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翎洗髓之後與之前相比較起來的確算得上脫胎換骨了,不過真要把季楚楚給推到受什麼內傷倒還誇張了些。
她也就想調節下氣氛,結果不想自己一開口把周遭給弄得更尷尬了。
季楚楚抬起手撓了撓面頰,也沒再繼續裝柔弱倒在地上了。
“咳咳,我這不是看你們一個個的太緊張了,所以開個玩笑而已嘛,你們怎麼還當真了呢?”
她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見沉翎恍惚著還沒緩過神來。
“好啦,是我的錯我以後不開這種玩笑嚇你了,你別介意呀。”
“……嗯,你沒事就好。”
本來就是他失控推了少女在先,沉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
他說完這話後就這麼站在陸九洲旁邊,垂眸看不出什麼情緒。
季楚楚以為沉翎還在生氣,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的時候。
一旁的陸九洲上前將地上灑落的丹藥撿起來。
他用淨塵咒將上面的灰塵拂去,而後這才裝好遞給了少女。
“這些丹藥是藥閣長老日夜辛苦煉制而成的,如今沉師弟暫時用不上,師妹還是小心保管為好。”
“還有,感情一事講究你情我願,師妹再如何喜歡沉師弟,剛才的舉動未免太過冒失。”
“這一次所幸你們都沒有受傷,不過若有下次……”
陸九洲和青燁在宗門的地位僅次於宗主,哪怕是藥閣長老再如何心疼女兒,若是他們親手教導傷到了季楚楚,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鮮少有主動制止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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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如此,季楚楚多少也有點兒怕眼前的青年。
看著陸九洲微皺著眉沉聲訓斥著自己,盡管話沒有說完,但是未盡的警告意味她自然也聽清楚了。
季楚楚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反駁,少有乖順地雙手接過對方遞過來的丹藥。
“……師兄教訓的是,我下次不會了。”
怕繼續留在這裡陸九洲改變主意罰她,或者像平日青燁那樣心血來潮抽查她的劍法。
哪怕此時沉翎在這裡,季楚楚也不怎麼想多待了。
“那個陸師兄,我身體還沒怎麼恢復,你要是沒什麼別的事情了的話我可以先回去休息了嗎?”
“等一下。”
季楚楚知道陸九洲的性子,自己都這麼說了對方肯定不會再為難她。
然而在她說完剛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喚住了她。
不僅是季楚楚,沉翎和雪嫣然也聞聲疑惑地看了過來。
“……我聽你剛才說林師兄把白穗單獨留下來了,那他們如今可是還在桃林?”
明明隻是像往常那樣詢問關心下同門近況而已。
可陸九洲也不知怎麼回事,在季楚楚愕然看過來的時候頗不自在地別開了臉,避開了她的視線。
“我的意思是說白師妹和沉師弟一樣剛洗髓沒多久,不宜過度修行,所以我想著,就是,我不大放心,想要過去看看,萬一有什麼情況……之類的。”
越到後面他的聲音越來越小不說,掩藏在頭發後面的耳根也不知什麼時候變紅變燙了。
季楚楚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可又說不出來是哪裡。
她盯著反常的青年看了半晌,這才開口回答。
“這樣啊……”
“不過我也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當時離開的時候我瞧著林師兄把劍扔給了白穗,然後踩著仙鶴提溜著她後衣領帶著她往南邊方向去了。”
季楚楚一聽到可以早點回去,心早就飛了,注意力根本沒落在白穗他們身上。
他們說了什麼,去了哪裡更是一概不知。
“南邊哪兒?是凌霄峰方向還是靠近主峰那邊?”
“唔,好像要更南邊一點兒。”
少女摩挲著下巴,皺著眉竭力回憶著當時的情景。
“我站在靠桃林出口位置,以我這裡為參考的話,那白穗他們應該是往……對,往紫竹林方向去了!”
“不過奇了怪了,若是要去紫竹林從峰門這邊走不是更近嗎?幹什麼非要舍近求遠從桃林那裡過去?”
紫竹林就在主峰這邊,而清靜峰和主峰離得很近。
所以季楚楚細想之下覺得很不符合邏輯。
季楚楚話音剛落,陸九洲和沉翎幾乎同時變了臉色。
他們抬眸對視了一眼,盡管沒有說什麼,可從對方的眼神裡卻讀出了同樣的意思。
不是舍近求遠。
顧止從一開始要帶白穗去的就不是什麼主峰,更不是什麼紫竹林。
——而是清靜峰以南,橫越青雲梯的那道深達千丈的天塹。
……
白穗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明明之前時候還一直劍不離身,生怕旁人碰觸到的顧止,在自己表演了一番空手接白刃後直接把劍扔給了她。
說好的劍修的半身是劍,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絕不輕易假手於人嗎?
而且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先前他還說了這是一把至少千年的神兵,這麼隨便的嗎?
白穗這麼想著,而後面無表情地抱著這把神兵。
也不多問,任由顧止帶著她穿越雲海。
“到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青年從仙鶴背上高高躍下,穩穩落在了地面。
他這麼說著,松開手將白穗輕輕放下。
白穗抱著七煞站穩後,這才抬眸往四周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得她手一抖,險些沒抱住劍。
在被顧止從桃林帶走之前時候,白穗原以為對方不過是將自己從一片林子帶到另一片林子來加訓而已。
結果瞧見自己站著的地方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塊地方寸草不生,周圍也不知怎麼回事時不時傳來“滋滋”電流聲響,隱約還能瞧見幾道細小的閃電。
上面瞧著倒還好,最可怖的是往下看。
下面深不見底,隻能瞧見氤氲的雲霧縈繞,像是一根擎天之柱。
這裡高得離譜,先前的仙鶴也沒全然飛過來,隻在半途時候折返。
顧止凌空踩著雲海之中的青雲階,才將白穗給帶了過來。
他們此時就在這最上面,好像動作稍微大點兒便會搖搖欲墜。
“師,師兄,這是哪裡?該不會這就是你所說的要帶我加訓的地方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害怕了,還上面空氣稀薄,白穗說話都哆嗦難受。
“你現在所看到的這道天塹是當年我……咳咳,我宗昆山劍祖歷雷劫時候,引天雷劈下而形成的。”
他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邊咳嗽了一聲,見白穗光顧著害怕了,沒發現什麼異樣後這才繼續說道。
“你雖剛洗髓,不宜過度修行。不過這過度修行隻局限於不可過度運轉靈脈調動靈力,若單隻是體力上的修行倒是可以多多益善。”
洗髓所洗的是靈根和靈脈,的確不妨礙肉身上的修行。
而劍修比起其他修者也更是注重身體方面的鍛煉。
後者掌握的主要是五行術法,前者則要以人御劍,操控的是劍本身。
沒有一個足夠強健的身體,不僅沒辦法駕馭自己的命劍,更有可能會被劍反噬,走火入魔。
顧止的資質的確數一數二,可當年在修行上也並不是那般一帆風順。
他最是怕疼,卻也還是再入劍冢擇了七煞,擔心被其劍氣反噬失去理智後跟著靈山佛子苦修了近百年。
想到這裡顧止身體似乎又隱隱作痛了起來,可面上並未顯露分毫。
他負手而立,山風將他的衣袖吹起,白衣墨發,儼然一副仙風道骨姿態。
“下個月便是宗門考核,依你現在堪堪築基的修為,若想要在這短時間內通過考核,獲得參加仙劍大會的資格的話,不採用些非常手段是不行了。”
聽了對方這麼一通後,白穗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她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一旁深不見底的溝壑,又看向了顧止。
“冒昧問一句……”
“你的非常手段是讓我從上面下去再爬上來嗎?”
顧止沒正面回答白穗,他直勾勾注視著她。
“你害怕?”
“你要是害怕的話大可以現在叫停,我不會強人所難。”
不是大哥,這他媽是個人都會害怕吧!
得知真的要從這麼高的地方爬上來的白穗整個人心態都崩了。
她抱著七煞不敢亂動,欲哭無淚地看向顧止。
“林師兄,我知道我現在時間緊迫,該努力修行,我也不怕吃苦。”
“就是這修行方式你能不能換一下,換一個能和它相抵可以嗎?”
青年聽後皺了皺眉,低頭看了下深不見底的懸崖。
“你不想爬這懸崖?”
“嗯嗯嗯,我不想爬,所以咱們可以換一個嗎!什麼都好,隻要不是爬這個玩意兒就成嗚嗚嗚!”
高度和難度要和這天塹相當,而且還要達到同等修行程度的。
一時之間讓顧止去找,的確是有些困難了。
他薄唇抿著,抱著手臂思考了半晌。
正在顧止絞盡腦汁沒有主意的時候,此時臨近黃昏,正值飛鳥歸林。
上頭傳來了幾聲嘶啞的鳥鳴。
顧止眼眸閃了閃,抬眸往上看了過去。
在霧色縈繞裡,日光橘黃,青鳥盤旋與雲海之上,等到它們飛離。
隱約間之後的青雲階顯露出來。
“唔,要不就爬這青雲階吧。”
“傳說青雲階是混沌補天時候掉落下來的千萬碎石懸浮而成,一共八萬八千八百八十八階,取自扶搖直上青天之意。”
說到這裡青年收回視線,看向順著他所指一臉震驚往上看去,而後瞳孔地震的白穗。
他眼神放柔了些,輕聲與她說道。
“沒事,左右也就是八萬多階而已,快的話三日夜應該就能爬到底。就算你萬一真的踩空了也莫怕,我不走,我就在下面接著你。”
顧止不說這話還好,他自以為的安撫非但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反而讓白穗更加崩潰了。
抖得跟篩子似的。
淦啊,救命!!
所以他媽的我不入地就得上天是嗎?
第37章
他沒有在開玩笑。
他是真的覺得這個爬這麼高八萬多階並不是什麼要命的事情。
這是白穗從顧止一臉平靜的神情之中明確感受到的。
大約是因為靈根測試之後,她的資質和陸九洲和青燁他們是一個水平線上的,再加上她時間太趕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