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穗沒有留意到顧止回話時候那細微的停頓,隻將大部分注意力落在了他那句本體上面。
“那師兄你本體長什麼樣?是和傀儡一樣還是另外的樣子?”
“應該是另外的樣子吧,不然周圍怎麼沒一個人認識你。”
她就知道。
按照《仙途漫漫》這個作者顏狗的尿性,不說其他美強慘的顏值了,隻要是強長的就一定不會差。
不然這逼格根本上不去。
最開始見到顧止的時候白穗就覺得哪兒哪兒都違和,不單單是修為和模樣和原作者設定的不一致。
更因為周圍人對他陌生至極的反應。
什麼人會深入簡出埋名隱姓,那肯定是世外高人啊。
而且青年又在凌霄峰,那可是昆山劍祖住的地方,他就算不是顧止本人也肯定和顧止脫不了幹系。
少女問這話的時候眼睛亮得出奇,兩人此時的距離很近,顧止稍微一低頭便能看到她眼裡自己此時醜的嚇人的模樣。
他心下一動,抬起手擋住了下自己受傷的半邊臉。
“你很在意我的長相?”
“若我本體就是和現在一樣,甚至更加醜陋,你會不會很失望?”
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穗的錯覺,她總覺得顧止有些生氣了。
說話的時候聲音也沉,混在夜風裡莫名涼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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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不是,我就是覺得像師兄這樣資質卓絕的人,也該有一副舉世無雙的模樣才是。”
顧止聽後一愣,沒想到白穗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他生的本來就好,從入道之前到入道之後所聽到的奉承誇贊數不勝數。
可像白穗這樣理所當然說出來的,還是頭一次。
就好像他的修為和模樣是成正比的,而並非其他因素決定。
“謬論,這兩者有什麼因果關系?”
顧止抱著手臂,微抬著頭,露出了流暢優美的下颌線條。
“要是真按照你這邏輯,也沒見昆山宗主那老家伙好看到哪兒去。”
宗主鶴發童顏,頂多是清俊,的確是算不得什麼俊美無雙。
這已經不是顧止第一次以這樣輕慢的語氣提起這些前輩了,之前的玉溪真人還有藥閣長老。
如今的宗主也是。
因此白穗也沒有覺得多驚訝了。
她看著青年唇角微揚的弧度,平平無奇的面容也因為這一抹笑意而顯得昳麗生動起來。
收回之前的那句話。
劍隨正主,和喜歡聽彩虹屁的七煞一樣,它的主人也是如此。
“所以師兄到時候能讓我看看嗎?”
“看什麼?”
白穗眨了眨眼睛,直勾勾注視著眼前愕然看過來的青年。
月下風動,他那雙漂亮的丹鳳眼微睜,像一隻受到驚嚇的貓。
“看看師兄生的是不是和我想的那般風華絕代,舉世無雙。”
第40章 (修)
陸九洲起初過來青雲階那裡就是不放心白穗,想要跟過來看看。
在被顧止要求收回天昭的時候他並沒有打算直接離開。
隻是在白穗攀爬青雲階的時候天邊驟然出現了雷劫之象,雖然修者的雷劫隻會劈渡劫之人。
但是元嬰的天雷一旦落下,哪怕沒有落在旁人身上,那餘雷很容易波及到四周。
陸九洲沒有辦法,隻得先一步御劍離開回了長雲峰。
雷劫是每一個修者最為忌憚的劫數,若是挺過去了便修為更進一步,若是沒挺過去輕則靈根受損,重則更是當即魄散魂飛,再無輪回可能。
在到金丹巔峰修為頓澀之後,陸九洲便知道自己是到了瓶頸。
瓶頸期遇雷劫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因此他哪怕沒得領悟未有突破跡象,也每日每夜從未懈怠修行過。
就是怕遇到如今這種情況。
畢竟有所準備永遠比猝不及防遭遇天劫要有把握得多。
隻是陸九洲沒有想到的是幾十年都沒有過跡象的劫數,竟然來的這麼快這麼突然。
好在雷劫分為雷顯和雷落兩個階段。
前者指的是雷將落未落,會伴隨雷鳴電閃之勢,顯露出落雷的跡象,但是短時間裡並不會落下。
後者便是真正的歷劫之時。
分兩個階段倒不是這天雷多人性化多溫柔,還會給個落雷預警什麼的,而是這雷也是要積蓄力量的,不是一蹴而就。
雷顯時候動靜越大,那麼之後這天雷的威力便是前者基礎上的百倍千倍。
就陸九洲這雷顯之象,電閃雷鳴也就算了,最後竟然還落了一兩道雷下來。
這雷顯時候威力就這般大了,到落雷時候哪還了得?
當時雷落下來的時候不僅是陸九洲給嚇了一跳,就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顧止也給驚到了。
一般雷顯時候伴有落雷隻有兩種情況,一種是瓶頸太長。
這種情況在修真界裡再正常不過了,尤其是那些元嬰之後的大能,他們要至化神,甚至衝著羽化飛升之境,更是要積攢蓄力千百年之久。
就拿顧止來說,他這個化神期就是在經過了近百年之久才得以突破。
如今他已到化神後期,隻差一步羽化飛升,更是隔了五百年也尚未有所松動。
可想而知等到了羽化之境的雷劫那程度該如何可怖。
另一種情況就極其特殊了。
——雙劫。
整個修真界裡據陸九洲所知的也就靈山那個佛修大能,他和顧止修為相當,但因為七煞若真的動起手來還是稍遜一籌。
他以前的經歷如何不得而知,陸九洲隻知道他原是一個仙宗的少主,年少時候被仇家尋到滅了滿門。
起初他修的是逍遙道,而後為了復仇改修了修羅道。
這修羅道雖不是什麼不可碰觸的魔道妖道,可其煞氣極重,若道心不穩極容易走火入魔。
在他大仇得報之後,為了洗去這身戾氣,這才轉修了佛法,遁入空門。
佛門是修行之地,也是贖罪之所,隻要虔心悔過,沒有拒收的道理。
不過他手上殺戮太多,六根也未淨,他並沒有剃度,而是帶發修行。
在化神渡劫的時候,因為罪孽未清,原本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他硬生生受了一百六十二道。
是普通化神雷劫的兩倍。
好在他有舍利子作為護身靈寶,不然如今早就神魂俱散在那次的天雷之中了。
然而他是因為手中罪孽未清,算是天懲。
但是陸九洲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為何也會出現這樣雙劫的趨勢?
難道是因為他斬殺的妖魔邪祟之中有誤傷者,他也沾染上了罪孽?
還是隻是單純戾氣太重,要讓這天雷來去一去他身上的戾氣?
陸九洲御劍回長雲峰的時候腦子很亂,尤其是在看到那雷在他離開之後似乎還在青雲階那邊落了一道下去。
兩道。
足足兩道。
隻是雷顯而已,便足足落了兩道天雷。
天雷和普通的落雷全然不同,所帶起的威壓和巨大的靈力波動,昆山的長老們一下子便感知到了。
其中身處長雲峰的宗主更是。
在瞥見天邊雷顯之勢後,他隻掐指一算便算到了是陸九洲的雷劫將至。
原本也沒多意外,因為他之前便算到過這一兩年會是青年突破瓶頸之時。
可在瞧見那兩道落雷時候,她心下一驚,慌忙推門準備去尋陸九洲。
結果還沒等出門,剛走到峰口位置,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逆著月光御劍往長雲峰方向過來。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陸九洲。
陸九洲這般急切趕回來,一是擔心這落雷會波及到白穗他們,另一方面也是被這雙劫之象給驚到了。
他鮮少會有這樣慌亂時候,倒不是怕死什麼的,更多的是隻是心煩意亂,想要弄清楚他另一劫是什麼。
從入昆山到現在,這百年來陸九洲自認雖沒有做到十全十美,缺也算得上道心穩固。
修行上一絲不苟不說,清心寡欲也沒什麼欲求,而不該生的心思更是沒有過。
正是因為想不明白,又毫無徵兆,陸九洲才會這般心亂。
一般世人都會害怕未知和不可控的東西,陸九洲也亦然。
他這麼著急御劍回去長雲峰便是想要找宗主瞧一瞧,推演一番。
到達峰門時候,陸九洲剛打算越過,餘光瞧見了鶴發童顏的老者後身子一頓,趕緊御劍下去。
他剛收了天昭站穩。
盡管心緒紊亂,卻也還是沒有忘記禮數,規規矩矩朝著宗主行了個劍禮。
不想這禮剛行了一半,後者便三兩步上前打斷了他。
“你這孩子,都這個時候了顧著這些虛禮做什麼?你身體有沒有什麼地方不適,靈力靈脈在近段時日裡有沒有衝撞的跡象?”
宗主心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覆了靈力查看。
那花白的頭發在月光的映照下透著淺淡光澤,珍珠一般。
“……奇了怪了,你修行上也沒什麼問題啊,怎麼會遇到雙劫之象?”
陸九洲薄唇壓著,臉色也有些蒼白,少有的呈現出了一絲莫名脆弱感。
“師尊,我是不是也像靈山那位一樣,手上沾染了太多亡魂,所以天道都看不下去了想要來懲戒於我?”
他忌憚雷劫卻不懼生死。
陸九洲害怕的從來隻有他的道是否純粹,是否如初。
“胡說什麼呢?我們修者除魔衛道,斬殺妖獸是再天經地義的事情了,怎麼可能會因為這個而落下懲戒呢?要是真如此,這雷早就把我,靈山的,還有把凌霄峰那個一並給劈死了。”
話雖如此,可他心裡也還是沒摸清楚陸九洲這雙劫是如何來的。
他這瓶頸不過二十年,根本積攢不了那樣強的雷顯威力,若是雙劫那更是不可能。
能被天昭擇選中的劍主大多品性高潔,一生正直,從未有過走火入魔,誤入歧途的情況。
老者摸不出來陸九洲身體有何異常,他將靈力從對方身上收回。
“你先莫慌,與我說說當時雷顯之時有什麼徵兆?除了落雷還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陸九洲眼眸閃了閃,壓著心頭的情緒回憶著先前可能忽略的細枝末節。
“我從桃林授了課之後,聽季師妹說劍祖將白穗帶去了青雲階,我有些擔心她,便御劍跟了去。”
“然後我剛過去沒多久,天空雷鳴電閃,然後一道落雷打在了天昭劍身……”
“那顧止瞧見了可有與你說什麼?”
說了什麼?
對方不提起這事陸九洲可能都沒有注意到,當時落雷之時顧止的神情很復雜。
他道了聲恭喜之後便催促著他趕緊御劍回長雲峰找宗主。
陸九洲也害怕天雷牽連周遭,慌亂之中也沒記得他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