒站在畫後面,輕輕發出倒抽涼氣的聲音。


  這幅畫,即便中心人物‘華婕’還是一片空白,她至今沒有在自己的臉上填一筆顏色,但……卻仍給人一種,它可以就這樣裱框上牆的感覺。


  即便未完成,那種迷茫的少女被圍繞在歡慶的眾人之中,可少女和人群仍像完全隔絕在兩個世界的割裂感。


  少女感受不到蒙在氤氲暗霧中人們的喜悅和歡慶,周圍的這些人也無法體會少女的震顫和受衝擊後超脫世外的神遊狀態。


  沈佳儒能理解這種感覺,就像妻子去世時,他知道身邊人也在替他難過,但他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辦法接受任何人的安慰。


  就像自己第一次賣畫時,身邊人的笑臉和歡慶聲音圍繞著他,可他的神魂仿佛被震出了肉身,竟沒辦法回應任何人。


  那是一種,站在人群之中,卻遊離在人群之外的感受。


  極端,激烈,偏偏又寂靜無聲。


  很難用語言描繪,但看到這幅畫,就會明白。


  每個人人生中,都會有無數個這樣的時刻。


  “這樣也能裱框上牆了,你還要繼續畫嗎?”沈佳儒突然開口詢問。


  “……”華婕仰起頭看一眼老師,又將目光轉回自己的畫上。


  現在就可以上牆了嗎?


  那如果繼續畫,有一定的風險,把一幅原本可以上牆的畫搞砸吧。


  不畫了,直接裝裱完成嗎?


  讓這幅畫整個中心人物都隻有鉛筆勾勒,徹底留白?


  半晌後,沈佳儒看見少女再次抬起頭,然後恬淡的笑笑,說:


  “我還要繼續畫下去,把腦海中它的樣子,描繪完整。”


  “……好。”中年老師點了點頭,眼神中再次透露欣賞。


  真好啊,總是這樣堅定不移,總是這樣散發著可靠的可愛氣息。


  他摸摸她的頭,又收回手,走到錢衝身後。


  躁氣少年正在畫4開素描,想要從華婕那幅高級灰素描中提煉信息,卻因為自己浮躁的特性,而難以重現那幅畫的細膩和平靜。


  沈佳儒路過華婕後掛起的慈祥笑容逐漸消失,點點錢衝肩膀:


  “陸雲飛還能嘗試下華婕那幅素描的畫法,你……


  “你內心裡住著個火猴子,還想畫個靜湖?


  “畫自己的畫,把自己的風格深入和強化。


  “沸騰起來!”


  “……好。”錢火猴子。


  …


  …


  在這個可以憑瓶蓋換新上海啤酒的年代,到外灘喝一杯德國啤酒,絕對稱得上奢侈享受。


  來這裡的人,大多數在市中心工作,許多是新興的資本產業的新星人才。


  他們許多講著普通話,偶爾爆出一些上海話,或者英文。


  在這個年代大批湧入的徽派創業者,初露崢嶸時,也會來這裡談生意,以彰顯緊跟時代的先鋒思想。


  國人開始偶爾敞開錢包,不那麼節儉,去躍躍欲試的去體驗性價比不那麼高的奢侈和物質享樂。


  車位還沒有那麼緊張,不需要繞十幾條街巷尋找到一個小時幾十塊的停車位,都要擦汗慶幸。


  沒有滿員的車庫裡,停著的大多是桑塔納。


  即便是未來的魔都上海,在2001年時,也透著樸素的氣息。


  未來20年的發展真的太迅速了,在電視裡看到上海風光的華婕不斷感慨,但生活在上海的人民尚未預期到未來將發生的一切大跨幅進步。


  43歲的上交大傳播學院博士導師陳學廣跟朋友坐在古寶蓮德國餐廳的室外觀景座上,一邊看著黃浦江上滄樸的貨運船渡江而過,一邊跟朋友聊才播沒多久的《老娘舅》內容。


  八點一到,被大家盼望已久的店老板陳安通終於出現。


  他腋下夾著一幅被包的很好的8開畫,走上表演臺,穿過已等了半天的樂隊其他成員,然後展開包著畫的油布紙,將掛在牆上的三個畫框撤掉中間一個,換上手指捧著的油畫。


  站在油畫前,盯著畫欣賞了2分鍾,他才坐到主場座前,撈起自己的樂器開始調音。


  不少人離開自己的餐桌,圍到表演臺邊,朝著並不算明亮的餐廳燈光下,掛在牆中央的那幅油畫《故宮角落》。


  “那就是老板去北京要買的畫嗎?”


  “怎麼才一幅?”


  “估計進入拍賣環節,價格超預算了吧。”


  “這就是故宮啊,我還沒去過呢,果然威儀、大氣啊。”


  “還生機勃勃呢,看那鳥,整幅畫一下會呼吸了。”


  “你還挺會說。”


  “也是研究過藝術品的。”


  “厲害啊,不像我,就隻有銅臭味咯~”


  音樂起,上交大的陳學廣教授也放下酒杯,轉身朝著餐廳門內的表演臺看去。


  雖然表演臺被人圍了一圈兒,好在表演臺夠高,他還是看的到。


  聽說了陳安通的故事後,陳學廣就來古寶蓮蹲點了,等了2天,才等到老板陳安通。


  作為國內傳播學一線學者,他對陳安通關於古寶蓮的宣傳很感興趣,很想跟這位創業者聊聊。


  並且,北京的清美雙年展他雖然沒去成,但也見到同時們洗出來的關於畫的照片,對於陳安通所喜愛的華婕的畫作,也令他驚豔。


  來這裡,他也想見見陳安通買到的華婕的畫。


  飲一口黑啤,他丟下朋友,握著酒杯走進餐廳,也擠進人群。


  看的卻始終是樂隊後面牆上掛的油畫。


  居然不是華婕參賽的三幅畫,難道陳安通在拍賣會上一幅畫都沒拍下?


  陳學廣抿著唇,眯眼打量這幅《故宮角落》——


  油畫用色非常好,十分吸引人,在他研究的傳播學中,有關於視覺傳播的大量內容,而這幅畫,無疑是符合視覺傳播研究中的元素的。


  皺起眉,他歪著頭又喝一口手裡的黑啤。


  畫者華婕能畫出這樣具備色彩衝擊,可以立即抓住人眼球,達到潛移默化的傳播效果的油畫,到底是天賦使然,還是專門研究過傳播這門學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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