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擔心,他不會拿我們怎麼樣,至少現在不會。”
白穗安撫著陸九洲,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情緒哪裡放松得下來。
“你聽我說,他之所以放走你是知道你自己之後會自投羅網。當時在滄海,臨近蒼山附近,他若是與你交手必然打草驚蛇,這才沒對你動手。”
“他想要我入魔,想要用我報復顧止,同樣也因為我是變數,想要用他的魔血控制我,為他所用。”
白穗感覺到自己身體裡那躁動的灼熱,煩躁地“嘖”了一聲。
“一般的入魔用魔氣侵蝕即可,可蕭澤不敢對我這麼做。因為我在蓬萊時候曾經通過他的魔氣進入過他的識海,所以用了魔血。”
“魔血不單那能讓人徹底入魔,失去理智,同樣的,也能用魔血控制入魔者。雖然耗損了精血,可於他最為有利。”
陸九洲神情森然,那雙眸子沒有一點兒溫度。
“還好我來得還算及時,要是再晚幾日,你再被他灌了魔血……”
他有些後怕,低頭埋在白穗脖頸處深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是我太弱了。如果我能再強一些就好了,至少不會讓他這樣輕易帶走你。”
“怎麼又說這種話?這和你有什麼關系?你才多少歲,他多少歲,你就算天賦再高也不可能短時間趕上五六百年的差距的。”
話是這麼說,陸九洲還是很自責,他神情黯然,像是一隻需要安慰的大狗。
讓白穗心下柔軟。
“好了,你先聽我把話說完。一會兒要是還自責,還難受,我再親親抱抱舉高高,好好安慰安慰?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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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九洲總覺得自從白穗想起了一切之後,她對待自己就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
之前一離開自己就會委屈哭鼻子的那個少女,好像一下就長大了。
反倒是他……
這麼大人了還要人哄。
陸九洲一邊在心裡這麼唾棄著自己,一邊又隱隱期待著她的安慰。
白穗不知道陸九洲在想什麼,她見他眉眼溫順,直勾勾注視著自己,等待著下話。
明明什麼也沒做,卻總覺得空氣莫名曖昧挑逗。
她抬起手撓了撓面頰,不大自在地咳嗽了一聲。
“咳咳,剛說到哪兒了?反正就是他用魔血想要控制我,也知道你要來找我,所以故意讓重華把我帶過來與你……”
“他這人疑心重,我又是個變數。他就算用了魔血控制住了我,也不會全然相信我真的被他控制了。”
“所以你是他驗證我是否真的入魔的依據。”
陸九洲此時再遲鈍也明白了白穗這話裡的意思。
蕭澤留他,是為了讓白穗殺了他。
“我打算將計就計,這一世我不想在重啟輪回了。
——我要徹底抹殺他。”
白穗說到這裡一頓,抬眸注視著眼前的青年。
她用手指緩緩描繪著他的眉眼輪廓,動作輕柔似在碰觸著什麼易碎品。
“他之後還會給我灌魔血,我會繼續喝。要想騙過他,便隻有真正入魔。”
“我也會真的殺了你。”
“好。”
陸九洲低頭貼近了白穗的手心蹭了蹭,在聽完這一切之後沒有疑問,沒有猶豫。
隻這麼輕輕應答道。
“別怕,不會有事的。
這一次之後我不會再離開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青年的頭發滑落,兩人的頭發交纏在一起,如墨花暈散一般。
他沒有之前幾世的戾氣,眉眼溫潤,注視著白穗如同注視著整個世界。
“好。”
他又這麼回道。
白穗對他這樣的回應感動又心疼,她鼻子發酸,湊近覆上他的唇瓣輾轉。
在兩人都有些缺氧的時候,她翻了個身,雙手撐著他耳邊,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陸九洲,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說好?”
“那我要你做我的小妖奴呢?”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亮得出奇。
裡面少有染上了難掩藏的欲色。
妖奴一般是被主人豢養泄欲的存在,白穗說這個也隻是知道他臉皮薄,故意逗逗他。
被灌了魔血之後的白穗會成為什麼樣子,陸九洲親身體驗過一日夜。
他喉結滾了滾,卻沒有避開白穗灼熱的視線。
白穗看著他渾身都染上了緋色,也知道自己這個玩笑過了。
“我逗你的……”
“好。”
第220章
自從陸九洲從識海出來恢復了前幾世的記憶之後,他面上雖然看上去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麼異常。
可白穗感覺到他的細微變化。
在她的印象裡陸九洲溫柔,強大,哪怕遇到再棘手再難解決的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慌亂,遊刃有餘。
然而現在他好像開始不安起來。
不是對身處魔淵鬼界,隨時都有可能被蕭澤發現的不安,也不是對隨時可能會遭遇危險的不安。
這一份不安不來源於外界旁人,而是來源於白穗。
大約是期待了太久的東西,千年等來的這麼一次垂憐,單單是意識到這一點就足夠讓陸九洲患得患失了。
白穗將自己的計劃和打算說完之後,因為身體太疲憊,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在看到陸九洲才真正放松下來。
所以基本上倒頭就睡著了。
陸九洲其實比起白穗身體更為疲倦,從昆山不遠萬裡過來。
剛一到就遇上了白穗這個情況,他被折騰了整日整夜,失控的白穗那力道極大,那場歡愛於他來說就像是從荊棘裡取花。
——身體的疼痛是遠大於帶來的歡愉的。
他一向習慣了疼痛,這種程度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以忍受的事情。
隻是他舍不得抹去白穗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跡,怕一消除掉,這一切也會如同夢一場,也跟著醒了。
也不知道是這身上不褪的疼痛讓他清醒,還是他原本就害怕入睡。
於是陸九洲就這樣支著頭靜默注視著白穗一整夜。
白穗的頭發似乎長了不少,眉眼也沒有之前時候那般青澀。
她的五官本就漂亮,沒長開就很好看了,如今褪去了青澀,讓人更加移不開眼。
他的指尖慢慢從她的眉眼往下,到鼻子,再落到了她柔軟的唇瓣。
“看著這麼小一隻,力氣怎麼這麼大?下手也沒輕沒重的。”
陸九洲嘴上雖這麼說著,可臉上卻沒有半分不愉。
他沒有睡意,直勾勾注視著躺在自己身旁的人。
哪怕是真正碰觸到了,陸九洲還是覺得不怎麼真實。
陸九洲眼眸閃了閃,伸手將白穗的手緊扣握住。
這個動作很輕,一旁的少女在被他握住的瞬間幾乎本能地回握。
他一愣,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便看到白穗眼睫一動,睜開眼睛對上了他的視線。
“你不會一整晚都沒睡吧?”
“抱歉,是不是我剛才不小心弄醒你了?”
白穗眨了眨眼睛,見他披散著頭發,少有慵懶的模樣和昆山那個君子端方的大師兄形象相差甚遠。
而這副樣子隻有她看見過。
這個認知讓她心情頗好。
“問牛答馬。我是問你是不是一整夜沒休息,你反倒反問起旁的事情來了。”
白穗一邊說著一邊將頭靠在了他的肩上,睡眼惺忪地蹭了蹭。
“我沒被你吵醒,在這個地方就算再累我也還沒心大到睡得那麼死,淺眠而已。”
“你身體恢復得如何,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白穗說著就下意識想要掀開被子往下看,陸九洲連忙壓住了她的手,抿著唇搖了搖頭。
“沒有,我沒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她從昨晚上就發現陸九洲有些不大對勁,具體有什麼卻也說不上來。
就感覺好像……更乖,更粘人了。
“那你沒事就好。”
白穗不大好意思地撓了撓面頰,昨晚那麼黑的環境裡,隔著那點兒光亮陸九洲身上的痕跡依舊清晰可見。
她一想到這裡,心裡又暗暗罵了自己一句禽獸。
“魔淵鬼界這邊沒有晝夜之分,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咱們先穿上衣服起床,趁著蕭澤還沒有過來把我帶回去,我有事想找重華……”
她話還沒有說完,門外先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門外不是旁人,正是重華。
白穗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鬼氣,三兩下穿好了衣服便下了床。
“陸九洲,你還真是食髓知味,這都快兩日了,你到底是來給她疏解的還是想折騰死她……”
重華原以為開門的會是陸九洲,在門打開的時候臉上不耐煩的神情還沒來得及收。
不滿地說了一大堆,在看到白穗時候一愣。
“白穗,怎麼是你?”
剛才重華說的白穗聽得一字不漏,雖然他譴責的是陸九洲,但是真正不知節制的是她,把他往死裡折騰的也是她。
這讓白穗很是心虛,一時之間不大敢和重華對視。
“……咳咳,重華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重華也沒多想,聽了白穗這話後抬腳就準備進門。
可他剛邁了一步,白穗想起了什麼,連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把把他又給帶出了門。
“怎麼了?不是你說有事要和我說嗎?”
青年皺了皺眉,一臉莫名。
“他有點不方便,他,他可能還沒穿好衣服,你再等一會。等他好了我們再進門說。”
“嘖,一個大老爺們兒穿不穿衣服又有什麼關系?矯情。”
他吐槽了這麼一句,卻也站在門口位置沒有再繼續往裡面走了。
重華和白穗已有好幾年沒見了,之前光顧著把她從蕭澤那裡帶過來,情況緊急直接把人扔進去就走了,也沒來得及細看。
他眯了眯眼睛,不著痕跡打量著眼前的少女。
也不知道是經了人事,還是許久未見,白穗眉眼之間沒了稚氣,多了幾分女子的成熟神韻。
“你昨晚……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