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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飯沒多久,遲綠便回房間化妝換衣服了。
雖然可能沒什麼大事,但好歹也是去窺探博延的秘密,怎麼也要打扮打扮。
她剛收拾好沒一會,博延便回來了。
遲綠看了看時間,抬起眼睫望著穿著深色大衣的男人,“怎麼這麼早?”
博延斂目看了她一會,輕笑了聲:“不早了,公司沒人了。”
遲綠笑:“那當然,明天新年了,也就你還在加班。”
博延覷她眼。
他環視看了一圈,淡聲問:“博盈呢。”
“在房間裡睡覺呢。”
博延沒再問,握著她的手捏了捏,低聲說:“現在過去?”
“好。”
兩人出發去公館那邊。
公館是一個區,名字取的就很高不可攀。一般人也確實買不起。
公館裡的房子數量不多,地理位置優越的緣故,即便是樓層低,也確確實實能看到這座城市的很多風景,夜景。
它一排排的,在江景旁邊,前面還種了一排排的銀杏樹,每年秋天,這邊就是一條靚麗的風景線。但小區管理很嚴,外來人不允許入內,所以這風景能看到的人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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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延帶著遲綠過去時候,她看了看低調又奢華的大門一眼,看向旁邊男人:“你什麼時候買的這邊的房子?”
博延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低聲說:“你畢業的時候。”
“……”
遲綠怔了下,看著他側臉半晌,笑了笑:“你這不會真是準備的婚房吧?”
博延:“嗯。”
這一下,輪到遲綠說不出話了。
她嘴唇翕動,沉思了幾秒說:“那你現在帶我來幹嘛?不打算藏到結婚後嗎。”
博延掀了掀眼皮,淡聲提醒:“昨晚是誰想要來的?”
遲綠一噎,摸了摸鼻尖說:“那我不是好奇嘛,你連博盈都不讓來。”
“嗯。”博延笑笑,坦然說:“確實在這邊藏了點東西。”
遲綠好奇不已,但想著馬上能到了,也沒窮追不舍問下去。
沒一會,車停下。
遲綠抬頭看了眼,這房子很大很大,前面有陽光房,還有很大的一個花園,裡面種了很多漂亮的鮮花。
她抿了下唇,突然問:“這就是你準備藏我的地方?”
博延愣了下,被她逗笑:“有這樣想過。”
他下車,看向遲綠:“下車看看,滿不滿意。”
遲綠笑:“不滿意的話能換嗎。”
“能。”博延回答的毫不猶豫。
除了他這個人不能換,其他的隻要遲綠不喜歡,都能換。
當然這話,博延沒說。
遲綠看了看院子,轉頭看向外面:“從二樓就能看到江景了嗎?”
“嗯。”
博延說:“晚上這邊很舒服,現在會有點冷。”
遲綠點頭。
她側眸看向他,“你之前會經常來嗎?”
博延頓了下,點了點頭:“會。”
偶爾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是心情很好的時候,他都會過來。
在這裡,博延能清楚且理智地想很多事,甚至疏通。這個地方,可以說是他這兩年多精神疏導的地方。
站在門口,遲綠忽然有些緊張了。
她抿了抿唇,轉頭看向博延:“我有點不敢進去。”
博延笑笑,把門解鎖打開。
“進吧,其實也沒什麼,之前隻是沒找到機會告訴你。”
兩人無聲對視一眼,遲綠率先妥協。
她輕輕應了聲,主動地推開了門。
推開門,裡面明亮又寬敞。
這會外面還有太陽,屋子裡面對江邊的位置,是很大的一片落地窗,窗簾全部拉開,陽光從外面鑽了進來。
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光,能看到院子裡開得姹紫嫣紅的花,看到牆上攀藤的花。
被風一吹,花兒耀武揚威的,像是在跟她打招呼。
博延看她目光盯著的方向,淡淡提醒:“看前面。”
遲綠轉頭,一抬眼便看到了客廳正中間擺著的畫。
她怔松幾秒,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這是照片還是畫?”
“畫。”
博延看她,“你走近看看。”
遲綠走近,這才發現是一幅油畫。上面的人是她。
但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身上的裝扮,造型和衣服,都特別特別熟悉,是她第一次走秀時候的。
她側眸去看旁邊男人,“這幅畫……你買的嗎?”
博延瞥了她一眼,“你覺得呢。”
“……”遲綠喉嚨有些酸澀,發不出聲:“你什麼時候畫的?”
“睡不著的時候。”
博延雲淡風輕說。
他一字一字,砸在她心底。
“不是。”遲綠啟唇,眼睛明亮看著他,“我意思是……網上好像找不到我這個造型的照片,你是在哪裡看到的?”
她腦海裡有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可又不敢確定。
博延盯著她看了半晌,低聲道:“上樓吧。”
“嗯?”
“樓上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遲綠眼睫一顫,跟著他上樓。
博延直接帶她去了三樓。
一踏進三樓的領域,遲綠便有些懵了。
這套房子的裝修,和一般入住的不太一樣。
三樓沒有太多的遮擋,兩邊都是玻璃門,能一眼看到裡面的東西。
遲綠望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那些熟悉物品,猛地揉了揉眼睛,想確認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兩邊,一邊擺放的是一格一格的包包,另一邊全是衣服。
遲綠望著這些衣物和包包,嘴唇動了動,終歸沒能說出完整的話。
這些東西之所以熟悉,並不是因為它們是各大品牌新出的款式,這些包和衣服,第一時間能勾起遲綠腦海裡塵封的記憶。
這些,不出意外的話,全部都是她在各大秀場穿過的。
有上百萬的禮服,有簡簡單單的休闲裝,有秀場提著的包,有鞋,還有一些小小的配飾。
遲綠認認真真回憶著,每一場秀,好看的不好看的,暴露的不暴露的,有名氣的還是沒名氣的,好像全部都在這兒。
除此之外,包包房那邊,還有一面櫃全是同一品牌的包包。
遲綠直勾勾看著那邊。
博延順著她目光去看,低聲道:“那是這兩年出的,之前的一些找不齊了。”
“我知道。”遲綠重復:“我知道。”
她看著那些熟悉的包包,腦海裡浮現了一個畫面,是她大學時候被博延寵到無法無天的時候。
她很喜歡一個品牌的包包,當時跟博延說,以後每一季度他們出的新品,都要把最好看的三個收藏。
博延那會笑著取笑她,問她三個怎麼夠。
遲綠眨眨眼,一本正經告訴他,“夠了,一季度新品太多了,總不能全部買回來,浪費錢也沒地方放。”
博延當時怎麼說的。
他當時摸了摸遲綠腦袋,平靜道:“這個不用你擔心。”
而現在,遲綠看著,那些包全擺在那裡,不單單是三個,而是這兩年出來的大多數。
雖沒有全部,可真的足夠多了。且他買回來的,都是她偏愛會喜歡的款式。
遲綠不知道該說什麼。
眼前這個人,好像一直如此。她驕縱任性時候隨便說的一句話,他不僅會牢記,甚至會把她驕縱玩笑話給她一一實現,把她想要的,全部親手奉上。
注意到她情緒變化,博延突然問了聲:“那邊有個醜的,發現了嗎?”
遲綠順著他指的方向去看,沒出聲。
博延解釋:“是看了你一個採訪後買的。”
那個採訪裡,國外記者問前男友的事,遲綠對外從沒否認過有過男朋友的這事,但也對外說目前單身。
當時是一個情人節還是什麼,記者問她說,有沒有祝福或者是話想對前男友說。
遲綠毫不猶豫說,沒有。
她那時候,一個字都不想說。不想祝福博延找到了新的女朋友,也不想說別的。
博延忘了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總而言之,就是有些生氣。
衝動之下,他恰好看到了遲綠喜歡的品牌包。進去後,他沒買漂亮的,反倒是買了難看的這一款。
買回來後,也就一直放在了這兒。
博延現在想起,都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但當時對他而言,這好像是最好的發泄方式。
“也不是很醜。”
遲綠盯著看了會,喉嚨酸澀說:“挺好看的,我背的話就沒有難看的包。”聞言,博延笑了聲:“嗯。”
他眉眼柔和地望著她,“是這麼個道理。”
遲綠輕眨了眨眼,抿了下唇問:“你……之前去看過我的秀?”
“嗯。”
博延直白承認。
“什麼時候知道我在哪的?”
“你和聞昊籤約後。”
遲綠怔住,有些意外:“那你第一次看我走秀……”
“是你的第一場秀。”博延垂下眼笑了笑,“我很幸運。”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
遲綠所有成長的參與,他其實都在。無論是念書時候,還是工作時候,她的第一次他都在。
雖然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完美,但至少他在看著她,陪伴她成長。
“所以那副畫也是?”
博延頷首,淡淡說:“看完你第一場秀回來後畫的。”
他說:“畫廢了很多。”
到後來漸漸熟練了,才有了客廳那一幅。那是博延送給她的成長紀念。
遲綠咬著唇,眼睛湿潤。
博延最看不得她哭,也不喜歡她哭。
他抬手,一把將人擁入懷裡:“帶你過來看這些,不是想讓你哭,也不想讓你感動。”
博延頓了頓,低聲說:“你想知道我就帶你過來看看。”
“那我要是沒問呢。”
遲綠哽咽道:“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輩子都不說?”
“不會。”博延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下:“可能求婚的時候會帶你來。”
遲綠:“……為什麼?”
博延沉思了幾秒,認真說:“怕你不答應我,用這個做求婚聘禮的話,你應該會比較容易松口。”
遲綠聽著,心裡又酸又痛。
博延多驕傲的一個人啊,他在他熟悉的不熟悉的領域,永遠都是佼佼者,是被其他人仰望的對象。
可在遲綠面前,他卻願意把自己的所有攤開,一一擺在她面前。無論是卑微的,還是其他,他都願意如實告知。
這就是博延。
這就是博延對遲綠的縱容。
人的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他們已經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博延不想再浪費下去。他隻希望,能和遲綠好好在一起,一輩子都在一起。
博延等她情緒穩定了後,低聲問:“好點了?”
“嗯。”遲綠拉著他的衣服,攥著說:“對不起。”
博延一怔,無奈一笑:“這話應該我說。”
遲綠搖頭。
兩人安靜地在一起擁抱了會。
遲綠抬起眼看他,“你有沒有想過,我要是不回來了呢?”
“不會。”
“假設。”
“那就等。”博延說,“我等得起。”
遲綠眼眶一熱,“那你有沒有後悔過。”
“後悔什麼?”博延眼神深邃地望著她,“沒有。”
無論是離開家還是等遲綠,還是做其他的,博延從沒這方面想法。
“你怎麼就……”遲綠想了想:“這麼固執。”
“嗯?”博延挑了下眉,沒提醒她說,其實她也是固執的人。
他安靜地想了想,笑著說:“因為我知道,你隻有我。”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從那一天開始,遲綠的世界崩塌,她身邊就再也沒有人了。
隻有他。
博延有時候想,如果他都不等她,那就沒有人等她了。他的遲綠,不能那麼孤單。
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