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綠一頓,周圍的工作人員更是瞪直了眼。
博延神色未改,語氣冰冷:“去醫院。”
眾人愣住,隻能呆滯點頭。
到兩人消失在秀場,圓圓才回過神來“啊”了聲:“我也要去。”
人一走,秀場變得安靜。
聞昊看著門口那處,臉色沉沉。他站在原地半晌,側目看向旁邊的女人:“陳經理,這件事希望你能妥善處理。”
剛剛遲綠正在T臺上來回走,背後有人跑過來,撞到了她,這才導致的摔跤。
陳思雲心一沉,深諳事情嚴重性。她深呼吸著,承諾道:“聞總放心,博匯必然會給一個交代。”
聞昊點了下頭,看向其他幾位抵達的模特:“先去準備,注意安全。”
眾人了然似的點了點頭,但眼睛裡的八卦訊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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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沒聞到這個熟悉的味道了,遲綠有點算不清了。
男人的手臂變得更結實更有力量,他身上的書卷氣淡了很多,取而代之是冷冽酸澀的木質香。
遲綠微微抬頭,入眼的是男人流暢的下頷線。
距離相近緣故,她甚至能聽到他一輕一重的呼吸聲,感受到他滾動的喉結。
遲綠抿了下唇,忽然發現她離開的這兩年,博延身上的魅力不減反增。他身上的氣場,已經不再是自己能把控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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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對,沒有人會停在原地,一直不變。
正想著,徐銘澤已經把車開了出來,停在兩人旁邊。
“博總,遲小姐。”
博延“嗯”了聲,把遲綠放下後,面無表情交代:“去最近的醫院。”
一路順暢無阻到了醫院,徐銘澤去幫忙排隊掛號。
因為博延身份緣故,遲綠這個號掛的無比順利。到坐在醫生面前,她還有點恍惚。
醫生看了看她的腳,腳踝有些腫了,但並不是很嚴重。
“崴了,不算嚴重。”
他像是見慣了大場面,淡定道:“拿點冰塊敷三十分鍾,再拿點活血化瘀的藥……”
等醫生說完,博延皺著眉問了句:“就這樣?”
醫生:“……不然呢?”
博延看了看遲綠紅腫的腳,眉心緊蹙:“不用拍片?”
“……”醫生默了默,睇他眼,毫不留情問:“你是醫生?”
博延一頓,抬手摸了下鼻尖。
遲綠難得看他吃癟,這會莫名有點想笑。可一對上他那雙幽深如潭的桃花眼,她又忍住了。
沒大問題,遲綠自然不用住院。
從辦公室出來,博延沒再抱她。遲綠也不強求,抓著他手臂慢吞吞往前挪動。
走到大廳,徐銘澤拿了一輛輪椅和冰塊過來。
“博總。”
博延伸手接過冰塊,看向遲綠:“在這敷還是哪?”
遲綠一哽,感受著四面八方的目光。
她眼睫顫了顫,口罩下的唇角往下聳拉:“……去車裡行不行?”
她不想像猴子一樣被大家觀賞。
博延沒太大意見,想扶著她去坐輪椅。
遲綠:“……我不想坐輪椅。”
可能是因為崴腳,她那藏了許久的大小姐脾氣有往外散發的跡象。
博延目光一頓,低頭看她。
遲綠輕眨了下眼,眼睫似鴉羽,拂過他心尖一般。
“前男友,麻煩你再費點力。”
兩人僵持片刻,他扯了下唇,再次把她公主抱了起來。
遲綠得逞,低垂著頭在他懷裡,唇角往上牽了牽,眸子裡的笑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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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車裡,遲綠沒再為難博延。
她主動把冰塊拿了過去,把褲腳掀上去冰敷。
車內安靜,徐銘澤時不時會看一眼後面兩人。奈何那兩人把他當空氣,不僅沒給他眼神,也沒給對方眼神。
遲綠敷冰塊,博延低頭在看手機。
要路過一大商場時,博延喊了聲:“徐助理,靠路邊停下。”
徐銘澤沒多問,找了個空位停下。
博延推開車門,丟下一句:“等我會。”
人走後,徐銘澤和遲綠對視看了眼,他笑了笑,主動道:“遲小姐,抱歉。”
遲綠搖頭,笑了笑說:“是我走神了。”
剛剛在T臺上那會,如果不是因為她走神,她應該能避開撞過來的人。
徐銘澤莞爾,和她聊了起來:“博總脾氣不太好,您多擔待。”
遲綠稍頓,揚了揚眉問:“徐助理,你做博總助理多久了?”
“不到一年。”
遲綠怔了下,有些意外:“這樣?”
“嗯。”徐銘澤在秀場那會沒聽見遲綠那段前男友宣言,思忖了會道:“博總離開過公司一段時間,前不久才回來接手。”
聞言,遲綠眼睫一顫。
她輕“嗯”了聲,突然沒有再問下去的心思。
另一邊,博延剛進商場便接到了傅言致電話。
“誰崴腳了?”
博延用沉默回應。
傅言致輕笑,“遲綠?”
“……嗯。”
傅言致了然,笑了笑說:“也對,如果不是遲綠,你不會用這種小事來麻煩我。”
博延繼續沉默。
傅言致沒再調侃他,秉承著醫生職業道德,問了幾句:“嚴重嗎,那邊醫生怎麼說。”
“冰敷,拿了點藥。”
傅言致挑眉,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懷疑:“挺好的,一般情況崴腳這樣處理可以了。”
博延蹙眉:“不用拍片確定?”
“……又不是斷了。”傅言致無言,“冰敷一段時間差不多了,實在不行晚上塗過藥後再用毛巾熱敷。”
博延:“嗯。”
傅言致輕哂,“最後一點,不宜多走動。”
博延應著,沉默須臾後問:“如果走動了,後果如何?”
傅言致一怔,轉而明白了點什麼。
“你意思是她晚上還要走秀?”
“嗯。”
兩人就算分開了,博延也比任何一個人都了解遲綠。隻要不是腳斷了打了石膏,今晚這場秀,她必然會上臺,甚至會不露痕跡地走完全場。
傅言致默了默,嘆息了聲:“多備點冰塊,醫生開的藥發給我看看。”
博延:“謝了。”
傅言致挑眉一笑,調侃道:客氣,受傷的是清影好朋友,我不是在幫你。”
博延:“……掛了。”
“等等。”傅言致接收到女友暗示,叮囑道:“遲綠應該會行動不便,你要是方便的話,多照看點。清影說等你回來請你吃飯。”
掛了電話,博延進了旁邊的鞋店。
不到五分鍾時間,他便提著鞋面無表情從裡面走了出來。
第五章
回到車裡,遲綠正在和季清影打電話。
“沒什麼大事,就崴了下。”遲綠靠在一側笑,“擔心什麼,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聽到這話,博延關門的手一頓。
季清影無奈:“晚上還走秀嗎?”
“走啊。”遲綠不在意說:“隻是崴腳,一點點痛我能堅持。”
注意到博延目光,遲綠有點兒虛。她清了清嗓,和季清影長話短說:“我先掛了,這邊還有點事。”
“注意點,實在不行找博老師幫忙。”
“……嗯。”
掛了電話,博延把安全帶扣緊,看向徐銘澤:“回秀場。”
徐銘澤瞥了眼他放在副駕駛下面的紙袋,點了點頭:“好的博總。”
遲綠看著旁邊空了的位置,忽然間有些難過。
所以博延剛剛下車其實沒什麼大事,隻是找了個借口換位置?
如果是從前,遲綠絕不這樣想,但現在她不確定了。
兩年多的時間,很多東西都變了。
遲綠一路走神想著,什麼時候車停下也沒發現。
“到了?”
她回過神來,看向前面的男人。
博延沒搭腔,推開車門下去。
遲綠一怔,正想拖著殘廢的腳跟著下車時,車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博延的手扶著車門,手指修長且白,格外引人注目。遲綠盯著看了幾秒,抬頭看他。
兩人目光交匯。
遲綠被他看著,心跳有點兒快。她怔松著,剛想搭話,博延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下車。”
遲綠:“……”
本來博延不說話,她是打算規規矩矩下車的。但這會,她又不想了。
遲綠直視他,指了指自己還腫著的腳,一板一眼說:“博老師,我腳還在痛。”
博延眼神一冷,遲綠也不怕他。
她眼睛彎了彎,唇角往上一牽,笑盈盈道:“博老師好人做到底,把我帶進去吧。”
博延盯著她看了幾秒,在遲綠以為他要拒絕時,他忽地一笑,“可以。”
遲綠一怔,有些意外。
她頓了頓,低聲道:“那——”
話還沒說完,另一邊傳來徐銘澤的聲音:“博總,輪椅拿來了。”
博延“嗯”了聲,側了側身:“放著。”
遲綠:“……”
她看著徐銘澤手裡推著的黑色輪椅,用無聲抗議。
可惜的是,博延根本沒在意她願意還是不願意。他彎下腰,在遲綠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把她放在了輪椅上。
“把人送進去。”博延站在一側,語氣淡漠。
徐銘澤哽了下,默默點頭:“遲小姐,走吧。”
看著兩人離開,博延在原地站了會,抽了根煙。
他其實很少抽煙,也沒煙癮。年輕時候會抽,但遲綠不太喜歡,他也就戒了。
一想到那沒良心的,博延自嘲笑了下。
-
回到秀場,遲綠臉色不太好。
圓圓拿著東西從另一邊跑來,氣喘籲籲道:“遲綠姐,你總算回來了。”
剛剛他們去醫院那會,圓圓追出去時隻看到了車尾氣。
遲綠“嗯”了聲,看她一臉緊張模樣,“怎麼跑這麼快,我又不會跑。”
圓圓:“……你剛剛就跑了。”
遲綠噎住。
圓圓蹲下,掀開她褲腳看了看:“醫生怎麼說啊?”
“沒大事。”遲綠抬頭看著不遠處來回踩點的同行,淡淡道:“輕微的扭傷。”
圓圓擰眉,瞅了她眼:“聞總讓我問你,晚上的秀要不要——”
“不要。”沒等圓圓說完,遲綠便打斷了。她知道圓圓要說什麼。
遲綠安靜幾秒,腳不由自主地跟著音樂節拍動了起來:“我會走完,不會出現任何問題,我保證。”
圓圓嘆氣:“聞總也是擔心你的腳。”
聞言,遲綠笑了笑,桃花眼璀璨勾人。
“我知道。”她撐著下巴眺望著T臺,淡淡說:“我有分寸。”
看她這樣,圓圓也不打算勸了。
她看了下遲綠腳上穿的鞋,是剛剛崴腳後工作人員找的一雙拖鞋,不是新的,且樣式有點兒醜。
遲綠愛美,如果不是迫不得已,這會早換上漂亮高跟鞋了。
圓圓正想著,遲綠抬頭看她:“對了,去給我買雙鞋。”
圓圓:“我正想說。”
遲綠笑了下,指著說:“我忍這拖鞋小半天了,你買雙舒服漂亮的過來。”
“好。”
把圓圓打發走,遲綠和過來打招呼的同行聊了兩句。
徐清妍接過助理的水抿了抿,圍著她轉了兩圈,笑著問:“你是不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這也能摔跤。”
她頓了下,繼續問:“感覺怎麼樣?”
遲綠失笑,開玩笑說:“沒斷。”
徐清妍:“……”
她無言睇她眼,“還走嗎?”
遲綠點頭:“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