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通電話,脾氣很衝。
“喂。”
博延稍頓,沉吟須臾道:“在睡覺?”
遲綠一怔,睜開眼看了眼來電,脾氣暫且地往下壓了壓:“嗯。”
博延知道她性格,想了想說:“是不是想對我發脾氣?”
“嗯。”
博延:“那待會發。”
遲綠:“……脾氣還能待會再發的?”
聞言,博延想了想說:“現在發也行,但你先起床去開個門,我讓人給你送了點東西。”
“……”
遲綠眼一抬,掀開被子下床:“送了什麼?”
她趿拉著拖鞋往外走,聳拉著眼皮道:“你別告訴我是晚飯,我今晚吃酸奶麥片,不吃飯。”
博延失笑,略顯無奈道:“有晚餐。”
遲綠:“那我不開門了。”
博延噎住。
說話間,遲綠已經到了門口。她看了眼外面站著的人,隱約覺得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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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小姐。”
金姐站在門口,笑了笑說:“抱歉,這個點打擾你。”
遲綠搖搖頭,看著她手裡拿的東西:“這是給我的?”
“嗯。”
金姐把手裡的花和晚餐遞給她,淺聲道:“博總交代我送過來的。”
遲綠抿了下唇,看了眼手裡接過的花,輕聲道:“謝謝,這麼晚讓你跑一趟。”
“應該的。”金姐對她眨眨眼,開玩笑說:“跑這一趟有加班工資,我先走了,遲小姐慢用。”
“好,多謝。”
金姐一走,遲綠把門關上,順勢把花和晚餐拎進客廳,這才拿起一側一直沒掛斷電話的手機。
“……你怎麼還讓人給我送花了?”
“嗯?”博延正在處理數據,剛剛也聽到了她這邊的對話。
“不喜歡?”
遲綠看了看剛剛放下的鮮花,聞著淡淡的花香,誠實道:“沒有。”
她很喜歡。
博延一笑,一字一句說:“慶祝你復工的。”
遲綠:“……”
博延感受著她的沉默,笑問:“怎麼?我說的不對?”
“不是。”遲綠想了想說:“謝謝。”
博延莞爾:“你先吃飯,明天是不是還有工作?”
“嗯。”
聞言,博延沒再多說:“合理分配工作,別太累。”
“知道。”
要掛電話之前,博延突然說:“我應該能提前回來。”
遲綠一怔,眼睫垂落在茶幾的晚餐紙袋上,輕應了聲:“知道了,回來後請你吃飯。”
博延挑眉:“請我吃飯?”
“嗯。”遲綠默了默,解釋說:“禮尚往來,我不喜歡欠人。你懂吧。”
博延忍著笑,也不拆穿她:“懂。”
那晚,遲綠難得沒有失眠。
可能是因為屋子裡的淡淡花香讓她有安全感,也可能是別的。她甚至都沒做那些時常出現在她夢裡的噩夢,一夜無夢好眠地睡到天亮。
之後幾天,遲綠不是在拍代言廣告,就是活躍在秀場。
甚至還接到了幾個活動邀請,她都沒再拒絕,出席參加。
國內生活和在國外時候,終歸是有些不同。但無論怎麼比,遲綠都更喜歡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
從頭開始也不那麼難。更何況她也不算重頭開始。
-
博延回來的這天,遲綠有個晚宴活動參加。
她剛到現場,還和幾個明星見了面,是顏秋枳和沈慕晴。這兩人是季清影的好友,和她之前也見過,但以前沒有深交。
這回碰上,兩人都笑盈盈地和她交流。
遲綠對愛情和友情都是遲鈍的。但隻要是她覺得相處舒服的人,她便會主動去深交。
和顏秋枳兩人聊了會,她心裡便有了答案。季清影都能聊得好的人,人品性格自然不會差。
“想什麼?”
顏秋枳看她,笑著道:“之前聽清影說過你很多次。”
遲綠失笑,彎了彎唇說:“說我壞話了嗎?”
顏秋枳:“那倒沒有。”
她笑著說:“我之前還真不知道,你就是清影掛在嘴邊的那個模特朋友。”
兩人在季清影之前就見過,在國外的一個秀場上,顏秋枳和她老公陳陸南去看秀,和遲綠見過一面,交流過幾句。
再後來偶然的機會,她們才知道原來都是熟人。
遲綠笑了笑,淺聲道:“之前我和她聯系比較少。”
顏秋枳點點頭,盯著她看了半晌說:“你就是博老師的那個女朋友吧?”
遲綠:“……”
她有片刻的僵硬,眨了眨眼:“啊?”
顏秋枳偷偷朝她豎起大拇指,壓著聲道:“牛逼。”
“……”
這話遲綠不知道該怎麼接。
她哭笑不得,想了想說:“也不是……很牛逼吧。”
“非常牛。”顏秋枳毫不猶豫說:“除了你,這個世界上沒人敢甩博老師吧。”
遲綠剛想說她那也不算是甩了博延,話還沒出口,宴會大廳門口傳來了騷動。
兩人抬眼看了過去,看到出現在廳門口的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遲綠認識,是顏秋枳的老公陳陸南。而另一位,她更熟。
她輕眨了下眼,望著突然出現的博延,有些許詫異。
男人穿著黑色正裝,沒有系領帶,襯衫扣子松了一粒,露出他那性感的喉結。
他像是在找人,四處張望了片刻,把目光定在遲綠身上。
晚宴廳人多,看到博延和陳陸南出現後,不少人都紛紛轉頭望了過去,而後竊竊私語。
就遲綠和顏秋枳斜對面的幾個女明星,也都在討論。
“博老師和陳老師怎麼來了?”
“陳老師來找顏秋枳的吧。”
“那博老師呢?”有人好奇:“我好久沒在這種晚宴上見到他了,博老師退圈回家繼承家業後,感覺更有魅力了。”
“那當然,他那是豪門魅力,對他前僕後繼的女明星更多了好嗎。”
“我們還有沒有機會?”
“……試試唄。”
遲綠聽著鑽入耳內的對話,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
顏秋枳也聽到了,她沒忍住笑了聲,促狹看著遲綠:“你介意嗎?”
“介意什麼?”
顏秋枳直白道:“很多女人覬覦博老師。”
“……”遲綠默了默,問:“她們覬覦他的什麼?”
顏秋枳被她的問題難住,懵了下說:“財產?”
“哦。”
遲綠不緊不慢說:“那不介意。”
顏秋枳狐疑看她,還不太能跟上她思維。
遲綠頓了下,小聲說:“不是肉|體就行。”
財產什麼的,她一點都不在意。但如果有人垂涎博延的肉|體,她可能……會有點兒吃醋。
顏秋枳:“……”
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地笑出了聲:“你——”
“什麼?”
遲綠看她。
顏秋枳笑著點評:“怪有意思的,和清影說的一樣。”
遲綠彎了彎唇,心情愉悅道:“謝謝顏老師誇獎。”
“在笑什麼?”
陳陸南和博延走近,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抬手捏了捏她臉頰:“這麼開心。”
顏秋枳睇他眼,轉而看向博延:“博老師,好久不見。”
博延頷首,看向陳陸南指了指:“遲綠。”
陳陸南笑了笑,促狹看向博延:“我們之前見過。”
博延:“……”
顏秋枳笑了聲,解釋說:“去年看秀那次,博老師應該還記得吧?”
博延一怔,“嗯”了聲:“記得。”
遲綠挑眉,詫異看他一眼。
注意到她目光,博延順勢到旁邊坐下,淡聲問:“無不無聊?”
“……還行。”
遲綠沒想他一回來問的會是這麼一句話,她看了眼桌面上擺著的甜食,側眸看他:“你從哪兒過來的?”
“機場。”
遲綠算了算時間,博延昨天有給她發消息說今天回來,還問她有沒有空。
遲綠當時正好收到林靜儀的工作安排時間,直接轉給了他。
博延也很禮尚往來,發給了她航班信息。
她“哦”了聲,想了想問:“吃飯了嗎?”
博延稍頓,目光直直地望著她:“沒有。”
“那你——”遲綠想了想,指著自己拿過來的甜品,“先吃點這個墊墊肚?”
博延莫名笑了起來,低聲道:“好。”
遲綠看他不動,探出身子拿了過來,遞給他。
博延接過,聲音壓了點笑:“謝謝。”
遲綠別開眼,含含糊糊應著:“不用。”
兩人坐在沙發上,引人注目。
顏秋枳和陳陸南在旁邊坐了那麼一會,便很自覺地離開了。
一下子,這邊隻剩下他們兩。
遲綠看博延把甜品吃完,下意識問了句:“味道怎麼樣?”
博延嘴角噙著笑,垂下鴉羽似的眼睫看著她,低聲道:“不錯。”
“不甜嗎?”
“還好。”
實際上很甜。
遲綠“哦”了聲,自言自語說:“我還以為你吃不習慣,剛剛秋枳說這甜品做的不好,甜膩膩的。”
博延:“……”
他“嗯”了聲,面不改色道:“可能她運氣不好,拿了加了糖精的。”
聞言,遲綠抬了下眉,沒再接話。
坐了那麼一會,開始有人頻繁過來和博延打招呼。
遲綠在旁邊坐著,看他掛著笑和來人打招呼,甚至來者不拒地接過一杯又一杯的酒。
遲綠眼皮跳了跳,想要出聲阻止,又覺得不好。
她思考了幾秒,思索著自己還是離開比較好。她在這兒,很多想上來攀談的女人都沒敢過來。
她剛有這個想法,便聽到旁邊男人的低低的聲音。
“徐總,暫時不方便。”
博延笑著拒絕一個提議談工作的人,淡聲說:“我今天是來陪人的,不談工作。”
他抿了口酒,禮貌又謙虛道:“工作的話,您可以直接找我助理,之後上班再談。”
叫徐總的人愣了下,這才注意到他身側坐著的遲綠。
他愣怔幾秒,恍然大悟道:“好的好的,抱歉。”
他笑笑:“打擾了,那之後談。”
博延點了點頭。
把人再次打發走,他重新坐下。
人一坐下,遲綠便站了起來。博延一怔,側眸看她:“怎麼了?”
遲綠抿了抿唇,“去下洗手間。”
-
宴會廳燈光明亮,觥籌交錯,推杯換盞。
大家都抱著不一樣的心思出現在這裡,臉上的笑有部分也並不那麼真誠。
遲綠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場所,但今天沒辦法,還是來了。
她去洗手間待了一會,看了看手機裡收到的消息。
圓圓明天的飛機回來,她給她回了消息,聊了兩句後才起身走了出去。
一轉出去,遲綠便看到了靠在牆邊的男人。
博延的襯衫扣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扣上了,嚴嚴實實的。他單手插兜靠在牆邊,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正低垂著頭在看。
遲綠一眼,便看到了他黑色的短發。在走廊燈光下,他皮膚被襯得冷白,有種病態美感。再仔細一看,她看到了博延那明顯的黑眼圈。
聽到動靜,博延抬睫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