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江源忍不住用肩抵了下好友:“怎麼樣,是不是漂亮到沒話說。而且夠帶勁兒,不知道為什麼,被拒絕也拒絕得我好爽。”


梁砚成冷哼出聲:“有病。”


“你這個連審美都沒有的人,你不懂。”


不懂嗎。


梁砚成覺得好笑,起碼的美醜他總分得清。


無可挑剔,確實是美人。隻不過……


麻煩。


***


留學生的圈子就那麼小。


聖誕長假過後,有人在家組織了燒烤派對。


池顏前天夜裡剛回英國,自己倒著時差。到派對的時候裡邊已經玩開了,她按了半天門鈴才聽到門鎖咔嚓動了一下。


門內站著的男人身姿如松,神情寡淡,垂眼一言不發地看著她。


池顏一瞬間以為自己走錯了門,後退兩步看了看:“是edson家?”


“是。”他讓開一步,“他們在花園。”


解釋了為什麼由他來開的門。


花園玻璃移門大敞,遠遠能聽到傳出歡聲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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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門廊下,在熱鬧氛圍的襯託下顯得格外安靜。


他身上冷清的氣質與那束紅玫瑰的濃烈很突兀。


池顏與他雖然隻有一面之緣,還是想起了在哪見過。


“江學長今天也來了?”她問。


他的語氣仍然平平淡淡,聽不出情緒:“還在國內。”


“哦。”


好像除此之外,就斷了話題。


池顏不喜歡這麼站著說話。他比她高了不少,站在門廊通道口,高大清瘦的身影攏在身前,很有壓迫感。


匆匆繞開,池顏趕緊提步往裡邊走:“那我先進去啦。”


不等身後出聲,她提著手裡的購物袋快速消失在走廊拐角。


沒幾秒,聲音出現在院外。


“啊,你們怎麼都不等我,虧我還給你們都帶了禮物呢。”


“這個是edson的,talia、lynn、julia……”


禮物派發完,池顏難得露出尷尬。她提前問了edson請了哪些客人,禮物獨獨漏了剛才給她開門的那個男人。


趁別人不注意,她小聲問:“在客廳用筆記本的那個誰啊?”


“你不認識?”edson驚訝:“梁氏集團的祖宗啊那是。”


梁氏集團……


有點耳熟。


池顏還在努力回想,就被edson打斷:“你們陵城的。你不知道?”


池顏很少關注公司的事,也就是這兩年被池文遠拎著耳朵往裡灌,才勉勉強強聽了幾句。多半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連續被提醒兩次,她才堪堪記起池文遠說的梁氏集團。


電商。


如今總部就在陵城,佔據CBD中心半個園區,比起他們大池還要風光許多。


“那你怎麼不早說多這麼一個人,我都少帶了禮物,好尷尬。”


她抱怨。


“人家哪有興趣參加我這派對啊, 是幫江源來拷課題資料的。拷完就走了。”


哦……那就好。


池顏松了口氣,“冰箱裡還有氣泡水麼,我拿一瓶。”


edson狂點頭:“有有,你隨意。”


池顏路過吧臺時,男人還在拷文件。edson中途進來一趟,很拘謹地問那人要不要吃點東西再走,意料之中被冷淡拒絕了。


池顏拿完水再從吧臺出來,他好像完成了手裡的事,闔上筆記本起身。未置一言與她擦肩而過,把手邊的玻璃杯放到了吧臺水池。


她在往客廳那看,發現剛才他坐過的椅子也原封不動挪回了最初的位置。


好像是特別紳士,特別細致的一個人。


她觀察著客廳的變化,沒發現去而又返的男人已經走到了身後。


她步子慢,他快,兩人在吧臺前的甬道一前一後堵到了一起。


看她遲遲未歸,lynn扒著玻璃移門往裡叫了一聲:“達令,幫我也順一杯氣泡水,愛你哦。”


“好啊。”


池顏邊答應邊回頭,砰一下撞到了身後的人。


他像是早有預感往側邊躲了一下,撞得很輕。但池顏手裡的氣泡水起了瓶蓋,水漬濺起灑了他襯衣前一片星星點點。


她盯著那幾點水漬好一會兒,懊惱自己粗心。


私定的衣服都很金貴,她側身從吧臺抽了幾張紙巾遞過去:“抱歉,我賠你幹洗費吧。”


“……”


沒聽見回音,她仰頭看他,神色很淡不像生氣。


池顏進一步試探:“或者賠你一件新的?”


“不用了。”


男人這才面色平靜開了口,“下次記得看路。”


作者有話要說:【劇外劇】


池顏拽著砂梨,說:這個人還挺紳士,挺溫柔,挺細膩的嘛


砂梨很心虛不敢說話。


第72章 舊事


池顏不喜歡欠人情, 在這件事上態度很強硬。


她掃視一圈,紙巾盒剛見底,吧臺有她剛拆下來的氣泡水包裝紙。背面白底, 透著一點正面映過來的棕榈綠。


不愧是精通吃喝玩樂的edson家, 整個吧臺到客廳, 連根筆都沒有。


池顏從還斜掛在肩上的包裡摸出根眼線筆,刷刷幾下把自己的聯系方式填了上去。


遞到他眼皮底下:“改變主意了可以聯系我。”


他肅著臉沒什麼表情, 看起來並不是很想收。


池顏用手指夾著晃了晃,意識到剛剛的語氣不像弄髒了一件白襯衣, 倒像什麼富姐姐包養野男人似的。她被自己新形成的想法尬穿地心, 不管不顧塞進了他手裡:“嗯,就衣服的事。”


塞完聯系方式,她莫名心虛, 腳下生風跑得特別快。


也就沒能看見男人垂下手腕, 手指極緩地揉搓幾下。那張強行塞進他手裡的棕榈色包裝紙劃出一道弧線。


咚一聲輕響,精準地落入不遠處的垃圾桶。


***


假期過後的第二周, 江源才從國內回來。


說好二三五不來騷擾, 他就把這三天的時間雷打不動用去他小學妹面前晃存在感。


然後剩下的四天,總會習慣性提一嘴。


梁砚成懶得聽,冷嘲熱諷也架不住江源會說,如同戲外人般時不時非得聽一兩句戲裡說的事。


突然有段時間, 江源不去了, 每次想說點什麼就像卡在了喉嚨口欲言又止的。


梁砚成本來就不感興趣,更不會善解人意主動詢問。於是就像翻了篇,終於沒人再提那位仙女似的學妹。


英國夜生活很無聊,連便利店都不一定徹夜點燈,夜裡的去處似乎隻剩下pub。


很多人隻身前往不是為了聚會也不為買醉, 隻是小酌一杯。


這天趕完報告出來,臨近午夜。


春寒料峭的夜,飄著零星微雨。整條街陷入了朦朧雨霧交織的夢。


從這頭望過去,除了路燈孤獨點亮,隻剩樓下小酒吧還透出昏黃色的光。微光被門上嵌著的彩色玻璃割裂成一塊塊斜方,映在地磚上。


梁砚成抬腕看了眼表,轉身推開酒吧木門。


風鈴清脆叮當,門開的瞬間給無聊的夜添了幾分生動。


他在木質吧臺前坐下,要了杯世濤。比起國內club的氛圍,英國的老式pub更讓他喜歡。像午夜歸家路上一盞燈,安靜又不失韻味。


苦澀入喉,他晃了晃酒杯偏頭。


就那麼一眼,好像見到了熟人。


長吧臺盡頭,最後一盞頂燈餘暉裡,他看到半倚著牆軟若無骨的女人。


她長發散在肩頭,不知是燈影的作用還是其他,側顏看起來瘦了很多。面前擺著一杯加冰白蘭地,冰氣爬滿杯身,把裡邊透明的琥珀色液體襯得霧蒙蒙的。


像這個季節的天。


梁砚成目光長久地落在角落。看到她把碎發別到耳後,看到她始終靜靜看著面前那杯琥珀色液體。神色很空,仿佛透過那杯白蘭地在看其他。


目光收回,落在自己面前那杯世濤上。


女孩子喝那麼烈的酒。他輕嘲。


沒有任何交集,梁砚成喝完自己那杯打算離開。


從洗手間洗完手出來,第二次路過她身邊,他從容掠過,隻是這次突然聽到了點聲音。


純正的中文,和此時午夜pub的環境有些突兀。但指向性很明確,因為是中文,所以隻可能是在同他說話。


他頓下腳步,聽到她啞著嗓子重復了一遍:“有煙嗎。”


很啞,或許長時間不吃不喝隻有煙酒,就是她現在這副模樣。


梁砚成皺了下眉,反感:“沒有。”


他沒等對方再開口,徑直出了門。


英國的天微雨連綿,街角路燈在雨霧中格外氤-氲。他一路繃著臉走過街角,餘光瞥到便利店熒光色的招牌在雨中惹眼閃爍。


說不清為什麼,他鬼使神差進去買了包煙,女士的。


出門兩步之後忽然折返回去,再出來時風衣口袋裡又多了包男士煙。


還是剛才那家pub,隻是出來走了一圈的工夫,裡邊客人變少了許多。


他把兜裡那包男士煙啪一聲丟在吧臺上,面色不佳。


見她望過來,借著燈光才看到剛才沒看清的,她眼底布滿了紅血絲。他動了動薄唇,聲音很冷:“剛好摸到外套口袋裡有。”


躺在吧臺上那包煙不是簇新的,開了封,裡邊空了一半有餘。


池顏點了下頭,“謝謝。”


聲音還是沙沙的,像萬千稜角,開一句口扎一下心底的柔軟。


她敲出一支煙,夾在指尖,動作看起來並不嫻熟。


沉默半晌,她突然抬頭:“借個火。”


這次的沉默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長,長久的對視之後,能看到梁砚成腮邊骨骼動了一下,說:“……沒有。”


“哦,沒關系。”


不知道是不是她猜到了什麼,隻是低頭短促地笑了聲,轉身去找酒保借火。


出門右轉有塊通風的公共區域可以抽煙,兩三煙鬼聚在一起邊吞雲吐霧邊胡亂聊著。池顏探身往酒保指的方向看過去,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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