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愛他這種話就更不能說了,像極了狡辯和欺騙。
那該怎麼辦呢,反正不能讓他就這樣走掉,否則真的很難再回頭了!
情急之下,我隻得遵循本能,摟住他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那雙唇還是熟悉的溫度,殘存著沒剃淨的胡渣刺得我微痒,忍不住側了下頭,才像是驚醒了怔愣的聞笙,然後就被他咬了一口。
我捂著嘴退開,「你是不是報復我?」
「誰讓你突然……我又沒準備。」聞笙嘴角抽搐,「你這又發什麼瘋?」
「你不是說沒見過我這麼莽的嗎,我怕你太懷念,就再給你展示一下。」
聞笙似是沒想到我還記得他從前說過的話,怔了下才道:「別在那裝瘋賣傻了,我現在不吃你那套。」
「我看你昨晚吃我吃得很開心嘛……不管,反正你要對我負責。」
「你……」
聞笙一時語塞,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快步離去,背影少見的狼狽。
我在後看著,心頭湧上酸澀的痛意。
為什麼我總是把他逼成不像自己的樣子,又該拿什麼去彌補呢?
夢迪從後頭拍拍我,一臉驚嘆,「直接生撲啊,我以前還是小看你了!」
「抱歉啊,這次不能給你助攻了,但我可以和你公平競爭。」
「算了吧,我直接放棄。不過看上去你倆之間問題不小,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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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搖頭,「不知道,但我已經決定不去計較結果和得失,隻拿出所有的真心和勇氣去爭取。」
「這是我欠他的,也是當初欠我自己的。」
8
大話說起來簡單,等到實施的時候才發現毫無頭緒。
我連聞笙的微信都沒有,當初離開時所有聯系方式全部刪除了。
試著搜索了他大學時用的手機號,彈出個陌生頭像,名字是大寫的英文字母 M。
我幾乎立刻就確定這是聞笙,但更加好奇這個字母的意義。
顯然不是莫然,那究竟是什麼東西讓他念念不忘呢?
但我沒時間思考那麼多,迅速發送了好友請求,不出所料被拒。
隻好打著雜志社的名義找去了聞笙的公司,說需要再補拍幾張工作照。
前臺打去電話請示,對面沉默片刻後,輕輕哼了一聲。
我按照指引乘著電梯上樓,心跳逐漸加速,在電梯門打開見到聞笙的瞬間達到了極點。
「你在等我啊?」
聞笙看了下手表,「我隻有十五分鍾,直接去會議室拍吧。」
「不能去你辦公室嗎?」
「無關人員謝絕入內。」
就因為這一句話,整個拍攝過程我都在思考該怎麼變成聞笙的「有關人員」。
直到結束也沒想好,隻能先死皮賴臉地跟著聞笙要微信。
「我得把照片發給你。」
「不用了,謝謝。」
「我們有規定,不準私藏受訪者的照片。那你不要,我發到你們公司郵箱好了。」
聞笙終於停下腳步,冷著臉打開微信給我掃,不情不願地點了通過。
我當著他的面,迅速把微信頭像換成了剛拍他的一張正面照。
「呵,剛還說不準私藏,但是可以私用是吧?」
「我這是光明正大地用,你本人也知道的,什麼私用,充其量叫『享用』吧。」
聞笙對於我的用詞水平嗤之以鼻,抬腳要走,我出手稍慢抓了個空,便就勢摔倒在地。
「唉呀……我腳好像扭了,疼得走不了了,你可以送我下去嗎?」
聞笙皺皺眉,還是回身把我扶起來,沉默地攬著我,一路搭乘電梯送到了一樓。
經過前臺時我故意摟住聞笙的腰,如願看到了對方驚奇的眼神。
忽然靈機一動,又幹嘔了一聲,「……啊,我不會是懷孕了吧,孩子爸會承認嗎?」
聞笙頓在原地,迅速放開手,咬牙道:「簡黎,別玩這些拙劣的小伎倆,很掉價。」
「你也別試圖用這些冷言冷待讓我放棄,隻要能見到你,我什麼方法都願意用。」
我緩緩站直身子,堅定地看向那雙重新泛起情緒的眼睛,鼻頭竟然莫名發酸。
「聞笙,你怒視鄙視我都可以,隻要別不看我;你怨我恨我也可以,但是不要討厭我好嗎?」
聞笙眉眼微動,手掌攥了又松,最後不發一言轉身離去。
我在後頭喊:「我明天還想來見你,可以嗎?」
他腳步更快了,沒有回答,但也沒有拒絕。
這不就是答應了!
我一下樂出聲,慢悠悠地駕車返程,經過一段堵車路段時意外發現後頭有輛車在跟著我。
十分明顯,似乎並沒打算遮掩,或者以為我發現不了。
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會有什麼人突然間盯上我,在踩下剎車時忽然福至心靈。
拿起手機給聞笙發了條微信,「我腳沒扭,裝來騙你心疼的,放心吧,開車沒問題。」
並沒收到回復,跟著我的那輛車卻在幾分鍾後從下一個路口掉頭駛離了。
從那天開始,我除了上下班還多了一個固定行程——去鄰城見聞笙。
一個小時的車程,因滿懷期待而絲毫不覺疲憊,哪怕隻能見到半個小時就又要返程。
聞笙對此從抗拒變得平和再到接受,態度明顯軟化。
而我也憑借精湛演技和頻繁刷臉,成功借由前臺小姐姐的傳播,掛上了聞笙緋聞女友的頭銜。
偶爾有兩次碰到他們公司同事,還有人偷瞄我肚子,眼見小腹隆起就滿眼振奮,似乎看到了我即將母憑子貴而上位的前景。
但實際上,我隻是吃胖了。
自從我開始親自下廚給聞笙做飯之後,他原本的飯菜就進了我的肚子。
該說不說,比我做的好吃多了,以致於我一個月重了三公斤。
我笑著跟聞笙說起我這「孕肚烏龍」,他無語地瞥了我一眼,「誰讓你拿自己聲譽開玩笑的,懷孕那種事是女生能隨便說的嗎?」
「所以你幫我讓謠言成真不就好了?」
「我怎麼幫……」
聞笙驀地頓住,手指動了動,像是恨不得捂住我的嘴。
恰好許劭給他打來電話說快到公司樓下了,我便主動告辭,「那我明天再來看你。」
聞笙沒接腔,卻給我開了權限,搭乘他的專屬電梯下樓。
看來還是不願意讓我和許劭碰面,說起來許劭也實在有些無辜……
正胡思亂想間,忽聞一聲巨響。
對面馬路上,一輛轎車撞到了一名橫穿馬路的行人後失控撞毀了護欄,側翻在綠化帶。
路人們紛紛圍上去,我也快步走過去,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
等到眾人把側翻的汽車放平並救出司機時,救護車的笛聲已經由遠及近。
我松了口氣,打算返回停車場,忽然看到聞笙快步跑來,用力扒開人群,焦急地尋找著什麼。
轉頭間看到怔立的我,瞬間紅了眼眶,而後飛奔過來將我抱進懷裡。
「還好你沒事……眠眠……幸好,不是你。」
「許劭說樓下發生車禍,是一個年輕女士,剛從公司出去,還提著個飯盒……我以為……」
聞笙說到這裡也頓住,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這樣漏洞百出的謊話,他竟然會上當,大概就隻有關心則亂一個解釋了。
我鼻尖一酸,在他想要撤手時回抱住他,「沒事的,我不會再突然消失了,就算真被車撞了我也會……嗚……」
剩下的話被聞笙用唇堵住,「不許說了,我不想聽!」
我從善如流,隻抱緊他回應這個吻,不同於那晚的狂亂,更多了純粹和熱切。
讓我整顆心都溫熱鼓脹起來,每一次跳動都同時湧出酸澀和甜蜜。
聞笙還是心有餘悸,堅持要親自送我回去。
我坐在副駕駛,幾次想去勾他的手指都沒成功,最後還以妨礙安全駕駛的罪名被撵到了後排。
許劭給我發來微信,「哥這波助攻簡直是神來之筆, 還不速速跪謝!」
「誰讓你嚇唬他的,萬一著急摔了磕了怎麼辦?」
隻不過欲蓋彌彰的遺忘,就像是毛衣上的破洞,隻要被扯出一根線頭,就會摧枯拉朽般破敗。
「?作」我給他回了一個表情包就收起手機,忽然想起了方才那個讓我詫異的稱呼。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名叫眠眠?我從來沒說過的。」
聞笙輕咳一聲, 「某次你和你媽媽通話時我聽到的, 但我一直沒找到機會叫你……」
又或許早在心裡叫過很多次了, 才會在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至於那個字母紋身,也是不言而喻了。
我心頭一動,又打著指路的名義鑽去了副駕駛,卻沒再動手動腳,隻是靜靜陪伴都覺得滿足。
等到了家, 聞笙沒多問,自然地跟著我上了樓。
明明早過了害羞的年紀,親密的事也做了一大堆,但當聞笙真的在沙發上坐下時,我緊張得簡直腳趾摳地。
隻得躲進衛生間裝作洗手,不料水龍頭突然壞了,噴了我一身涼水。
我尖叫一聲,在聞笙跑進來時已經用浴巾將水管包了起開,讓他去臥室幫我拿兩件衣服來換。
半晌不見他回來,我隻好捏著滴水的頭發走過去,「隨便拿一件就可以……」
語聲戛然而止, 聞笙僵立的背影讓我有一瞬間的心悸, 繞過去才看到打翻在地的「寶盒」。
裡頭裝著我所有的秘密,被藏在衣櫃裡,無人知曉。
陳舊的照片散落一地, 很多已經泛黃, 上頭的人或坐或站或笑或怒。
那些用鏡頭抓拍下的無數瞬間, 記錄著我愛上一個人的漫長過程。
聞笙手裡還拿著一張, 是我在某個一同醒來的清晨偷拍下的,背後寫著一行小字。
「願我愛你恆久, 猶如不凍港之春。」
現在看來這話多少有些矯情了,就像這些照片,於我是珍藏, 於聞笙未必不是負擔。
我從來不想用任何愛以外的東西綁住他,所以我並不曾提及。
聞笙手指微微收緊又快速放開,將照片的褶皺撫平, 「……對不起。」
「沒關系的,我收拾起來就好了。」
我快步走上前, 被他從背後抱住, 「對不起眠眠, 我不知道你曾愛過我。」
「現在知道也不算晚,而且我們還有很長的未來,對嗎?」
「對, 你說的都對。」聞笙低低笑起來,隱約還帶著哽咽,「餘生很長,我會一直是你的港灣。」
候鳥南飛, 孤舟入港,我也終於在春日將至之前回到了愛人懷中,自此不再漂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