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向不是別處,正是顧止所在方向,準確來說是他手中那隻殘角。
顧止眼疾手快側身避開了七煞的攻擊,大約是自家主人護著那東西惹怒了它。
它劍身天青色的劍光越發濃鬱,威壓極強,像是要把他和那殘角一並給劈了似的。
這角是沒辦法劈斷的,但是劈顧止卻綽綽有餘。
他心下一驚,卻不敢松手,怕這角一眨眼功夫飛出昆山回到那孽徒手裡。
“你還愣在原地做什麼!快過來幫忙啊!”
顧止急得朝著白穗喊道,雙手壓制著那殘角根本無暇顧及七煞。
“我,我怎麼幫忙啊?你們一劍一人一角,我一個都打不過啊!”
“不是,誰讓你來打架的?我讓你過來幫我把七煞給牽制住,別讓他和我手上這東西靠太近了!”
“他們兩個屬性相克,水火不容,我沒辦法一並控制他們兩個!”
不僅是七煞,作為劍主的顧止也和這魔角屬性相克。
魔氣戾氣極重,顧止徒手這般接觸指尖都給燙的泛紅。
白穗看著青年疼得鼻尖和額頭都沁出了一層薄汗,盡管對這般暴躁的七煞有些忌憚,最後還是咬了咬牙上前伸手一把抱住了七煞的劍柄。
七煞少有失了控,在被少女抱住的瞬間更加用力掙扎著想要將她掙開。
好在它的劍氣對白穗沒有什麼傷害,隻是力氣極大而已。
白穗抱著劍柄被它帶到半空胡亂飛了好幾圈後,感覺胃裡翻江倒海,難受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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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後實在快要沒有力氣要松手的時候,她咬了咬牙,惡狠狠地瞪了七煞一眼。
“你他媽要是再動我吐你身上!我惡心死你!”
“……”
果不其然,它聽懂了。
在白穗話音剛落的瞬間,一直處於狂躁階段的七煞僵住了劍身,再不敢動彈了。
魔角和七煞都是屬於生了靈有意識的存在。
一旁被燙的疼得龇牙咧嘴的顧止目睹了白穗硬核的馴服手段後一頓,腦子裡驟然想起了什麼。
青年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向也在胡亂掙扎拼命想要擺脫自己的魔角。
學著白穗恐嚇七煞的方式,咽了咽口水而後湊近,神秘兮兮地開口說道。
“你上面有隻蟲。”
“白乎乎的那種,你再發熱它就燙熟爆炸了。”
“到時候噗嘰一聲……”
本就離得不遠的白穗好不容易在七煞停下動作的時候緩了過來,結果聽到顧止這話後“哇”的一下沒忍住,直接吐了七煞一身。
那粘膩溫熱的感覺讓它險些暈厥過去。
七煞整個劍都炸了。
也不管其他,直接“嗖”的一下帶著掛在自己身上的白穗一起,筆挺地竄進了不遠處的那處靈泉。
劍和劍主的感官共享。
在七煞被吐到的瞬間,顧止吱哇亂叫地跳了起來。
“啊啊啊啊救命,好惡心,嘔!”
魔角:“……”
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可還行。
第44章
昨天青雲階方向傳來的那兩道落雷,不僅驚到了長雲峰,更是驚到了整個昆山上下。
但凡是修道之人,哪怕尚未歷劫的也知道這是雷顯之象。
一般歷雷劫的修者最低也都是金丹修為,正因為修為頗高,所以每一次雷劫顯現時候都會引起很大的轟動。
更何況這一次雷顯甚至還落了兩道驚雷,動靜之大,將昆山照得恍若白晝。
昆山上下金丹修為快突破瓶頸的修者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而且那雷又是從青雲階王長雲峰方向過去的。
當時青燁又不在劍宗,長雲峰裡住著的,又是臨近突破的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了。
初顯雷劫的時候,一般最短也要等到一兩月時間才會落雷。
不過在有雷劫跡象的時候渡劫者為了保險起見,大多都會選擇閉關個幾日看看情況。
若是靈力穩定,並無走火入魔的跡象的話。
隻要雷劫時候準備完全,應當也沒什麼大礙。
果不其然,今日雪嫣然來到清靜峰的時候並沒有在授劍理課的地方看到陸九洲的身影。
想來昨夜遇雷顯的修者是陸九洲無疑了。
“看來這幾天陸師兄都沒空過來給咱們授課了,青燁師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唉,以前時候覺著天天被督促著修行累得要死,突然得了幾日清闲我反倒哪兒哪兒都不得勁了。”
一旁的徐志隨手挽了個劍花,練了下近日新學的幾套劍法後便興致缺缺地收了劍,就近找了個樹蔭坐下休息。
見雪嫣然也躺在樹下打盹兒,嘆了口氣這麼感慨道。
“徐師兄,我看你不是哪兒哪兒都不得勁兒,你這是皮痒欠揍。”
“咱們入宗門這麼幾年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回,你要是不想休息就去那邊兒練劍,別說這些掃興的話了。”
雪嫣然頭枕著手臂,眯著眼睛愜意地靠在樹幹上。
晌午時候太陽毒,樹葉和樹葉之間落了好些光斑下來,照得她都些睜不開眼睛。
“嚯,我哪裡說說什麼掃興話,我就是覺著吧陸師兄也就比咱們年長不到百歲,如今竟已要突破金丹到元嬰了,雖然我是比不得陸師兄,可或多或少也還是有些危機感嘛……”
少女聽了這話不僅不為所動,甚至還沒忍住朝著對方翻了個白眼。
“神他媽危機感,我看你是杞人憂天。咱們才哪兒跟哪兒,陸師兄又是哪兒跟哪兒,兩者有可比性嗎?”
“退一萬步,就算你真要說有危機感,那也該是青燁師兄吧,幹咱們什麼事?”
雪嫣然也就是順口吐槽一下,結果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
她拍了下大腿,整個人都來了精神。
“對啊,他們兩個資質相當,修為相當,年歲更是相差無幾,平日時候陸師兄光是破了他一式劍招就氣得臉都黑了,這如今又搶在他前面遇了雷劫,得了突破,那他還不得氣死哈哈哈!”
從入昆山到現在雪嫣然就一直受著青燁的折磨,可奈何兩人實力相差懸殊,她從來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今陸九洲突破一事可算給她逮到了出氣的機會,她自然高興地合不攏嘴。
“……我不明白你在開心什麼,人再如何生氣怎麼著也是差一步之遙到元嬰的劍修大能。哪有咱們嘲笑的份兒?”
對於徐志的不理解雪嫣然也沒過多解釋什麼,她心情頗好地哼著小曲兒。
正準備躺下在調整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覺的時候,餘光瞥見了還頂著大太陽在外面扎馬步練基礎的沉翎。
她微皺了皺眉,下意識想要喚他回亭子或者樹蔭這邊休息。
可還沒來得及開口 ,雪嫣然突然意識到對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曬個太陽就會中暑暈倒的沉翎了。
如今少年已經重塑了靈根,雖然體質上面還是相對比較差的,但是並不像以往時候那般虛弱了。
陽光明媚,落在沉翎本就病態的臉上更顯得蒼白到近乎透明。
他的額頭和鼻尖沁了一層薄汗,長長的睫毛顫著,那雙眸子有些淺淡茶色,瞧著剔透晶瑩。
有一種莫名的易碎感。
“喲呵,可以啊你這師弟,從剛才到現在那兒至少堅持了快兩時辰了吧。”
徐志雖然知道沉翎身體不大好,但是每一次瞧見他動不動就暈倒吐血的樣子,心下不免還是或多或少覺得他過於嬌氣矯情。
如今這靈根重塑之後,少年每一天都是最早來清靜峰修行的,也是最晚離開的。
饒是像現在這個情況,周圍沒有師兄師姐監督著,沉翎也能堅持修行。
這刻苦勁兒著實讓人刮目相看。
“能不刻苦嗎?他從入門到現在落下了好些進度,不勤奮點兒怎麼跟上?”
雪嫣然嘴上說的漫不經心,然而視線卻並沒有從沉翎身上移開。
她不是個勤奮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
不過她並不會討厭努力的人。
雪嫣然能夠明顯感覺到沉翎在靈根重塑之後有多努力,不僅是想要跟上大家的進度。
他或許還想要靠勤奮彌補上和白穗之間的距離。
雖然這個可能性不大。
倒不是潑沉翎涼水,或者對他有偏見什麼的。隻是丹修和劍修之間的差距太大,尤其還是像白穗這樣天賦異稟的劍修。
不過這些雪嫣然沒有對沉翎說過,又或許他心裡也清楚。
隻是這人有個憧憬,並且想要為之奮鬥夜不是什麼壞事。
既然是好事,那她非要去說破幹什麼?
想到這裡,雪嫣然眼眸閃了閃。
這時候才意識到了今日自晨練到清靜峰修行,這都快一整天了好像都沒瞧見白穗的身影。
“奇了怪了,這雷劫是陸師兄的又不是白穗的,怎麼她今天也沒來啊?”
“不知道,昨兒季師妹不是說她被林師兄帶去青雲階那邊加訓了嗎?估計要麼是還在爬青雲階,要麼是還在爬懸崖,那邊總共就這麼兩個項目可以加訓了。”
青年一邊說著一邊往青雲階方向瞥了一眼。
“那邊都是些擇了劍的師兄師姐們才會去修行的地方,白師妹哪怕再天賦異稟,依照她現在的修為,估計沒個三四天也是爬不上來的。”
雪嫣然聽後覺得有理,也沒多想,剛準備繼續躺著休息的時候。
一旁正在專注練劍的少年聽到這話後神情一凝,收了劍式不知要御劍往哪裡去。
沉翎剛踩在劍上,飛了一半,不想背後“嗖”的一下一道劍氣破風而來。
要是換作以往時候,他根本沒辦法躲開,這道劍氣必然結結實實打在他身上,教他沒法動彈。
好在他反應很快,側身避開了。
隻是擦過的劍氣凜冽,還是切斷了他一縷頭發。
沉翎薄唇抿著,眼眸晦暗地回頭順著劍氣而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出劍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拽著他讓瓊玉臺比試的那幾人裡的一個。
平日陸九洲在的時候他不敢亂來,今天青年和青燁都不在,自然給他逮到了機會。
這幾日少年的修行速度飛升,他看在眼裡,嫉恨在心裡。
以往他們嘲諷沉翎最多的就是才不配位,走了後門拜入玉溪真人門下 。
如今他又走了大運重塑了靈根,他們心下更是不平衡了起來。
起初時候他就一直想找個合適的時機上去找茬,畢竟這麼多人在,他也不好隨便發作。
隻是沉翎除了修行就是修行,也挑不出旁的什麼錯處。
在他以為今日可能不好下手的時候,不知道少年聽到了什麼,神情慌亂地御劍準備離開。
他這才逮著了機會。
“沉翎,你這是要去哪兒?你若想休息就在這邊隨便找個位置休息唄,你就這麼出去了你倒是逃過一劫,要是被其他長老們看到了我們可就有的罰了!”
青衣弟子一邊說著一邊收回了劍氣,隻是那靈力依舊纏繞在那木劍之上。
想讓人忽略都難。
“畢竟我們好不容易休息一回,你這不是存心跟大伙兒過不去嗎?大家說是嗎?”
弟子們也不是一來清靜峰就休息 ,都是完成了各自修行之後才找了個陰涼處闲聊幾句放松下。
之前青燁在的時候總是免不了加訓,他們能有今日這樣的放松時間再高興不過了。
此時聽到青年這話後,雖嘴上沒說什麼,可心裡多多少少也對沉翎這行為有些不滿。
沉翎覺察到大家不悅的視線後,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