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吐槽了一句,餘光不自覺又往陸九洲剛才消失的地方看去。
應該是自己在昏迷時候無意識喚了陸九洲,所以這才把他召過來了。
他待不了多長時間,她醒的太晚,好巧不巧他剛離開。
白穗嘆了口氣,心裡有事也沒留意到清岫眼底的異樣情緒。
“師姐你別擔心,我還好,除了可能失血過多有些無力之外沒什麼大礙。”
她說著想要過去,結果一邁步,腳下一軟險些摔倒在地。
清岫見了瞬身上去及時扶住了她,不想手剛碰上白穗,單單隻是隔著衣料便似被落雷劈中般疼得他臉色一白。
他是立了血誓,隻是一般這樣的血誓隻要不起邪念,並不至於連碰觸一下就這般疼痛。
是陸九洲,他在白穗身上下了桎梏。
“師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昨日的毒還沒清除?”
白穗著急想要伸手探查一下,清岫倒退一步,慌忙避開了她的手。
“沒,沒事,你先回屋休息吧,我還有事要去一趟毒林。”
他的手被電得麻木。
緩了一會兒這才牽強地朝著白穗勾了勾唇角,也不等她詢問,御空入了毒林。
眨眼便沒了蹤影。
白穗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清岫離開的方向,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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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剛才做了什麼?】
【不知道。】
【可能美麗的玫瑰都帶刺吧。】
【……??】
……
在萬毒窟的日子過得枯燥又冗長,白穗每日除了練劍便是試毒。
而等到她體內的金蠶完全寄宿成功了之後,已經是一年後了。
也是在快要離開南疆之前,千手才將在她身上種了蠱毒的事情告訴了她。
他說她身上的金蠶和靈禪子身上的子蠱是共生關系。
但是如今的她並不能解除靈禪子身上的蠱毒,不是因為蠶食不了子蠱的毒,而是她並非下蠱者。
南疆的毒修入不了靈山,靈鳥亦是,千手讓她給靈禪子帶句話。
【解鈴還須系鈴人,若下了決定,便來一趟南疆。】
白穗不懂這話什麼意思,卻隱約聯想到了原著靈禪子也曾來過南疆 ,在第二次仙魔大戰時候。
隻是那時候他的蠱毒無解,如今應當是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吧。
從南疆離開的時候,雖然這一年裡他們在這裡受盡了非人的待遇。
可不得不說這裡的毒草毒蟲淬煉了他們的靈體,於他們的修行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風祁和謝長庚在前段時日突破了結丹瓶頸,達到了金丹修為。
按照白穗這樣剛入道不過兩三年的,按理說哪怕資質再好最短也得十年左右摸到結丹後期。
隻是她這一年服用的多為妖丹,竟也在近日隻差一步便達到了金丹之境。
唯有清岫這種金丹跨元嬰的便要難上許多,短短一年儼然是難有大突破。
四人從南疆一路南下,鳳山妖林,深淵秘境。
五年後,在白穗修為已至金丹的時候,清岫也終於有了雷顯之相。
他並沒有白穗想象之中瓶頸將破那麼高興,反而越發沉默寡言。
像是害怕什麼,寸步不移跟在她的身邊。
前段時間他們剛從深淵的一處秘境走出來,那秘境出口臨近昆侖。
因為在秘境受了傷,這裡是昆侖地界,周圍也沒什麼妖獸出入,於是謝長庚提議現在這裡修養幾日再動身。
不想三日後,一道落雷猝不及防劈開了蒼穹。
滌蕩的劍氣破雲,翻湧的雲海之上,一個身影如折翼的飛鳥“轟隆”一聲墜了下來。
等到他們循著動靜御劍過去查看的時候,發現傷痕累累,倒在血泊之中的不是旁人,正是桑子俞。
桑子俞在之前蓬萊時候主動留下來幫陸九洲護過法,於白穗算是有恩情。
不單單如此,即使他和她沒什麼交集,她也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在自己面前。
昆侖,蓬萊和昆山關系一般,卻未交過惡,桃源和昆侖世代交好。
四人沒什麼異議,準備將桑子俞送回昆侖治療。
不想風祁剛把桑子俞背起,青年眼睫微動,意識混沌地說道。
“別回昆侖……我已經被師尊逐出師門了。”
“……”
這個走向熟悉得讓白穗心情復雜。
“那玄殷呢?我聽寧玦說她是和你一同歷練的,怎麼隻有你一人?”
白穗表面上是在問玄殷在哪兒,實際上想要知道他們如今到底發展到哪一步劇情上了。
是桑子俞被玄殷始亂終棄,欲奪金丹未遂,還是玄殷因勾引正派弟子 ,被當做妖女囚禁於昆侖?
桑子俞將丹藥咬碎咽下,緩了一會兒後回答。
“在合歡宗……”
“她宗主之爭敗了,按照合歡宗的規矩就算沒有死在對決中,也會被奪了金丹,廢去修為。”
敗了?怎麼會?
按照原書劇情不該是玄殷吞了桑子俞的金丹,修為大增,成了新任宗主嗎?
在白穗疑惑的時候,桑子俞像是看出了他的不解一般皺眉。
“早告訴她要回去的話把我的金丹帶上。她之前拋下我,被我帶回去關起來的時候咒罵了我無數遍,說什麼早晚要殺了我,結果到了動真格的時候反倒下不了手了。”
“真是婦人之仁。”
青年嘴上這麼說著,可唇角卻不自覺上揚了一個淺淡的弧度。
信息量很大,不過可以知道的是——這一次玄殷是真正栽在了桑子俞手上,而不是逢場作戲。
這是好事,白穗也替她高興,找到了個真心喜歡的人。
但是高興的同時又替原文的陸九洲不值。
這玄殷什麼眼光,我師兄哪裡比這個桑子俞差?
白穗想到這裡癟了癟嘴。
“所以這是你救她時候受的傷?”
桑子俞沉默了一瞬。
看著眼前和玄殷生的七八分相似的白穗,少有的覺得有些鬱悶。
“……不是,被雷劈的。”
他說到這裡悶悶補充了一句。
“元嬰雷劫。”
第210章
桑子俞傷的很重,不光是因為雷劫,還因為他身體本就傷痕累累,沒有痊愈。
短時間內他很難自如行動。
白穗他們將他帶回了休憩的山洞,雖然這裡的昆侖的地界,沒什麼妖獸魔修出入。
但是桑子俞已經被逐出師門,要是被發現他在昆侖附近的話十有八九連帶著一起都會被驅逐。
於是他們在山洞外面布下了幾重結界,隔絕了外面和裡面的聯系。
對於疼痛桑子俞早就習慣了,哪怕受了這樣嚴重的傷也沒有哼過一聲。
他將白穗遞給他的丹藥吞下,背靠牆面,借著搖曳的火光瞥了一眼洞口。
“我知道你著急想把玄殷從合歡宗帶走,可你現在這個情況去的話根本毫無勝算,你還是歇了心思好好修養幾日再說吧。”
她看著桑子俞從剛才開始就有些神情恍惚的,這個時候又在往洞口位置看去,以為他想要離開。
桑子俞眼睫一動,不著痕跡的將視線落在了白穗身上。
少女和玄殷的模樣很像,可兩人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一個春日花葉,一個是昳麗芍藥。
哪怕他的眼睛不大好,卻也不會認錯兩人。
“我沒打算離開,隻是覺著今日雷劫一事頗為蹊蹺……”
一般渡劫者對於自己的雷劫是有所感應的,就像之前陸九洲元嬰雷劫的時候,先有雷顯,而後才遇上了雷劫。
桑子俞不是白穗這樣剛入道沒幾年的愣頭青,他修道百來年,對於這修者劫數之類的自然要比她知道的更為清楚。
他不是個傻子,就算情急之下想要去救玄殷,也不可能頂著雷劫當日就這般毫無準備的上了合歡宗。
“我前幾日才雷顯,推算著時日下月才會遇雷劫。也不知是我運氣不好,還是以往殺戮太多遭受天懲,這天雷落得真不是時候。”
“像是專門想要了我命似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幾乎是在桑子俞說完這話的瞬間,一旁的謝長庚猛地抬頭看了過來,引火燒著幹柴的白穗指尖的火焰也驟然熄滅。
劫數這種東西隻有修者本人能夠感知到來臨前後的跡象,而桑子俞的劫數卻有違天命。
——這可不是什麼好徵兆。
如果沒有經過五年前蓬萊那一次劫數的話,白穗他們或許並不會深想。
然而世界上真的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嗎?陸九洲的雷劫提前了,現在桑子俞的劫數也出了問題。
白穗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蕭澤,會不會是他又做了什麼手腳?
可桑子俞於蕭澤來說並不構成什麼威脅,蓬萊時候是為了借雷劫破了秘境結界,此時他遠在魔界,若真是他做的,費這麼大勁兒又有什麼目的?
“應該和蕭澤無關。”
謝長庚像是看出來白穗在想什麼,半晌開口打破了洞穴之中的靜謐。
“蕭澤針對的隻有你師尊和你,要是真要在雷劫上動手,他不必在桑子俞身上花心思,直接在你金丹渡劫時候就下手了。”
“閣下還是別賣關子了,你既然提起了,應當心裡已經有些猜測了對吧?”
這句話是對桑子俞說的,謝長庚終究是活了兩世的人,對於旁人的情緒感知都分外敏銳。
他這話一出,從開始就對這些事情不甚在意的風祁和清岫也難得分了個眼神過來。
和其他修者不一樣,桑子俞從仙劍大會的時候就對謝長庚有著不淺的印象。
對方是個廢靈根,更是個瘸子,可他的心性比起大部分劍修都要更勝一籌。
對於謝長庚桑子俞是欣賞的。
因此在他這樣直白戳破他的意圖時候他也不怎麼在意。
“你猜的沒錯,這件事我不認為是蕭澤幹的,但是我也不認為這就與他無關。”
“我遇雷劫之前已然入了合歡宗,合歡宗的宗主修為不過元嬰,單論她的話我並沒有放在眼裡。”
合歡宗是依附於昆侖的宗派,實力並不算強。
桑子俞在中途時候便感知到了雷劫將至,隻是他想著這個時候已經打草驚蛇了,如果離開之後再想這般順遂進入就不是這般容易了。
“落下第一道天雷的時候我其實完全可以全身而退,隻是我過於輕敵,沒把那合歡宗放在眼裡。想借著天雷引上去,將其一並給屠了以絕後患。”
青年臉色蒼白,在火光之中那雙沒什麼焦距的眼眸也恍惚有了焦距。
夜涼如水,再加上雷落將周圍的樹木劈斷了數十裡,倒了一地,沒了遮掩。
風呼嘯著灌進來,直往人脖子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