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我的室友周岑。
大學四年，我倆形影不離，同學經常能在堆滿落葉的大學路上看到我倆牽著手說笑。
知道我性取向的朋友經常問我倆什麼時候在一起。
每次我都低頭笑笑不說話，隻有我知道，周岑是直男。
畢業那一天，我們都喝醉了，稀裡糊塗地走到酒店，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第二天，我落荒而逃。
幾個月後，公司空降經理，赫然是我躲了幾個月的周岑。
他把我叫進他的辦公室，低頭狠狠咬上我的鎖骨。
「吃了不負責？」
1
京大操場，運動會熱火朝天地進行。
「周岑，這裡。」
我朝周岑招手，老遠就看到他穿著青花瓷外套，戴著銀色耳釘，比我這個真 gay 還 gay，大高個在冬日活妥妥是個發光源。
許多男男女女悄悄打量他，他習慣了這樣的ṱṻ₇關注，漫不經心地朝我走過來。
周岑牽著我的手去檢錄，我們報了同一個項目，出於一個 gay 的矜持，我僅僅牽著他的手腕，周岑卻一把抓過我的手，十指相扣。
我天生體寒，手指冰涼，他總說要把我的手捂熱。
Advertisement
這一舉動引起一些竊竊私語。
「好 gay 啊，我就說他倆是一對吧。」
「美 1 小可愛 0，這 cp 我磕了。」
「別亂說，人家又沒官宣，男生感情好而已。」
「誰家好朋友十指相扣啊。」
是啊，誰家好朋友十指相扣啊，我內心默念。
可惜，我們真的就隻是朋友。
2
曾經，我也懷疑過我倆有戲。
畢竟周岑明知道我是 gay，還一點也不疏遠我，依然粘著我，沒事就對我上下其手。
我們上課，下課，吃飯，都在一起。
兩個人都不愛出去玩，天天宅在宿舍裡，窩在一張床上打遊戲。
周岑 190 的壯漢，竟然怕鬼，在宿舍住那會，周岑晚上上廁所都一定要拉著我一起。
種種特別，讓我覺得，也許周岑是個深櫃。
況且他曾經認真地跟我說過，我的長相是他的理想型。
我當時心中微動，面上卻笑著打趣他：「把我當妹子了吧你。」
他再也沒有說過，也許隻是隨口一說，我卻在心裡記下了。
心中不知名的情愫漸漸生根發芽，默許了周岑許多過界的行為。
3
直到那一天。
周岑在酒吧喝得爛醉如泥，打電話讓我接他。
「梨梨，來接我。」
我騎上我的小電驢就去接他，173 的小矮個非常艱難地把他扛回去，又伺候著周大爺喝水，扶著他吐。
「你這是怎麼了？」
我發誓，我這輩子沒有這麼軟言細語對過一個人。
「我被綠了……嗚。」
「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
周岑竟然哭了。
我的心裡酸脹脹的，一時間想失態地質問那個讓他失戀的女人是誰。
可是我有什麼立場質問他？我以什麼身份？我不過是他的室友。
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不是早該料到的一天嗎，愛上直男就是這個下場。
看著周岑俊美的臉哭得梨花帶雨的，大雙眼皮都要哭出第三層褶子了，我無奈地安慰他。
「好了，別哭了，怎麼喝成這樣……」
「你可是周岑。」我他爹的都不舍得，誰幹的，把他傷成這樣。
「你今天晚上醉成這樣，就別去上鋪睡了，睡我床上吧。」我耐心地安撫。
「梨梨。」周岑委屈地抱著我的腰。
喜歡的人在我身上一直蹭，我也是個男的，這樣很尷尬啊。
當晚，我衝了個冷水澡。
好，心如止水了。
4
沒多久我就搬出了宿舍。
官方理由是要專心備考，其實就是受不了失戀的打擊，也不想在宿舍跟一個沒有距離感的直男浪費時間。
搬出去後我沒事就跟狐朋狗友去蹦迪，老子一個極品小 0，幹嘛耗在一個死直男身上。
不就是十指相扣嗎，不就是形影不離嗎，不就是肢體接Ťų₌觸嗎，在酒吧我能一晚上跟十個帥哥嘴對嘴喂酒。
娘咧，誰離了誰還過不下去了。
周岑再給我打電話我根本不接，可這家伙陰魂不散的，ţú⁷每天都堅持不懈地打。
給我搞煩了，我直接在喝酒的時候故意裝作不小心接通他的電話，讓他聽聽我們玩的多開心。
「玩金字塔。」
「來，最後輸的和最後贏得用嘴把冰塊從鎖骨滑到嘴角。」
「梨梨輸了……」
「啪嗒。」電話被掛斷了，我心下暗自得意，這下周岑應該不會再打來了，給直男一些小小的震撼。
「來，我直接喝吧。」其實我根本接受不了這種尺度，剛剛為了惡心周岑，故意讓他聽見。
現在電話都掛了，我才不能委屈自己跟他們玩這個。
又玩了幾輪，我興致缺缺地坐在卡座插水果吃，橘子好像不應季，酸澀的感覺在舌尖爆開。
5
我喝得有些迷糊，正打算起來去撒尿。
模模糊糊間好像看見一個人朝我走過來，黑色衝鋒衣，銀色耳釘Ťű̂ₚ，看起來得有 1 米八九。
「真臭屁啊。」和周岑一樣。
「周岑。」我猛地睜開了迷糊的眼睛。
他怎麼會在這裡，我不是剛惡心了他一通嗎。
來揍我的？
我瑟瑟發抖地團在卡座角落，我一個 173 的菜雞，可打不過天天健身的 190 壯漢，這下玩大了。
「梨梨。」周岑俯身摸了摸我的臉頰，輕柔得讓我打了個寒戰。
「回去吧。」周岑的眼睛黑沉沉的，沒有什麼情緒，像海底的巨浪，在吞噬衝浪者之前總要沉靜的潛伏。
「好……好。」我很沒出息地慫了。
得到回應的周岑一把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卡座的小 0 滿臉羨慕地看著我。
他不知道我馬上要被收拾了。
不過，公主抱啊。
我躺在他的臂彎裡，心裡那股該死的情愫再次沸騰，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不可以。
我警告著自己，你還想當個安慰失戀的人的倒霉蛋嗎？
他有喜歡的人，不是你。
可是，今晚月色真好。
6
周岑沒有收拾我，大概因為我回去的路上就睡著了。
周大公子富有人道主義，還給我帶回了宿舍，沒有讓我這個斷崖式斷交的「好朋友」凍死街頭。
不過這一覺我睡得著實不太安穩，總覺得被吸血鬼吸了血似的，這痒那疼的，不會是喝到假酒了吧。
我暗暗擔心。
早上起來周岑已經走了，我們都馬上畢業了，也沒什麼課了，不知道他忙什麼去了。
「忙著被綠吧。」我滿懷惡意地想著。
對，我就是一個惡毒的小 0，他都有對象了還來招我這個 gay，活該被綠。
我坐在周岑的床上，惡狠狠地咬著牙。
7
周岑那天回來還給我帶了飯，是市裡一家有名的臺灣私房菜，我念叨了很久，一直排不上隊，沒想到他還記得。
看著周岑認真盯著我吃飯，想到他從昨晚到現在一句怨言都沒有，一瞬間我的心情很灰敗。
周岑對我的好我不是不知道，也許他那些過界的行為根本是無意識的，是我自作多情，還折騰了一個難得的朋友。
我看著他有些憔悴的臉，心裡滿是愧疚。
他有什麼錯，他隻是不愛我。
我把自己埋進周岑懷裡，嗚咽著哭泣。
他輕輕環著我，左手摩挲著我的後頸。
「周岑，原諒我。」
「好。」
7
我搬回了宿舍，仍然跟周岑同吃同住同睡，我們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周岑好像更粘我了。
本來經常和我一起玩的小 0 朋友都被擠佔得見不到面，和我抱怨。
但經過那次被周岑帶回來，我心裡覺得對不起他，反正快要分開了，就這樣吧，和那個小 0 漸漸斷了聯系。
周岑好像很滿意，眼睛裡閃爍著光芒。
畢業那一天，搬完宿舍，周岑開車帶我去吃飯。
兩個人都喝了酒，索性在外面定了酒店。
因為是最後一頓飯了，我咬咬牙跟上周公子的消費水平，定了一個五星級酒店。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最後是周岑背著我回去的，我的腦子還是清醒的，卻裝作不清醒的樣子。
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也許是真的喝得太醉了，我攀著周岑的肩膀，醉眼朦朧地看著他。
周岑低頭給了我一個吻，我的手指一件一件挑開他的衣服，撫上他的後背。
「好摸嗎？」
「好摸。」
我迷離地回答，以為這是夢，便放縱欲望。
他咬上我的鎖骨，疼得我清醒了一瞬，想要推開他，卻被緊緊桎梏。
「輪到我了，梨梨。」
8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嚇壞了，依稀記得昨天是我先開始的。
「完犢子。」
「我搞了我的好朋友。」
「不對，好像是被搞。」
先不說他是不是直男，太混亂了。
我可是知道周岑家裡是老牌商人家庭，很傳統，知道我給他掰彎了不得弄死我。
我是喜歡周岑，可我也知道我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這也是我遲遲不表白的原因。
我可不想為了他去對抗全世界啊。
腦子很慌，我不想面對這麼復雜的局面，隨便穿起不知道是我的還是他的衣服，動作緩慢地挪了出去。
疼得我龇牙咧嘴的，哪個小 0 跟我說不疼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處男，真沒技巧。
走之前我還悄悄拉上酒店的窗簾，嗯，遮光性能很好，希望周岑能睡到天荒地老。
打了一輛出租車，我提著行李直奔機場，某些冰涼黏膩的東西好像還粘在我的腿上。
天殺的，昨天種的草莓在鎖骨上太引人注目，我低著頭內心十分崩潰。
9
「哎？」
「什麼東西？」
我餘光瞄到什麼東西，抬起左手，赫然看到中指指根不知道什麼時候套上的戒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上面還刻著一行我不認識的外國語。
我努力回憶著昨夜發生的事，實在想不起來這枚戒指是什麼時候戴到我手上的。
大概是周岑的。
悶痛浮上我的胸口，當時強壓下去的情緒在心髒呼嘯，我確實喜歡周岑，這一刻我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逃跑。
可機場到處都有告別的哭聲，不同路的人也隻能哭一哭。
我能面對周岑的父母嗎？周岑會為了我對抗家裡嗎？周岑願不願意和我交往呢？
我心裡很清楚，如果周岑真的愛我，早就跟我表白了，我們早就睡不知道多少次了。
直到告別的前一天才酒後亂性，這算什麼？告別的一晚？
可是摸了摸戒指，我還是不舍得扔掉。
「就讓我留作紀念吧。」
10
三個月後。
喜提轉正薪資 10k 的我興高採烈地拉上一同轉正的同事喝慶功酒，我們一起吃了頓平時絕對不會點的高級日料。
酒足飯飽之際，跟我同組的林驍坐在我旁邊，猶豫再三，像有什麼要說又不好意思說的樣子，耳朵有點紅。
我看他說不出話有點著急。
這小子搞什麼？
看我有點不耐煩了，林驍問出了他一直好奇的問題。
「梨哥，你戴的戒指是婚戒嗎？」
「什麼，小玉有對象了？」大嗓門的秋姐一臉震驚地湊過來，還有她不知道的八卦？
「沒有，戴著玩玩的。」我筷子一頓，嘴上若無其事，腦海中卻不受控地浮現周岑那張帥臉。
「噢~~」也許是我的表情過於明顯，秋姐明顯沒有相信我的說辭。
「小玉長得這麼帥，我還想著給小玉介紹我表妹哩。」
我內心有點無語，我對姑娘可不感興趣，況且現在也沒心思談戀愛。
也許是吃過周岑這種國宴了，我現在看誰都覺得興致缺缺。
三個月來，我一直努力工作，這才拿下這份 Yc 集團的崗位，當然，薪資也非常可觀。
本來我的第一學歷離 Yc 集團還是差點意思的，但是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Yc 集團竟然給我們學校了一個特色計劃，我抓住機會就報了。
我還特意打聽了周岑有沒有報這個特色計劃，我倆要是撞上，我都不敢想那場面，有多修羅場。
還好他沒報。
也是，人家得回去繼承家業。
我松了一口氣，心裡卻有點可恥地失落。
林驍看Ṫù₅著我的側臉，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也懶得去猜，隻是摩挲著戒指，看著外面大雪紛飛，起伏的心緒漸漸安靜下來。
11
淺酌幾杯清酒，打道回府，打包了剩下的三文魚片回去給小木頭吃。
忘了說，我養了一隻貓，起名叫小木頭，一隻矮腳銀漸層。
這段時間忙於工作我壓力比較大，貓貓讓我的情緒好了很多。
其他人都走了，我才慢悠悠地出去。
「梨玉。」林驍衝我招手，他居然也沒走。
我慢吞吞地挪過去。
「下雪天不好打車吧，我沒喝酒，我送你？」
我驚訝地挑了下眉，小林還挺熱心的。
這三個月，我一直悶著頭工作，也沒有關系特別好的搭子。
小林就不一樣了，183 的高個，陽光開朗，見誰都是一張笑面，上司和組員都對他贊不絕口，這小子會來事兒。
現在來事兒來到我身上了？為了晉升組長？
「想什麼呢？」林驍屈指輕輕敲了下我的額頭。
我們有那麼熟嗎？個子高了不起啊。我在內心腹誹。
想了想，現在已經十二點了，下這麼大雪確實不好打車，不如就順水推舟得了，答應這小子。
「沒什麼……那就麻煩你了。」
聞言，林驍抿唇微笑，右臉頰的小酒窩若隱若現。
12
我坐在林驍的副駕駛，車裡播放著輕音樂，暖風拂面而來，驅散寒意。
林驍專心看著導航，車內一片安靜，我覺得有點尷尬，隻好自己觀摩著車型。
我不太懂車，但也看得出車的內飾有些檔次，皮質看上去很好。
不知道我要在 YC 幹幾年才能買得起呢？
怎麼會有人長得又好，情商又高，家裡還有錢，是誰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
等紅綠燈的時候，不由得開口詢問。
「這車呀，確實挺貴的，是我死皮賴臉跟家裡磨來的。」林驍開玩笑地說著，拍了拍方向盤。
「哦，這掛飾挺好看的。」我摸了摸，看上去很精致。
「我爸的前女友送的。」
我一愣，這家伙怎麼啥都往外說啊？這個話題有點冒昧了，我趕緊轉移話題。
「你聽說了嗎，公司新來了個經理。」
「嗯，聽說是上面總公司派下來的關系戶。」林驍輕描淡寫地告訴我。
不愧是社交達人，消息就是比別人靈通哈。
「哎，可別跟別人說啊，我就告訴你了。」林驍挑了挑眉，做了個拉鏈拉住嘴的動作，還怪帥的。
「放心，我哪敢啊？」
「你看我像那亂說話的人嗎？」我也跟他開了個玩笑。
「好可愛啊你。」林驍居然伸手捏了捏我的臉。
「被哥的帥氣迷惑了吧？」我擺了個自認為英俊瀟灑的 pose，逗得林驍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帥氣的哥怎麼還是單身狗啊？」
「誰說我單身狗的。」我怒了，是誰透露的，不知道大齡單身打工人的心酸嗎。
「好好好，那你趕緊把你那戒指摘了吧。」
他仿佛意有所指。
「綠燈了。」我不想回答，指了指前面。
沒得到回復的林驍不自覺地捏緊了方向盤，骨節突出的手青筋畢現。
過了一會，他像是想通了什麼，又微微眯起眼睛，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意味。
驅車碾過一片潔白的雪。
13
「風輕輕 我聽見你聲音。」
「你對著我叮嚀。」
婉轉流暢的女聲響起，雖然好聽，變成鬧鈴卻很刺耳。
鬧鈴響過三遍，我終於痛苦地從床上起來。
看到時間已經不早，我急匆匆咬著面包就出門了，臉都沒來得及洗。
今天是新經理來的第一天，不能遲到！
終於趕上地鐵，我癱在座位上深吸一口氣。
看著手機裡自己憔悴的臉色，截圖發給考研的發小。
無敵大帥逼：
「看爹這臉色。」
「上班果然催人老。」
煙酒生：
「老實鵝.jpg」
「滾滾滾，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
「上班好歹有錢掙，哥考研一分錢沒有，還一樣憔悴。」
無敵大帥逼：
「好想談戀愛啊。」
「能不能給我來一場入室搶劫般的戀愛。」
煙酒生：
「切，你倒是先出門啊！」
「叫你出去喝酒都不去。」
「上次跟咱一塊喝酒那哥們還惦記你呢，嘖嘖嘖……」
「長得好真好啊「嫉妒.jpg」」
無敵大帥逼：
「哥，就是傳說「墨鏡.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