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發配在外的太子爺要趁這時候上位,老董事們當然不服,太子爺在會議桌上對這些老前輩態度溫和,背地裡卻沒少使陰招,不知道從哪兒找來了一群社會上的混混去騷擾,但程度都不大,就算報了警,最多也隻是行政拘留幾天。
在肅清公司的同時,他不斷攢局,靠著一場場的應酬拉攏人脈,明面上隻是請客吃飯,但實際上究竟靠著什麼來拉攏這些人,女人、名酒、珍藏品,亦或是其他價值不菲的東西,暫時沒有證據,不得而知。
簡言之周斐這人,不過就是一個衣冠楚楚、空長了副好皮囊的陰險敗類。
賀明涔也在查周斐,他明顯也知道周斐背地裡的那些作為,所以才對那張照片裡出現了賀明瀾而感到質疑。
可除了周斐,這照片裡的其他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賀明涔頓了會兒,問她:“這照片裡的其他人你認識嗎?”
喻幼知搖頭。
栌城是臨周幾省市中的小金融中心,經濟發展迅速,近年來定居這裡的豪門太多了,開豪車出街的富二代滿地爬,她怎麼可能誰都認識。
賀明涔扯了扯嘴角,拿起她的手機,放大照片一一為她介紹。
這幾個人中,大都是混建築行業和房地產行業的,還有的就是和周斐、賀明瀾相同,因為父輩打拼,一出生就站在了人生終點的年輕二代。
除了賀明瀾以外,每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那麼點兒事。
賀明涔看著這照片中的其中一個人,神色漸冷,唇邊勾起諷刺。
“這個,江富地產的二公子,前幾年他們公司開發某塊地皮,因為和拆遷戶協商的問題,找了幫人拿著刀子去威脅,死了兩個人,事情很嚴重,但他的辯護律師很有本事,很快就出來了。”
喻幼知神色訝異,下意識看了眼他的左手。
賀明涔的左手垂在一邊,他慣用右手,如果不是那天恰好回了趟嘉楓國高,她根本看不出來他的左手原來受過那麼重的傷。
男人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接著說:“照片背景的這家夜總會,就是二公子開的,之前出過好幾次事,打架鬥毆、嫖娼,是附近派出所的重點盯梢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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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幼知心下生疑,賀明瀾說他今天有個推脫不掉的應酬,想必就是這個。
如果說和周斐接觸是為了幫她調查,那其他幾個人呢?賀明瀾為什麼要跟這些人接觸?他背靠賀家,就連周斐都要巴結他,怎麼可能推脫不掉這場應酬。
然而即使此刻心裡對賀明瀾的行為有所懷疑,喻幼知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來。
兩人正研究著照片上的人,這時候馬靜靜又發來了消息。
「我混進來了」
「我有個朋友在這裡上班,拜託她帶我進來了」
然後是一個得意的表情包。
這下不光是喻幼知,連賀明涔都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
馬靜靜的人脈確實廣,尤其是在這種聲色場所,不費吹灰之力就進去了,哪怕是他們警隊的臥底想要混進去調查,都得費上一些力氣。
喻幼知發消息給她,叫她一定要小心。
馬靜靜就是腦子再機靈,也抵不過萬一。
上次在會所被周斐發現後就出了那種事,這次如果再被發現,實在想象不到周斐會做出些什麼來。
喻幼知神色緊擰地在手機上敲字,賀明涔盯著她片刻,敏銳地眯起眼睛。
說了這麼多,喻幼知的表情一直都很平靜,關注的重點既不在周斐身上,也不在賀明瀾身上。
甚至於照片上的這幾個男人,表面上都是光風霽月,背地裡那些不幹不淨的手段和傳聞,賀明瀾和這些人站在夜總會的門口握手交談,她都並沒有過多的表示。
他低眸看她,抿著唇,眸中神色意味不明。
“你就這麼相信賀明瀾?”
喻幼知還在跟馬靜靜溝通,一時沒反應過來。
“什麼?”
賀明涔語氣很淡:“那夜總會我之前辦案去過一次,裡面很亂。”
喻幼知愣了愣,說:“明瀾哥是什麼樣的人,你應該也了解。”
賀明涔乜她,語焉不詳:“男人的自制力沒你想得那麼好。”
喻幼知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跟賀明瀾之間除了訂婚的約定別的什麼都沒有,所以她不在意這個。
賀明涔明顯是懷疑上了賀明瀾的作風問題,喻幼知嘆了口氣,又不能直說自己不在意這個。
而且在賀明涔面前,她頂著未婚妻的身份,還得把戲演下去,大度地表示相信賀明瀾。
“我還是那句話,打交道不代表狼狽為奸。”
賀明涔扯唇,語氣譏諷:“哪怕他現在和周斐一塊兒進了夜總會?喻幼知,你這未婚妻當的有夠心胸寬廣的。”
喻幼知不知道該怎麼為賀明瀾辯解了。
好好的去什麼夜總會,談生意哪兒不能談,男人果然都這樣。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包括眼前這個,誰知道他去夜總會查案的時候有沒有發生過什麼,誰知道他搭訕女人的技巧是從哪裡學來的。
本來不在意賀明瀾去夜總會的事,結果腦子一個急轉彎,想到賀明涔曾經為了查案也去過夜總會這種地方,她的氣不知道怎麼的,莫名其妙就上來了。
喻幼知咬了咬牙,瞪著賀明涔說:“我早就知道明瀾哥在和周斐接觸,他和周斐接觸不可能是為了幹那種事,所以我相信他,行了吧?”
賀明涔突然蹙眉,迅速抓住她話裡的關鍵。
“你早就知道他在跟周斐接觸?”他幾乎是很快猜到,“所以他也知道你在私底下調查周斐的事兒?那他跟周斐接觸是因為你麼?”
她一怔,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點什麼,神色一慌,趕緊閉上了嘴。
這男人不愧是幹刑警的,舉一反三的偵查力簡直可怕。
她後悔地咬了咬唇,隻能提醒自己,以後再有關於私底下調查周斐的事,絕對不能跟他多提半個字。
喻幼知隻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轉身說:“我們回包廂吧。”
猝不及防被他帶出來,包廂裡的同事們估計已經發現他們不在了。
還是趕緊回去,否則她跟賀明涔之間說不清。
然而剛轉身,她就被賀明涔從背後牽住胳膊再次拽了回來。
“我讓你走了嗎?我話還沒問完。”
喻幼知深吸口氣,破罐子破摔道:“你還要問什麼?如果是明瀾哥,我就那句話,我相信他,如果是關於周斐的,我不知道,你問我也沒用。”
他太敏銳了,所以她幹脆擺爛了,反正就是三個字不知道。
誰知賀明涔卻說:“我現在不問賀明瀾,也不問周斐。”
“那你要問什麼?”
“我問你,”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問,“你對賀明瀾真的有感情嗎?”
喻幼知故意裝傻:“你什麼意思?”
“他去夜總會,你的反應太平淡了。”
“……”
她愣了愣,有點慌了,來不及在腦子裡想出更好的說辭,隻能憑下意識反駁他:“那我還要怎麼反應?難道衝過去對他一哭二鬧三上吊嗎?再說了男人本來就這樣,女人花天酒地就是浪蕩,男人花天酒地就是風流,這種觀念不就是你們男人為自己找的借口?我早看透了。”
賀明涔睨她,語調平淡,輕描淡寫地戳穿她前後不一的言論。
“你剛還說相信他。”
“我相信他是一回事,他作為男人,有劣根性是另一回事,”喻幼知試著狡辯,然後覺得圓不回來了,又趕緊甩鍋,把問題拋到了他身上,“你一直揪著他去夜總會這件事幹什麼?你不也去過?”
賀明涔沒料到這人說不過他了,居然就反過來朝他潑髒水。
他忍下慍意,語氣微冷:“我去那兒是為了查案。”
喻幼知側過頭不看他,嘴上則妄自揣測道:“誰知道有沒有借著查案偷偷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你胡說什麼,”賀明涔倏地蹙眉,“這話你要跟其他不熟的警察說,就是憑空汙蔑,要是計較起來你會被記過的知道麼?”
喻幼知當然知道自己的揣測沒道理,可現在這裡沒別的警察在,她就是在針對他,當然不會就這麼服軟。
“我可沒有針對警察這個職業,別亂給我扣帽子。”
賀明涔的語氣更冷了:“那就是在針對我?”
喻幼知輕輕瞥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任由他自行體會。
他死盯著她,緊抿著唇,面色不虞,默默跟她較著勁兒。
結果較著較著,賀明涔不知明白過來了什麼,舌抵著牙,突然不明意味地笑了兩聲。
喻幼知一聽他低沉的笑聲就更惱了。
“你笑屁啊。”
被她兇了,他非但不生氣,反而還心情頗好地勾了勾唇,慢悠悠地說:“賀明瀾去夜總會應酬你倒是沒什麼反應,我去那兒查個案就好像犯了死罪,喻幼知,你怎麼這麼雙標?”
喻幼知整個人僵住,臉上的溫度一下子燒起來。
賀明涔眼底的戲謔藏都藏不住,她知道自己此刻越是否認就越是顯得心虛,於是果斷閉嘴,轉身就走。
賀明涔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放她走,三兩步追上把人攬過來。
喻幼知不理他,甩開他的手,這會兒也來不及跑回包廂,於是直接就近原則,打開最近的一個包廂門躲了進去。
賀明涔伸手摁住包廂門不讓她關,眼裡依舊帶著笑意。
“跑什麼?不先解釋下你的雙標?”
喻幼知後悔自己的失態,而賀明涔心知肚明她為什麼要跑,就是不肯放過她。
她一狠心,直接用身體頂門,然後聽見了他的一聲低呼。
賀明涔伸手搭在門上,喻幼知這樣一頂,手直接被門給夾了。
男人緊擰著眉,吃痛地低嘶一聲,迅速縮回了手。
喻幼知慌了。
他的手!
已經傷了一隻手,不可以再傷另一隻了!
這一瞬間擔心蓋過了所有,理智一斷,她頓時什麼都顧不上了,下意識的反應就是趕緊打開門,捧起他的手查看有沒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