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妖修的直覺一向很準。
他覺得那個清岫很不尋常。
那個陣法他和風祁都不能輕易破開,可是偏偏清岫可以。
不僅如此,這種用妖力才能破解的陣法,她卻可以用靈力。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兩個可能。
要麼就是清岫修為極高,至少在金丹程度。要麼就是她知曉妖力的運轉,又熟悉這種誅殺妖魔的陣法。
無論是何種都很匪夷所思。
戚百裡這個疑問一直在心裡縈繞著,直到他跟著風祁他們抵達了外圍區。
這一次他們選了一個臨著一處靈泉位置的地方休憩,周圍草木茂盛,極容易隱藏身影。
他們現在卷軸什麼都集齊了,剩下幾日隻要收好卷軸不被搶走就能順利通過這次的試煉了。
這個時候天並沒有完全暗下來,但是白穗卻顯得特別高興,從到了這裡到現在都一直在清理著晚上要睡的地方。
甚至還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了一床松軟的棉被,還有一件幹淨的絲綢睡衣。
要知道之前白穗基本上躺地上就能睡的,哪有這麼講究過。
“清岫師姐,你來摸摸這被子軟不軟,顏色喜不喜歡?你要是不喜歡我還有一床藍色的,我找了我師兄給我繡了花,可好看了。”
白穗興衝衝地抱著被子跑到清岫面前,小臉紅撲撲的,少有的高興。
清岫對這些並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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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這樣又不好掃了她的興,就順著誇了句好看。
“那好,那你就蓋這一床,我蓋另一床好了!”
白穗說完又倒騰著腿跑過去套枕頭,忙的不亦樂乎。
風祁和戚百裡正在一旁生火,後者抬眸看見了兩人的睡覺的位置隔開了不小的距離。
戚百裡微微皺了皺眉。
“你不是說她們兩個關系好嗎?怎麼睡覺的地方隔這麼遠,而且一般女修不都是睡一起的嗎,怎麼還蓋兩床被子?這麼生疏。”
風祁對這些事情並不敏感。
“清岫有些潔癖,不喜歡和外人有太多接觸。不單單是白穗,對待桃源的同門也是如此。”
青年沒再說什麼,心想著會不會是自己想多了的時候。
白穗鋪好了床,出了一身汗,然後走過去邀請清岫一起去裡面的靈泉裡泡一泡的時候。
一直神情還算自然平和的女修身子一僵。
她避開著白穗的視線,有些磕絆地回絕了她。
少女心大沒在意,以為她太累了需要休息,於是徑直先往靈泉那邊過去了。
不一會兒樹木掩映之後傳來了“哗哗”的水聲,在夜幕之中清晰入耳。
這一次不單單是清岫了,一旁生火的風祁臉“噌”的一下紅了起來,低著頭直勾勾盯著火焰搖曳,不敢往旁處亂看分毫。
唯獨戚百裡沒什麼反應。
妖修沒什麼禮義廉恥,隻要看對眼了,露天求歡,直接上演一場活春宮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金色的眸子閃了閃。
抬眸看向了不遠處不自覺喉結滾動,咽了下口水的清岫。
半晌,在風祁受不了想要直接隔絕聽覺的時候。
身旁一個聲音混著夜風,涼涼地傳到了少年的耳畔。
“……她真的是你的師姐嗎?”
風祁一愣,猛地抬頭看了過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不解地看向戚百裡,又看向不遠處比他還先隔絕了聽覺的清岫。
半晌,在青年以為對方也和自己一樣發現了什麼的時候。
風祁沉默了一瞬,抬起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悶悶開口。
“……我長得有那麼顯老嗎?”
“……”
邏輯鬼才。
第117章
白穗泡完靈泉回來的時候,還沒有來得及走過去給清岫打招呼,對方起身逃也似的離開了。
“那個,我去泡靈泉了。”
她這麼說完,也不等白穗反應看便徑直往清泉那邊過去了。
白穗看著清岫的身影隱沒在了樹木之中後一愣,有些莫名地抬起手撓了撓面頰。
“既然這麼著急,剛才和我一起去洗不就好了,那麼大的靈泉又不是塞不下兩個人……”
少女頭發已經被烘幹了,披散在肩膀上宛若一片順滑的綢緞。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輕薄的衣衫,臉上因為泡的太久而紅撲撲的,瞧著靈動可愛。
沒有之前狼狽的模樣。
白穗毫無形象撲在了被子上,裹著被子轉了個圈。
原本好好的頭發也滾的亂糟糟的,上面甚至還沾染了些許草葉。
戚百裡和風祁沒清岫她們那麼講究,他們隨便找個地方躺著,或者靠著個樹幹就能休息。
不過前者是鮫人,休憩的時候一般是在水裡,所以他會去前面的小溪處靜修。
而風祁則會在樹上,能夠感受到風的地方。
因此等到清岫從靈泉那裡回來的時候,發現周圍除了裹著被子隻露出了個腦袋,聽到動靜抬眸看向自己的白穗之外。
便瞧不見其他什麼人了。
“他們人呢?”
“諾,一個在樹上,一個在水裡。”
白穗抬起下颌示意她看過去。
果不其然,瞥見了靠在高處樹幹上抱著手臂閉目養神的少年。
在那棵參天大樹前面,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
清岫眯了眯眼睛,依稀也能看到那個銀發金眸的妖修的身影。
——也就是說,這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她意識到這一點後,清岫眼眸閃了閃,和之前聽到水聲時候一樣。
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
“清岫師姐你夜快躺下休息吧,這裡夜裡涼,小心感染風寒了。”
清岫頓了頓,對著白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紅唇壓著。
而後頗為小心翼翼地躺下,又仔仔細細掖好被子,一處肌膚也沒露出來。
這些細節白穗沒太在意,以為隻是對方怕被蚊蟲叮咬或者怕冷,這才蓋得這般嚴實。
她見清岫躺好後,裹著被子往對方那裡滾了滾,在距離半臂的位置停下。
“……大晚上不睡滾來滾去做什麼?”
“沒,就是睡不著有事情先問你。”
白穗和清岫已經比較熟悉了,也沒最開始時候那麼拘謹小心。
“你之前不是說你和昆侖那個寧玦是一隊的嗎?他昨天走的時候把他收集的卷軸都給燒了,那你們現在身上是不是一個卷軸都沒了?”
清岫餘光瞥了旁邊的少女一眼,她問這個沒別的意思,估計隻是覺著她跟著他們一起耽擱了收集卷軸的時間。
“你想多了,他從來不做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提到寧玦她的神情冷淡,頗為嘲諷地扯了扯嘴角。
“那些卷軸是燒了,但是他提前留了卷軸,剛好五種屬性。所以我們和你們一樣,這幾日用不著費勁兒去斬殺妖獸找什麼卷軸了。”
“這樣啊,那就好,你們集齊了就好……”
她松了口氣,心裡那塊大石頭也跟著重重落了地。
一旁的清岫等了一會兒,原以為白穗會給她說說這幾日的遭遇,傾訴下煩惱委屈什麼的。
不想她隻問了這個問題。
她眉頭微皺,在發現白穗呼吸變得綿長的時候,沒忍住開口。
“除了這個,你就沒有別的事情要與我說嗎?”
快要睡著的白穗聽到清岫這話後有些迷糊地睜開眼看了過來,聲音也帶著點兒鼻音。
“唔,什麼?”
清岫:“比如這幾日你在秘境裡遭遇了什麼。
我聽說之前你不小心和風祁他們走散了,碰上了懸青門和塗山的人,被他們利用欺騙。”
她說到這裡留意了下白穗的神情,見她沒有太大反應後繼續說道。
“今日又被他們同門報復……”
“你不生氣嗎?”
白穗眨了眨眼睛,將被子裡的手臂拿出來枕頭靠在了腦袋下面。
“生氣。不過隻是當時生氣吧,也狠狠報復回來了。”
“至於今天的事情,怎麼說呢,大概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是衝著我來的,倒沒什麼太大感覺了。”
少女的反應太平淡了,像是在說今日天氣如何一般風輕雲淡。
這讓清岫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為好。
“……我記得我在飛舟上,還有進入秘境之前就有提醒過你。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若把我的話聽進去了一半,也不至於被那些小人給利用欺騙了。”
白穗是不生氣了,她說著說著火氣卻有些上來了。
樹葉之間清冷的月色落在她的眉眼,也無端平添了幾分冷意。
“不是所有的修者都像你們昆山那樣,像這種試煉更是魚龍混雜,大多人都是為了利益。哪怕你是昆山劍祖的親傳,在不死的前提之下,他們對你做什麼都是不會被懲戒的。”
“修真界弱肉強食,向來如此。”
白穗知道清岫是為自己好,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這裡,對外界周遭也比她了解得多。
她的確沒什麼防備心,也為此吃了很多苦頭。
——這些白穗都知道。
清岫沒忍住噼裡啪啦說完了一通,發現少女良久都沒有說話。
她以為自己說的太過,語氣太重了。
正在她猶豫著要不要說點軟和話安撫下白穗的時候,後者柔聲開了口。
“我也有在想,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再遇上懸青門和塗山那兩個弟子的話,他們再求我,我還會不會留下來。”
一般人用了“如果”“要是”這樣的字眼做假設的時候,十有八九是有些後悔的。
清岫眼眸一動,紅唇微啟。
“所以你這是後悔了嗎?”
“是。”
“為了救這種人渣浪費了我的時間和精力,我的確追悔莫及。”
她回答的很直接,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有什麼情緒在閃爍。
“清岫師姐,其實還有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