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這一點後,玄殷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她和白穗的模樣有七八分相似,但是玄殷的五官要更加成熟昳麗,輪廓也要更深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紀,白穗比起對方來無論是樣貌還是為人處世上都要青澀太多。
明明是她自己主動過來找玄殷的,可是白穗連情緒都沒辦法控制。
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玄殷從之前落雷時候就看出來少女並不喜歡自己,此時瞧著她這樣神情緊繃著的樣子也沒有多意外。
她笑了笑,將手中的杯盞輕輕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然後她壓著身體的疼痛,面上不顯露分毫,手撐著床邊借力下了床。
白穗看著對方起身隨意披了一件外衫後,徑直往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她心下一驚,連忙往後退了一步。
“你幹什麼?幹什麼突然過來!”
玄殷聽到她這話腳步一頓,眨了眨眼有些莫名地看向白穗。
“不是你不願意進來嗎?所以我想著說話方便些,就自己過來了。”
她說到這裡,看到白穗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唇角勾起了一抹淺淡弧度,沒忍住逗弄了下。
“還是你大半夜來我這裡不是找我說什麼,而是隻是擔心我,隻為了遠遠看我一眼就走?”
“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我幹什麼吃飽了沒事幹不好好在自己床上躺著睡覺,非要在外頭吹冷風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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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穗還沒遇到過這樣自作多情的人,她本來就因為陸九洲的事情對玄殷沒什麼好感。
再加上之前那個破任務非要她去幫對方渡過雷劫,她心頭更是壓著一股無名火,很是憋屈。
如今玄殷這話聽著像是調侃,可基本上和故意往白穗木倉口上撞沒什麼區別了。
自己就說了這麼一兩句,不想對方反應這麼大。
這是連玄殷都沒有想到的。
她愕然了一瞬,看著白穗氣得跳腳的樣子覺得頗為好笑。
雖然合歡宗在正派之中地位微妙,但是無論是在宗門還是在外也少有像白穗這樣不給自己面子的。
如果換作往常有人這樣與她說話,玄殷可能早就冷下臉了。
隻是白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這種程度的無禮與救命的恩情比起來不值一提,因此玄殷並沒有多在意。
玄殷注視著白穗一臉警惕的模樣半晌,而後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好了,我不逗你了,你別這麼激動,幾句玩笑話而已。怎麼你們劍修都這麼不經逗?”
她顧及著白穗的感受,也沒靠太近,隻折返回去坐回了床邊位置。
而後掀了下眼皮看向少女。
“說吧,這麼晚了找我什麼事?”
大約是玄殷表現得太過溫和,行為舉止也很是成熟穩重。
白穗原本耶沒覺得自己這樣警惕小心些有什麼不對,然而這麼比較起來,她莫名覺得自己就跟無理取鬧的熊孩子似的。
眼前含笑注視著她的玄殷則是包容溫柔的大人一般。
不對。
玄殷似乎和陸九洲差不多年歲,那就說也是一百歲的樣子。
她才十五六歲,和他們比起來本來就是小孩子嘛。
想到這裡,白穗心裡剛升騰起來的別扭一下子煙消雲散。
語氣又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和我長得太像了。我以為是自己暈倒時候產生幻覺了,有點在意,就過來瞧瞧。”
白穗過來也的確是因為這個,這話她沒有說謊。
但是卻又不單單隻是因為這個。
她其實還想要問一下玄殷為什麼這個時候才到雷劫,是之前修行出了什麼事情之類的。
劇情的變動再加上那張和自己相似的臉,隨便哪一點都足以讓白穗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也已經站在了玄殷的窗口。
白穗現在腦子也很亂,有一堆問號,可都不好開口詢問。
因為太突然了,而這麼私密的事情對方也不一定會告訴自己。反倒是惹人生疑。
想明白這一點後白穗垂眸避開了對方的視線,她似乎在等自己下話。
結果自己什麼也說不出了。
“就這樣?沒了?”
“……嗯,沒了。”
她也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
大半夜跑出來站人窗口就說了這麼一句,又得回去,像是有什麼大病似的。
“既然我人也看了,那我就回去了。你也好好休息吧。”
白穗悶悶這麼說道,正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腳步一頓。
被什麼給定住了。
“!?你對我施了定身術?”
玄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走了過去,也不顧白穗瞪大著眼睛,憤然注視著自己的模樣。
她走到窗邊位置,單手撐著臉掀了下眼皮看了過去。
兩人此時的距離很近,隻半個手臂,稍微一伸手就能碰觸到。
“你看夠了,我還沒看夠呢?”
玄殷彎著眉眼打量著眼前和自己模樣極為相似的少女,眼神溫柔,從她的眉毛,再到眼睛。
一點一點曖昧地勾勒著她的輪廓。
“真可愛,就是還有些沒長開,再過幾年肯定會更漂亮。”
“……你這是在變相誇你自己嗎?”
白穗的話讓玄殷笑得更開懷了。
她抬起手輕輕點了點白穗的眉毛,指尖微涼,雨滴落下一般。
“年紀輕輕的別總皺著眉,當心以後長皺紋。”
“不過也還挺新奇的,沒想到我的臉也能做出這樣生動有趣的表情。”
玄殷這人有個惡趣味,越古板正經的人她越想要捉弄一番。
白穗倒不算死板無趣,隻是這種心中隻有黑白正邪的小姑娘,捉弄起來惱羞成怒的樣子也很可愛。
果不其然,在她話音剛落後,白穗眼中的怒氣更甚了。
“什麼叫你的臉?我們隻是長的相似而已!你是你,我是我!根本就不一樣!”
玄殷笑道:“好好好,是姐姐說錯話了。”
這語氣跟哄小孩子似的,白穗非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更生氣了。
不過她也發現了,自己打不過也說不過玄殷,倒不如閉嘴,免得給自己找氣受。
然而白穗不說話了,不代表玄殷消停了。
她看著抿著唇一言不發的少女,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倒了杯茶水。
“看你剛才說了那麼一大堆,估計口也渴了,要不要喝點兒?”
“這茶是合歡宗獨有的紅櫻泡的,很是甘甜。應該最和你這個年紀的小姑娘的口味。”
白穗其實從之前時候就聞到了那股香甜氣味,原以為是什麼香料。
不想竟然是這茶水裡散發出來的。
她垂眸看著杯盞裡少見的緋色茶水,上面幾片漂亮的花葉漂浮著。
和玄殷的紅唇一般,昳麗勾人。
“……我不渴。你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就把我放了,我可不想在這裡幹站著吹冷風。”
白穗咽了咽口水別開了視線,聲音在夜裡有些沉悶。
“你很討厭我?”
玄殷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人。
她想要與白穗多說幾句一來是因為對方救了她,二來她是想要好好道個謝,結果道謝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白穗這番態度給弄得沒了心情。
她神情沉了下來,哪有之前眉眼含笑的模樣?
白穗看著對方將茶水放在了窗子邊上,涼涼看了過來。
“為什麼?”
“因為我是合歡宗的人,還是因為和你同住的那個桃源師姐?”
玄殷能夠理解白穗作為正派弟子對合歡宗的有些偏見。
可這排斥和厭惡卻是莫名。
她和白穗並非有過仇怨,兩人也是剛認識。
玄殷不懂對方為什麼對自己有這樣大的惡意。而且若是她真那麼討厭自己,當初又為何要救她?
為什麼討厭你?
還不是因為你之後對陸九洲做了那些慘絕人寰,喪盡天良的事情?
白穗很想要控訴,但是這些又還沒有發生,她又能說什麼?
想到這裡她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耷拉了腦袋。
“……和這些都沒關系。”
“隻是因為你們合歡宗以前最喜歡吸食我們劍修的修為和精魂,所以我對你們沒什麼好感而已。”
這話白穗並沒有說謊。
雖然是還沒發生的,但是她討厭玄殷的原因不外乎傷害了陸九洲。
玄殷聽後一怔,腦子裡下意識想起了之前流螢給自己說的話。
準確來說是長老囑咐她的一些事情,和白穗這話算是誤打誤撞了。
要不是先前流螢說話的時候沒感知到白穗的氣息,她都要以為對方一直站在窗口偷聽了才這麼說的。
“……現在的合歡宗不是以前的合歡宗,你不要多想。”
玄殷不大想談這個話題,她腦子也有點兒亂。
沉聲這麼說著的同時,又順手將茶遞給了白穗。
“今日謝謝你出手搭救,日後你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如今我在外也沒什麼東西拿得出手贈予你,我敬你一盞茶,你別嫌棄。”
這時候白穗的定身術已經被解開了,她指尖一動。
在對上玄殷期待的眼神下。
白穗猶豫了會兒,想著對方現在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沒幹,自己總這樣冷臉也不好。
最後她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飛舟上這麼多人在,白穗也不怕她在茶水裡動什麼手腳。
於是一仰脖子將茶水喝了個幹淨,而後把杯子還給了玄殷。
玄殷沒想到對方喝的這麼快,還想要說什麼的時候。
餘光瞥見了不遠處一個颀長的白色身影,她的模樣不能被外人看到,於是連忙關上了窗戶。
白穗聽到動靜一臉莫名地看了過去,見窗戶緊閉著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