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席嘉其實是想直接質問喻幼知的,但現在喻幼知不在,她隻能問賀明瀾,想問清楚這兩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可還沒等她開口,一直在單人沙發上坐著的賀明涔突然撐膝站起來,直接扯開束縛的袖口,又解了領口的兩顆扣子,直接衝賀明瀾走了過去。


  他半句話沒說,面色森冷,抬手帶起一陣短促冷風,直接朝賀明瀾臉上揮了過去。


  賀明瀾悶聲受了一拳,他皮膚白皙,被打得側過去的左臉頰迅速浮起紅印。


  席嘉這是第一次看到賀明涔動手打賀明瀾。


  即使是普通家庭的兄弟,也避免不了有時候吵得兇了打起來,但賀明瀾從小身體就不好,總在休養,所以賀明涔即使再討厭這個兄弟,也從來都沒跟他動過手。


  席嘉匆忙就要去拉人:“明涔,你冷靜點!別動手!”


  賀明涔一把甩開她的手,沉聲反問:“我冷靜點?你沒看到他帶了誰回來嗎?”


  “我知道他帶了喻幼知回來,我也很難相信這件事,”席嘉勸慰道,“但你跟喻幼知已經分手那麼多年了,她就算跟你哥訂婚,你也沒辦法攔著吧?”


  賀明涔完全沒聽進去,席嘉根本攔不住他,他打了一拳後還不夠,又將賀明瀾摁進沙發裡,抬起一條腿抵在沙發上,弓下腰雙手拽上他的衣領,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賀明瀾,你耍我嗎?”


  “沒有。”


  “不是耍我,那你跟她訂婚?”


  賀明瀾仰頭看他,語氣平靜:“我不能和她訂婚?”


  賀明涔驀地扯唇笑了兩聲,嗓音依舊冰冷:“你找誰訂婚不行,非要找她?我和喻幼知以前發生過什麼你難道不知道?”


  “你們已經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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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現在也不該是你。”


  “明涔,你不能這麼霸道。她現在已經不是你女朋友了,”賀明瀾輕聲反問,“我為什麼不能和她在一起?”


  賀明涔沉默片刻,收緊手上力道,磨著後槽牙問:“你到底想幹什麼?報復我?還是報復我爸媽?”


  賀明瀾沒有直接回答,反而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說:“我們是正常的男女朋友關系。”


  賀明涔微愣,神色猶疑。


  “什麼?”


  “在你和幼知分開沒聯系的那幾年,我一直都跟她有聯系,”賀明瀾淡淡說,“她高考的那段時間我時常給她打電話鼓勵她,她在外地上大學的時候我也會去看她,她特意從原來的地方換工作回栌城,也是因為我們不想再異地戀。”


  這段話的含義是什麼,就連席嘉都聽明白了。


  賀明瀾說話一直都是溫風細雨,他似乎從來都不會生氣,也從來都不會發怒,就連如今被賀明涔摁倒在沙發裡厲聲質問,他也仍舊是神色平靜,不見一絲惱怒。


  他仿佛知道這個弟弟最不想聽到他們訂婚的原因是什麼,於是用最溫和的語氣精準地說出了他最不願意聽到的話。


  賀明涔唇角顫著,滿眼裡都是難堪和憤怒,一字一句咬著音問:“我和她分手,她一回國,你們就在一起了?”


  賀明瀾剛要回答,他卻又氣憤地打斷,不想再聽他說半個字。


  “不管喻幼知有沒有跟我分手,”他陰惻惻地湊近賀明瀾說,“都輪不到你來。”


  賀明瀾蹙眉,下一瞬間身上的壓力消失,賀明涔甩下背影,往二樓走去。


  他沒有起來,閉眼仰頭靠著沙發,反手撫上微微刺痛的左臉。


  “你和喻幼知是真的?”


  賀明瀾緩緩睜開眼。


  差點忘了,這裡還有個人。


  他反問席嘉:“你不希望是真的嗎?”


  席嘉神色一怔,沒有回答,自顧說道:“你們有考慮過明涔嗎?一個是哥哥,一個是以前的女朋友,你們怎麼敢?你帶喻幼知回來的時候就沒想過會發生今天這種尷尬的狀況嗎?”


  男人不為所動,身上一絲不苟的著裝已經有些凌亂,尤其領帶已經不成樣子,他索性解開,隨手扔在了一邊,聽到席嘉的質問後,也隻是輕輕挑了下眉頭。


  “他叫過我哥哥嗎?”


  席嘉突然語塞,辯解道:“可是血緣這個東西是沒辦法否認的。”


  賀明瀾輕描淡寫道:“你用這話來教育我,不如去跟那些姓賀的說。”


  “你難道不姓賀?”


  賀明瀾瞥她,鏡片下的眼眸中沒有情緒,但嘴角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依舊是溫文爾雅的那副斯文面龐,以及和風細雨般的嗓音。


  “賀明涔今天一聽我的未婚妻是幼知,那反應你也看到了。”


  他輕聲問:“席嘉,你不覺得你很沒用嗎?”


  -


  此時二樓的喻幼知都樓下的情況一無所知。


  “幼知,你跟叔叔說實話,你和明瀾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們真的要訂婚?”


  賀璋的態度始終溫和,一點也沒有因為這頓飯被毀了而對喻幼知遷怒半句。


  就連喻幼知自己都覺得,她的出現就是給這個家添亂的,除了她和賀明瀾,沒有人對她的到來表現出一絲喜悅。


  就像她當初剛來到這個家時那樣,所有人都覺得賀璋帶回來了一個無父無母的拖油瓶。


  當時年紀小,還會偷偷地躲著難過,會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將自己活成一團稀薄的空氣,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別人什麼反應,歡不歡迎她,她都不在乎了。


  “嗯,”喻幼知輕聲說,“真的。”


  賀璋沉默半晌,問:“你們決定訂婚的時候,有考慮過明涔嗎?你以前和明涔——”


  喻幼知打斷:“您也說是以前了。”


  賀璋抿唇,不想把話說得這麼明白,但又不得不說。


  “現在明涔當警察了,家裡的產業暫時交給了明瀾打理,你是為了這個才和明瀾訂婚的嗎?”


  喻幼知笑了下:“如果我真的是因為這個原因的話,那我應該一直纏著賀明涔才對吧?”


  賀璋皺起眉。


  “因為隻要賀明涔有一天改變主意辭職了,你們就會立刻從明瀾哥那裡收走一切,然後重新交給賀明涔是嗎?”


  賀璋沒有否認,輕輕嘆氣,左右還是心疼小兒子。


  “你們這樣,不光是明涔,我們所有人恐怕都沒辦法接受,尤其是他曾爺爺那邊。”


  “當初你們也沒辦法接受我和賀明涔,”喻幼知說,“但我那時候就說過了,我不會因為你們不接受我就跟他分開,就算分開了,那也是我們自己的原因,跟其他人無關。”


  賀璋看著她,眼裡莫名閃過懷念,搖搖頭道:“你跟你爸爸真是很像,都倔得很。”


  喻幼知聽他提起父親,臉色一沉,但很快又若無其事地問:“聽說您從檢察院調職了?”


  “嗯,調到法院了。”


  “我現在就在檢察院工作,”喻幼知說,“可惜跟您剛好錯開了。”


  賀璋笑了:“哦?你在裡頭哪個部門工作啊?”


  “反貪局。”


  賀璋怔住,語氣微變:“當年你爸爸的事——”


  喻幼知笑道:“希望我能比我爸爸運氣好點吧,否則就真的是子承父業了。”


  “……”


  賀璋神色復雜,房間門這時候卻突然被推開。


  他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發現是賀明涔,立刻斥道:“明涔!你搞這麼大動靜幹什麼!進來門也不敲!”


  賀明涔壓根就不理父親,徑直朝喻幼知走過來,一把抓住她就走。


  喻幼知壓根就沒反應過來,她剛剛還在試探賀璋提起有關父親的事,結果就這麼突然強行被人帶走。


  她掙了兩下:“賀明涔!”


  她那點掙扎放在賀明涔這兒根本不夠看,他直接領著她去了二樓的洗手間,將人一把推進去,然後從裡面把洗手間的門給反鎖上。


  這樣他隻要不開門,外面的人除非把門給撬了。


  洗手間內沒有多少可供人退後的空間,喻幼知不斷後退,最後退無可退。


  她靠著牆,盡力冷靜道:“有什麼話我們不能出去說嗎?”


  賀明涔冷笑:“你覺得我們的事能當著別人的面說嗎?”


  喻幼知確實不怕賀明涔對她做什麼,但前提條件是光天化日,而且旁邊有人。


  而不是在逼仄的洗手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


  男人冷冽強勢的氣息靠近,喻幼知終於慌起來,想也沒想,手往旁邊一抓,順勢就抓到了池子上抽拉式的水龍頭,她拉過來,將出水口對著他,以示威脅。


  但她也不可能真的用水龍頭打他,小小地警告一下就行了。


  然而完全沒用,賀明涔甚至覺得好笑,直接鉗住她的下巴,逼得她抬起頭來。


  “跟弟弟分完手,又立馬跟哥哥搞在一起的感覺怎麼樣?”


  賀明涔死死盯著她,沉聲催促道:“說啊。”


  喻幼知死死咬著唇,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白嫩的肌膚迅速發紅,顎骨部分幾乎有種要被他捏碎的錯覺,她不敢動彈,生怕下一秒這雙手就會把她的下巴骨直接擰斷。


  她沒辦法,隻能舉起水龍頭朝他頭上狠狠打了下。


  賀明涔痛得低嘶一聲,本能使然,他下意識暫時放開了她,捂著頭緩解痛感。


  趁著這個空隙,喻幼知迅速扔下水龍頭就往門邊跑。


  手剛搭上門把手,背後那股凜冽的氣息再次迅速地逼近過來。


  不光是力量上的差距,喻幼知的身手壓根就比不過他,他抓過她的手,一把將她的另隻手都反剪在背後,這姿勢顯得如果他手上有銬子,估計喻幼知已經被他銬上了。


  喻幼知被抵在門上,剛剛是下巴疼,這下已經變成了胳膊疼。


  兩個倔骨頭,他不放她走,她也不肯喊疼,更不想軟趴趴地求他放開,就這麼莫名和他較勁。


  就這麼僵持了幾分鍾,耳邊再次傳來男人不甘的聲音:“我跟賀明瀾的名字這麼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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