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霍哥,」眼眶酸脹得厲害,我不敢再看他,「我爹打我太疼,我被打服了。」
那之後沒多久,霍司承聽從家裡安排出國,我們再沒交集。
我不會跟他見面。
我們原本就不該再有任何關系。
我也沒法見他,我不是他的網戀女友,我隻是個騙子。
我們應該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該有交集。
17
老實說,就算霍司承不提月底見面,我也準備月底前就不幹了。
跟他相處這段時間,我壓力成倍增加。
睡不好也吃不香,這日子過得太憋屈了。
我早就在偷偷計劃著退出。
但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是趕不上驚嚇。
霍司承今晚又吃錯藥了。
他說他心情不好,隻要我能哄他開心,他就給我轉賬。
我剛好準備今晚撈最後一筆,所以我表現得格外熱情,老公都要叫出花來了。
「我會一直愛你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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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不許騙我。」
「不騙你,親一大口,寶貝老公。」
霍司承明顯又被我哄開心了,立馬就給我轉了筆大的。
財神爺下凡,我樂得合不攏嘴,跟他膩歪得更起勁了,渾身都是使不完的牛勁。
直到,他突然說——
「小夾子,你原聲也挺好聽。」
「老公,你說什麼……」
我沒反應過來,還在死命當夾子。
等,等一下。
我驚恐地看向桌面右下角的變聲器圖標——
灰色的。
代表變聲器是關閉狀態。
我記得我明明開過了。
我的冷汗瞬間冒出來。
「老公,不不,老板,你……你聽我解釋……」
「嗯,不用緊張,慢慢說。」
「我……我就是剛剛開了個男聲變聲器,想逗你一下。」
「小夾子,你今晚都是這個聲音。」
「……」
「你是男的吧。」
霍司承說話聽不出情緒。
而我隻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身敗名裂了。
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我開口道歉:
「哥,對不起,我給你退款,我的錯,真的對不起。」
霍司承沒有馬上回應我。
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我緊張得大氣不敢出。
在我覺得自己快憋死的時候,霍司承終於說話了:
「沒事,退款不必了。」
「你挺有意思的,就當交個朋友。」
霍司承似乎不打算深究。
我一顆心正慢慢落下,他又補了一句:
「男的也行,要不我們還是見一面?」
「……」
「怎麼說?」
「哥、這……這不合適吧……」
「有什麼不合適?」
這話把我問迷茫了,霍司承怎麼這麼執著要見面,我不知所措。
我搓了把臉,咬咬牙道:
「哥,這事都怪我。」
「就、就當我欠你個人情,下次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見面就算了,成嗎?」
我在心裡求爺爺告奶奶,隻求這位祖宗趕緊放過我。
「行,不勉強你。」
「就到這吧,早點休息。」
霍司承沒再強求,幹脆利落掛斷了語音。
四周安靜下來,隻剩我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
我盯著電腦屏幕發愣。
他沒追究我裝女人,真是個好人。
他也沒聽出我是誰,真好。
18
那天之後,霍司承沒再找過我。
我又在陪玩工作室旁敲側擊打探消息,工作室老大說氪佬老板很久沒來光顧了。
這件事似乎平靜地翻篇了。
我跟我爹的關系也緩和不少,我又重新成為瀟灑白少爺。
不過我有心避開霍司承會出現的場合。
不出意外,我和霍司承應該不會碰上。
直到我的二世祖朋友,除了吃喝玩樂啥也不會的付家二少爺,成功制造了意外。
立冬時候,付二少打來電話,喊我去他家新開的溫泉會所聚聚。
付二少跟我認識時間不短,知道我跟霍司承不對付。
他在電話那頭信誓旦旦道:
「放心吧白哥,這次就是哥幾個聚聚。」
「我大哥也叫了朋友來玩,但你放一百個心——」
「我哥才回國幾天,A 市他認識的人還沒我多,霍司承我哥鐵定不認識。」
「你就來吧白哥,絕對絕對,包你玩得開心。」
大概是前段時間苦日子過太多,我腦子一熱就答應了。
等事後回想,才發現我是真傻逼。
付家以前主要在海外發展,國內隻留下付二少爺一人。
近期付家有國內業務,但二少又是個撐不起事兒的阿鬥,付家才派大少爺回來。
溫泉聚會,其實是付大少爺拓展國內人脈的私人聚會。
這種聚會,霍司承怎麼可能不被邀請。
……
付家的私人溫泉會所配置相當齊全,溫泉按摩美食娛樂一條龍。
在付二少的精心安排下,哥幾個快活賽神仙。
其他哥們一直快活,我隻快活到晚宴前。
因為晚宴上,付二少的大哥,帶來了他的新朋友——
霍司承。
我轉頭望向付二少,這位喝得滿臉通紅的二世祖此刻也看著我,臉上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臥槽……白哥,我真不知道他會來。」
「我我我……我找機會問問我哥咋回事。」
他酒也不喝了,尷尬得不停抓耳撓腮。
附近也有些人望過來,都是些知道我跟霍司承不對付的熟人。
不過更多人匯聚到了霍司承跟付大少跟前,敬酒問候,熱絡攀談起來。
我瞥了一眼人群中的男人,他沒有看過來。
「沒事,我先撤一步。」
我拍拍付二少,起身準備離開。
「哎白哥,你要去哪,我陪你去。」
見我要走,付二少著急忙慌地跟上來,嘴上連連賠不是。
這哥們像塊牛皮糖,甩也甩不掉,於是原本打算直接回家的我,硬是被他拉著再次體驗泡湯按摩娛樂一條龍。
19
臨近午夜,付二少被他哥叫走。
這哥們給我留下房卡,說安排了間豪華套房。
聚會早已結束,大部分人都已回房休息,四周寂靜冷清。
我整整身上的浴袍,戴上耳機打開音樂,順著連廊往客房區走。
付二少安排的房間有些遠,但是環境更好,並且人少安靜。
酒意逐漸上頭,我有些犯困。
打了個哈欠,我趿拉著拖鞋繼續往前走去。
忽然腳下一滯,拖鞋勾進地毯連接處,我直挺挺往前摔去——
我以為要摔個狗吃屎,可並沒有。
有人攔腰抱住了我。
「謝了啊,哥們。」
我一邊道謝,一邊扶著腰上的手臂想站起身。
身後的人沒有回應,也沒松手。
他直接就著這個姿勢,單手把我抱起,還從我口袋裡掏出了房卡。
雙腳離地時,我懵了。
這什麼情況?
「不是哥們,我自己能走,放我下來唄。」
我試圖掰開腰上的手臂,卻被箍得更緊。
我急了,開始掙扎起來:
「哎臥槽,你是誰啊——」
身後的人摘下我的耳機。
他貼在我耳邊回答我:
「你老公。」
他貼得太近,離開時溫熱的嘴唇擦過我的耳朵。
我的腦子直接炸開花。
身後的人,是霍司承。
……
等我回過神,已經被丟在床上。
霍司承站在我身前,神色淡漠地看著我,單手解開襯衣的前兩粒扣子。
大事不妙。
我第一反應就是快跑。
一個鯉魚打挺,我從床上彈射起身。
然而沒等我站穩,霍司承又用力把我狠狠推倒在床。
後背直挺挺砸在床上,把我疼得直吸氣。
下一秒,霍司承俯下身壓住我,我的雙手被他扳過頭頂牢牢按住。
混合著酒味的呼吸噴在臉上,激得我一哆嗦。
我們隻隔了不到一個指尖的距離。
霍司承那雙漂亮的眼眸直勾勾盯著我,我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我哆嗦著開口道:
「霍司承,你……你喝醉了……」
「我沒有。」
他吐字清晰地回答我。
「我們這樣……靠得太近了……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不好。」
他不僅不放開我,抓著我的手還更用力了。
我有點生氣了,沒好氣地問道:
「那你想幹嗎?」
「我想——」
他不懷好意地看著我,目光在我臉上緩慢地掃過。
他的目光最終徘徊在……我的嘴上。
我看見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聽你喊老公。」
他什麼意思?
我有點慌。
但我反應很快,我開始破口大罵,企圖用憤怒掩蓋慌亂:
「你他媽說什麼呢?」
「霍司承,你有病是不是?」
「別他媽惡心我行不行?」
霍司承沒理會我的謾罵。
他坐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然後他把手機丟在我身側,按下播放鍵,給我放了一段錄音。
20
「老公,今天怎麼不開心?」
「那我哄你開心,老公。」
「我會一直愛你的,老公。」
「不騙你,親一大口,寶貝老公。」
「老公,不不,老板,你……你聽我解釋……」
錄音裡傳出我的聲音。
沒開變聲器那天的聊天,他全錄下來了。
我罵人的嘴熄火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錄音停了。
霍司承捏著我的臉,低頭靠近我道:
「剛才罵我不是挺大聲的嗎,現在啞巴了?」
「裝女人的時候天天喊老公,當面就慫了?」
「不是喜歡叫老公,再叫大點聲。」
他在嘲諷我。
明明應該生氣,或者當場發癲和他打一架。
可我的心髒又酸又痛。
我得說點什麼讓他住嘴,但是嘴唇止不住地顫抖。
「霍司承,你能不能別說了。」
「你他媽……瘋了吧。」
我猜我眼眶紅透了,因為我快兜不住眼淚了。
大概看我這副死樣子很慘,霍司承沒有再嘲諷我。
但他卻離我越來越近。
「我是瘋了。」
他的鼻尖抵上我的。
「五年,我想你想得已經瘋了。」
他重重堵上我的唇,發了狠地親吻我。
……
激烈而瀕臨失控的情緒得以緩解。
我們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聊天。
我靠在床頭,霍司承就靠在旁邊攬住我。
我想推開他,他卻跟八爪魚一樣,纏人。
「你上次答應我的,欠我一個人情,我做什麼都可以。」
他笑眯眯地看著我,又往我身邊湊了湊。
我真是到處挖坑,坑自己。
我嘆口氣,由著他去。
「那就都攤開說說吧。」
「你找女陪玩搞網戀,還說想我,大騙子裝情聖是不是?」
我問他。
「我沒騙你,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小騙子。」
「多早?」
「一開始就知道。」
「啥?」
怎麼可能這麼早,我蒙圈了。
「你那工作室老大是我朋友的熟人,我打聽到你在當陪玩,就去工作室點你了。」
「……意思你把我當猴耍啊?」
我有點冒火。
「我沒有耍你。」
「你把我拉黑了五年,我見不到你,也聽不到你的聲音,我想你想得不行,我隻是想聽聽你的聲音,和你說說話。」
「但你居然裝女人,小騙子,老實交代,除了我以外,你還喊誰老公了。」
「我沒有,我頂多喊哥哥而已,」我趕緊給自己澄清,「你是不是吃醋了?」
「哥哥也不行,我吃醋了。」
「我在國外,隻能從別人那裡打聽你的消息,我嫉妒所有有你消息的人。」
「我當了五年醋王, 你要怎麼補償我?」
霍司承臉皮真厚,說這話不害臊, 還要往我身上靠。
「那也沒辦法,我們都分手了,分手就該拉黑。」
我衝他挑挑眉。
「我就知道你要這麼說。」
他湊過來親了一口我的嘴角, 繼續道:
「我們那不叫分手。」
「我愛你,你也愛我,我們隻是被強行拆散了而已。」
「現在哥有能力了,誰都別想拆散我們。」
21
「我聽說了, 你特別牛逼, 霍家話事人。」
「我說你愛我, 你怎麼不肯定一下?」
霍司承停下來,眼巴巴地看著我。
「……你都知道,還要問我。」
「我想聽你親口說。」
「……」
「裝女人就敢說愛我,當面又慫了?」
霍司承又要開始嘲諷了。
我一張臉憋得通紅, 趕緊打斷他:
「……愛愛愛,愛得不得了, 霍大少爺,您繼續說。」
「我跟我爺爺爭取來的, 我和他說我不是那種隻有聯姻價值的廢物。」
「我給他在國外賣命幹五年, 完成他的要求, 他不能再幹涉我的人生大事。」
「霍家三代裡,沒人能完成, 隻有我能。」
「我是他唯一有能力的接班人。」
他突然嘆了口氣,道:
「你當初說我們是任人擺布的傀儡, 說你爹打你,我痛苦了很久。」
「我很後悔沒能早一點成長起來,後悔不能保護你,讓你跟著我痛苦。」
「我在國外的時候, 總是在想,如果當年我足夠強,是不是我們就不會被迫分開。」
「我隻恨自己無能卻又愛上你。」
……
我們聊了很久,我們都在努力填補五年的空白。
後半夜,我困得不行,就半闔著眼聽他講。
我聽到他說, 回國之後總是想找機會見我,但都沒遇上。
好不容易付家聚會有了機會, 他提前跟人打招呼, 讓付家務必把我留住。
我閉著眼撇撇嘴。
難怪付二少像塊牛皮糖。
霍司承真是隻老狐狸。
再後來,我真的快要睡著了, 我閉著眼,含糊不清地說:
「我……要睡著了。」
「那我問最後一個問題,」迷糊之際,霍司承的聲音聽起來忽遠忽近, 「這五年你想了我多少次?」
我爹讓我大學畢業就娶徐家千金,然後乖乖回家當接班人。
「「霍」我敷衍他道:
「不知道。」
「那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老婆。」
說好了最後一個問題,怎麼又來一個,霍司承真是個大騙子。
我用最後一絲清醒和他說:
「考慮考慮。」
「好,都依你。」
霍司承聲音帶著笑意, 他與我十指相扣,湊過來親了我一口。
「睡吧,老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