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你們,啊啊啊反正你們兩個不行!我師兄是要繼承昆山宗主之位,是要成為正道魁首的人,和你在一起不合適!”
“你們昆山有不能和合歡宗的人結為道侶的規矩?”
白穗噎住了。
“……那倒沒有。”
她不知道該怎麼說,看著玄殷打定了主意的樣子心下更是著急了。
玄殷瞥見白穗捏著拳頭一臉緊張地盯著自己的樣子,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好了,看你眼下青黑的樣子之前在秘境裡沒休息好吧,快回屋睡一會兒。”
“沒準醒來了就有香噴噴的點心吃了。”
她話一說完也不管白穗身後嚷嚷著什麼,如何反應,便徑直轉身離開了。
白穗修為不如她根本追不上,隻一眨眼功夫就把人跟丟了。
“啊啊啊這個女人怎麼這樣!仙劍大會來了這麼多青年才俊,為什麼非要逮著陸九洲使勁兒造!”
白穗氣得又是抓頭發又是原地跺腳的,最後實在沒法子折返回去想要去盯著陸九洲。
不想回去的時候小廚房已經沒了人,又撲了個空。
“……”
這兩個人!
為什麼永遠這麼不讓人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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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穗才從秘境出來,還沒來得及怎麼休息就追著他們折騰了半天。
她不幹了,徑直回了房間蒙上被子呼呼大睡了起來。
然而白穗睡的太沉,並沒有覺察到——入夜時候本該回房的玄殷卻沒有回來。
陸九洲住著的地方距離白穗她們所在的地方有些遠,白日時候白穗進了亭子便感知不到氣息了。
他以為少女已經離開了,隻得將糕點拿走,又想著她剛出秘境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會兒。
於是也沒急著過去找她,打算明日再給她拿去。
修者一般除了累極了的時候會需要睡眠休息一下之外,大多時候都是打坐靜修。
陸九洲也不例外。
他從日暮黃昏打坐到了夜幕靜謐,等到月光從窗外緩緩落進來的時候,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這時候不過前半夜,可陸九洲心有些亂,沒辦法再靜心下來。
白日時候她明明就在外面,為什麼不進來?
若是因為有外人在不方便,可是玄殷走了之後為什麼也要跟著一並離開?
陸九洲很少想這些和修行不相幹的事情,可是一閉眼。
他腦子裡就不可避免浮現出白穗雙手緊緊扣在窗邊的樣子。
還有時不時緊張瞥過來的那雙眸子。
他有些後悔了。
當時他不該壞心眼的隔絕了聲音……
他怕白穗真的誤會了什麼。
一想到有這個可能。
陸九洲喉結滾了滾,薄唇壓著,少有的心煩意亂。
正在他思緒混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他眼眸一動,神識探過去的時候,那人的氣息故意用一陣馥鬱的花香覆蓋。
那花的香氣很奇怪,忽遠忽近,虛虛實實的,讓人有些意識昏沉。
陸九洲連忙凝神隔絕了氣息,在準備推門出去查看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外方向探了過來。
那動作和之前在廚房外面一樣。
他心下一動,起身走了過去。
在大片紅色花葉的簇擁下,一雙琥珀色的眉眼多了分魅氣。
她彎著彎眉眼,還沒等陸九洲反應,慢慢將抱著的花挪開,露出了清麗的面容。
“師妹,你,你怎麼在這兒?”
陸九洲握著劍柄的手一頓,看著眼前笑靨如花的人,說話也有些磕絆。
“我聽玄殷給我說你做了櫻桃酥。我白日時候太累了回去睡了一覺,結果半夜起來更餓了,就沒忍住打算過來看看你睡了沒,碰碰運氣。沒想到你真的沒睡!”
少女說著往裡面看了一眼,因為兩人在窗戶口站著,距離很近。
她俯身探了進去些身子,似有似無碰觸到了陸九洲的手臂。
陸九洲身子一僵。
他剛想要說櫻桃酥放在隔壁,他去給她拿,垂眸視線落在了她抱著的花葉上一頓。
“你手上拿著的是什麼花?”
“你說這個啊,是玄殷給我的,說是一種助眠安神的花,我屋子裡還有好些,所以順道也給師兄拿了點兒過來。”
她笑著將手中的花遞了過去,那種馥鬱的香氣又彌漫了過來。
陸九洲很難拒絕白穗。
盡管不喜歡這個味道,卻也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不想他手剛拿到了那花,上面不知什麼地方冒出的刺劃破了他的手指。
那點疼痛微乎其微,對於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陸九洲怕白穗擔心,不著痕跡的側了下花葉打算用其遮掩下傷口。
不想對方還是發現了,連忙抓著他的手焦急地查看起來。
“師兄你沒事吧?是被上面的花刺給傷到的嗎,怎麼會,我明明拿過來之前就仔細清除了啊……”
少女太過擔心,聲音都有些哽咽,好像下一秒就要急哭了。
那手指上也就沁了點血珠,在她眼裡似乎是受了一劍般嚴重。
陸九洲彎了彎唇角,神情柔和地落在她的臉上。
“我沒事,你別擔心。”
他說著正準備收回手,不想對方竟然張開嘴,低頭想要含住受傷的指尖。
陸九洲瞳孔一縮,在紅唇落下之前先一步抽回了手。
“你在幹什麼?!”
少女眨了眨眼睛,歪著頭疑惑地看了過來。
“我在幫師兄消毒啊……”
“師兄不喜歡我這樣做嗎?”
她的言語曖昧,在花葉的香氣裡讓一切都在夜色之中如夢如幻。
分不清虛實。
陸九洲看著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容,眉宇之間的魅氣卻讓人覺得陌生。
他指尖微動,一道劍光凜冽,冰涼貼在了少女的脖頸。
“你不是她。”
一直笑著的少女聽到這話神情一頓,有些可惜又有些意外地看了過去。
“你怎麼看出來的?我應該學的很像才對。”
因為自己的臉和白穗一樣,所以玄殷對於讓人看到自己真容並沒有多在意。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面紗重新覆在了臉上,那雙眸子沒了之前的澄澈,似深不見底的漩渦。
“我還以為有了這張臉,還有情花幫著掩蓋氣息,你絕對分辨不出來的。”
“可惜了,明明隻差一點了。”
陸九洲很少動怒,也從未對女子動過手。
可此時的他非但沒有放下劍,反而將劍刃更加逼近了過去。
直至沁了一道血痕才停下。
“這一次是警告,若有下次再被我發現你扮成我師妹的樣子,我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你。”
在青年收回劍好一會兒,那強大的威壓還沒有散去。
玄殷感覺得到,那一瞬間他的的確確是對自己動了殺心的。
她眼眸閃了閃,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殷紅的血跡映入視野。
在天昭劍氣壓制之下,玄殷渾身上下都冰涼刺骨。
還真是個劍修,下手真重。
不過經此一遭,玄殷也算是對陸九洲歇了心思。
畢竟能在情花之下抵擋住不受絲毫影響,的確道心堅固,極難動搖。
她嘆了口氣,知道這個時候再待在這裡沒什麼好果子吃。
於是拿著情花準備離開。
然而她走了幾步一頓。
突然想起了什麼,餘光落在了陸九洲受傷的指尖。
“那個,看在你沒有為難我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一句。那情花有毒,也不是什麼劇毒,隻是可能會有些難挨……”
玄殷越說到後面對方臉色越差,好像再多說一個字他就要直接引劍過來取她性命了。
她沉默了一瞬,退後幾步和他保持了一定距離後繼續說道。
“我這裡有解藥,需要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一道劍氣朝著她面門過來。
等到玄殷反應過來,天昭的劍刃停在了她的眼前毫釐之間。
月色之下,陸九洲的眉眼宛若霜雪般冷冽。
“滾。”
第122章
玄殷離開之後,周圍的威壓依舊冷冽得厲害。
陸九洲靜默地站在窗邊半晌,冷冷注視著剛才對方離開的地方。
最後那天昭才旋轉了個方向回到了他的手中。
他將天昭推送進了劍鞘之中,臉色的鬱氣沒有退散反而更加陰霾。
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緩了一會兒他視線落在了之前被玄殷碰觸到的手上,又落到了那快要愈合的指尖。
陸九洲壓著唇角,轉身徑直走進屋子用水仔仔細細清洗著雙手。
剔透清澈的水流從他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流淌,混著點兒血色淺淡,直到變成了全然透明色澤。
直到他的手被揉搓得泛了紅他這才停了下來。
雖然剛才是因為情花掩蓋了氣息,再加上夜色朦朧,那張臉和白穗太過相似。
她模仿的舉止一時之間也讓人難以分辨。
但是這都不是借口。
陸九洲咬肌微動,對於有那麼一瞬間將玄殷認錯成了白穗這一件事,他很難原諒自己。
明明什麼也沒做,可是他卻有一種莫名的背叛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