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的時候, 她把楊正誼錢副導演和朱颯編劇都送出門, 最後又站在包間門口和那位導演聊了幾句。
那導演和楊正誼完全是兩個風格, 特別溫柔, 期間一直都在跟她解釋這部電影並沒有概要那麼老套, 你回去看看劇本, 你一定會喜歡的。
那種純粹的,我拍的東西就是最好的的驕傲打動了安也, 她在和導演確定大概拍攝時間後,腦子裡突然冒出來的念頭是蘭一芳得苦著臉重排日程表了。
正好讓她習慣新的筆記本。
想完自己都愣了愣。
這種想到未來,腦子裡冒出來的都是不著邊際念頭的輕松感讓她一陣恍惚。
其實離她和幻晝真正解約還有一個多月,她上次全副武裝去幻晝談判也就是兩個月前的事情。
去年年底到現在,短短五個月,硬生生的讓她品出了前世今生的味道。
這樣的恍惚一直持續到齊唯過來,她一身酒氣,摟著她打電話給陳師傅跟他確定上車地點。
“前門後門都有記者。”齊唯貼著安也一通交代,“我讓遲律一會先上保姆車,小蘭和小幺兩個人我給叫了車已經送走了,你和遲律回家休息一晚上,明天中午我過來接你,晚上得拍那個綜藝出發收拾行李的視頻。”
“你喝了多少?”安也湊近聞了一下,“自己回去能行嗎?”
“沒多少,一會有人來接我。”齊唯眼神還是清明的,隻是有些酒後亢奮。
她盯著安也看了半天,又把安也抱住搓了搓她的肩膀:“辛苦了,殺青了以後就多吃點,現在太瘦了!”
安也有點意外。
她一直覺得自己和齊唯的關系還沒有好到可以這樣互相擁抱的程度,但是齊唯今天摟住她,她也沒有覺得特別排斥。
和同伴擁抱,似乎也不是什麼電影裡才會有的情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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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唯今天顯然是喝高興了,抱著安也又搓了搓,還想再抒發點什麼,安也的身體卻被人往旁邊拉了一下。
這一下力道不算特別大但是也不小,安也被拉得整個人往後退了一步,齊唯懷裡就空了。
還想繼續抒發感情告訴安也他們今後工作室會有多好的齊唯:“?”
還覺得同伴擁抱挺溫暖的安也:“?”
黑乎乎的遲律就站在安也身後,那隻差點把安也拉一趔趄的爪子還放在她肩膀上。
很精準的把之前齊唯搓過的地方搓了兩下。
齊唯:“……遲律?”
“嗯。”遲拓搓完安也,紳士的站到了安也旁邊。
齊唯:“……我之前跟林助說過,讓你們結束後直接去停車場的啊。門口都是記者,你們一起上車會被拍。”
“嗯,我知道。”遲拓說,然後站著不動。
安也歪著頭看他半天,看向他身後跟著的林浩:“他怎麼了?”
遲拓有點怪,說不上來哪裡怪,臉色正常眼神正常站立姿勢也正常,但是就是有點奇怪。
林浩表情微妙,說得也很微妙,他說:“我不太清楚,但是老大說他醉了。”
“嗯,醉了。”遲拓說,很冷靜,“我不小心喝了混酒。”
安也:“……”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跟她說喝混酒會醉了,第一次她沒當回事,但是今天看起來好像有點奇怪。
“三種以上,會醉。”某強迫症心滿意足地比了個三。
安也的嘴角抽了抽,心想那你很棒棒呢。
遲拓收回手指,非常穩重的看向齊唯,他說:“抱歉,我想不起來保姆車停哪了。”
所以他沒過去。
齊唯揉著額角:“C67……算了,我帶你們過去……”
“不用。”遲拓又抬手搓了搓安也的手臂,把她拉得離齊唯遠一點,再抓了抓她的頭發終於舍得走了,“林浩帶我過去,你陪著久久等車。”
“……要不你讓林助開你的車送你回去?”齊唯看著走路姿勢一點沒變的遲拓,突然有點不放心,“我怕你們找不到。”
“林浩也喝酒了。”遲拓回頭,“我到車上會發消息的。”
安也一直沒說話。
遲拓走了兩步停下來,轉身看向安也。
安也掏了掏自己隨身帶著的那個小包,遞給他一顆薄荷糖。
遲拓接過,剝開了含在嘴裡施施然的走了。
兩人全程一句話都沒說,眼神交流都很少,但是溝通非常順暢。
齊唯忍了忍沒忍住:“安老師你怎麼知道他回頭是為了要顆糖?”
“喝了酒嘴裡面總歸不太舒服。”安也也遞了一顆給齊唯,沒再解釋什麼。
遲拓回頭是因為她一直沒說話怕她生氣,她給他一顆糖是代表她沒生氣讓他早點上車休息。
不過她還是覺得神奇。
遲拓喝醉了居然是這種樣子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醉了……
***
遲拓很醉了。
保姆車開到酒店側門接上安也的時候,他的酒勁就已經全部上頭,人傻在後排發呆。
“好點沒?”安也戴著帽子口罩裹得緊緊地上了車,上車前亢奮的齊唯又抱住她把剛才被遲拓打斷的話說了一遍。
她說:“安老師,謝謝你。”
謝謝她在她事業低谷懷疑人生不想往上爬的時候拉了她一把,謝謝她那麼優秀,讓她離金牌經紀人隻有一步之遙。
安也很不習慣這種煽情,上車的時候臉上表情也還是有點不自然。
結果摘了帽子口罩和外套以後,一直在她旁邊發呆的遲拓突然一把把她抓了過來。
陳師傅看到安也落座就踩了油門,安也被這兩股力一扯,人直接躺在了遲拓腿上。
“她又抱你。”遲拓咕哝著,嘴裡那顆糖還沒吃完,含含糊糊的。
安也:“……”
“我都沒有在人前抱過你。”遲拓繼續咕哝。
語氣很幼稚,動作卻一點都不幼稚,壓著安也靠在他腿上,咔嚓一下系上安全帶,半分不肯動。
安也:“……”
她都不敢去看陳師傅的表情,壓著聲音喊:“你讓我坐起來!”
“不。”遲拓幹脆拒絕,有理有據,“喝醉了這樣平躺著會舒服一點。”
安也:“……我沒有喝醉!”
遲拓緩慢的低頭,看著她,恍然大悟的:“哦。”
安也:“……你是不是難受?”
遲拓眨眨眼。
他眉眼狹長,平時生人勿進的時候會微微挑起來一點,看起來很嚴肅,會讓人忘記他眉眼其實長得很好看。
他眉毛濃密,眼睫毛很長,眼型雖然狹長但是不小,低垂看她的時候,睫毛卷翹顫抖,有種脆弱的美感。
他終於意識到醉的人不是安也是他,手裡的禁錮的力道松了下來。
“你要不要躺平?”安也總算能騰出手解安全帶,坐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腿。
明明椅背是能放平的。
但是安也覺得她現在放平椅背讓他自己躺著,他會用他那個卷翹的眼睫毛裹上眼淚瞪她。
果然,遲拓動作很迅速的躺下了,安也有樣學樣,咔得一下給他系上了橫躺的安全帶。
躺下隔著椅背看不到司機,再加上他其實腦子已經被酒精燻得神志不清,接觸到安也柔軟纖細的腰肢以後,他就不管不顧的抱了上去,滿足的嘆了口氣。
雖然因為個子太高,隻能曲著膝。
安也一邊看著窗外一邊揉著他的頭發,太舒服了,遲拓覺得自己都快要和老白一樣打呼嚕了。
“久久?”快要睡著的時候,遲拓突然喊了一聲。
“嗯?”安也頭正貼在車窗上看外頭的車水馬龍。
做了演員以後她一直都很喜歡看窗外街景,猜測那些不認識的面孔背後會有什麼樣的生活,高速上看不到行人,她就盯著來來往往的車看,人開的車子,會有人的故事,幹淨的髒兮兮的系著紅綢或者大熱天高速上還開著窗的。
這些都是故事。
安也看著這些故事,人會飄得很遠。
不過今天晚上,她就隻是單純的看著。
心底一片寧靜。
遲拓喊完她以後就不說話了,安也也沒有繼續問。
五分鍾後,遲拓又喊:“安久久。”
安也繼續耐耐心心地答:“在。”
然後又沒有下文了,安也這次低頭看了他一眼。
他整張臉都埋在她肚子裡,隻看到露出來的那顆耳釘,安也低頭撥了撥,遲拓沒動,安也笑笑,繼續貼著腦門看窗外。
應該又過了五分鍾,車子快要開到小區,遲拓突然再次喊:“安久久。”
安也:“……你喝醉酒好磨人。”
“我就喊了三次。”遲拓悶著聲音,“你是不是餓了?”
安也:“……什麼?”
“你肚子。”遲拓翻了個身,面向安也,“叫得我鼻子都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