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甜寵文作精女配。
綁定彈幕系統時,媽粉正在和主角粉互掐。
【沒看見女配把男主的臉扇紅了嗎?】
【他那是爽的。】
【女主看女配的表情都快哭了。】
【她是想舔手。】
【女配 X 養兄的偽骨科斷頭飯,你們也嗑?】
【都別吵!他們四個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為什麼後來,他們看我的眼神都變了質……
嗚嗚,討厭被夾在中間。
01
當我得知自己是個冒牌貨時,劇情已經無可挽回地推進了。
少年安靜地半跪在我身前,他微垂著臉,睫羽掩去眼底情緒,不說話時就好似個漂亮的人偶。
可他的沉默與溫馴隻會挑起我的破壞欲。
我勾起足尖,將連牧白的下巴挑高,絲毫不掩飾眉眼間的惡劣笑意。
「連牧白,替我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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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隻是父親收養在付家的孤兒,事事都要看我這大小姐的臉色。
更何況這些年來,他在我手下吃過的苦頭不少,總該被馴服了。
養在身邊的狗,還是乖一些,聽話一些才好。
「你也知道惹我不高興的下場吧?」
我笑吟吟地威脅道。
話音未落,腳踝就被連牧白一把握住。
始料不及的動作,讓我晃了晃身子。
「你——」
下意識地,我踩上連牧白的膝蓋,又被他牢牢扣著小腿,穩住了。
洗得泛白的舊校褲貼著足心,甚至還能感受衣料下肌肉繃緊的熱度,我幾乎是立刻就反應過來,這家伙一定是故意讓我出醜。
好陰險的用心。
想到這,我惱怒地拉起連牧白的領子,一巴掌摑在了他臉上。
他被我扇歪了臉,白淨的臉頰隨即浮現出紅痕。
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連牧白微不可察地扯動嘴角,分明是愉悅到了極致。
他確實是故意將人惹惱的。
這一記耳光出了氣,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冷聲警告:
「你不照做,我就向哥哥Ŧũⁱ告狀……」
忽地,他開口打斷了我。
「大小姐。」
連牧白不知何時拿來了一雙及膝的白色小腿襪。
他攥緊我的踝骨,指尖一點點向上卷起襪沿,克制地沒有觸碰上肌膚。
視線卻一轉不轉地看住我,嗓音沒來緣由地很啞。
「在穿鞋之前,應該先穿上襪子。」
那雙淺褐色的眼睛,映入了自上而下,倨傲著俯視他的我。
讓我生出了一種正在被黏稠得化不開的焦糖,緊緊圍裹、糾纏的錯覺。
滾燙,邃密。
就好像被捕食的蟒類……盯住了。
02
直到走進教室,我還在懷疑是不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產生了幻覺。
在別墅裡,扇完連牧白之後,我在半空中看見了幾行滾動的黑字。
【女配粉真的夠了,沒看見她都把男主的臉扇紅了嗎?】
【心疼我崽從小被她欺負,才成了現在這個陰湿綠茶樣的小病嬌。】
【你們女配媽粉不就是看上了她的臉嗎?】
【女配趕緊下線吧,我要看男主和女主甜蜜互動。】
在一連串的謾罵中,偶爾會冒出幾條辯護意味明顯的加粗字樣。
【別管男主,他那是爽的。】
【女鵝打他的手也紅了,我吹吹。】
【嗚哇,大小姐生氣時看著也甜甜香香的,她隻是一顆能咬出汁的軟桃,有什麼錯呢?】
我莫名其妙,認定自己是眼花了。
早自習過了一半。
我正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上的發卡,教室門被輕輕叩響。
「打擾了,學生會例行檢查。」
泠然好聽的女聲落下,班上不少同學都抬起了頭,紛紛去看站在門外的少女。
黑發雪膚,一雙冷淡的桃花眼疏離而清冷,怎麼看都是一副優等生的做派。
鹿聆巡查了一圈,最後走到我身側,停下步子。
她微微低下頭,水筆在我課桌輕點了一下。
「付秋慄,你的裙子太短。」
言下之意是不符合校規。
她的視線落在我因蹺起腿,露出的雪白雙膝。
再往上,是一枚嬌豔鮮嫩的玫瑰文身,隨主人不耐煩放下腿的動作,悄然綻放。
我蹙起眉,語氣不善:「你管得太多了。」
這可是我花大價格做的一次性文身,還沒來得及臭美,就被抓個正著。
怎麼可能聽她的話。
我冷哼了聲,伸出一隻手,指著她身上的校服,目露輕蔑。
「土包子,知道我這條裙子多少錢嗎?
「你買不起,就不準我穿?」
果不其然,鹿聆神情一淡。
正當我得意揚揚,以為她會被我囂張的態度氣哭的時候。
鹿聆歪了歪頭,隨後彎下腰,在其他人看不清的角度,用筆尖微地挑起了我的裙擺。
冰冷觸感緩緩攀上大腿,些許地痒。
「大小姐。」
熟悉的昵稱,和人前刻意佯裝出的生疏不同。
她的咬字很慢,聲線很低,甚至有些輕佻。
「我不介意在ŧü¹回家後,親手替你洗掉。」
啊?
這還是鹿聆嗎?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僵持間,黑字又跳出來了。
【女主看女配的表情都快哭了。】
【聆寶被霸凌了還這麼堅強,我的心都要碎了,好想抱抱她。】
【等晚上回了付家,小作精又要和養兄說聆寶的不是了。】
【什麼時候能跳過這段,女配除了臉,其餘的看得我惱火。】
其中依然穿插有和大氛圍格格不入的評論。
【她是想舔手。】
【要不是還有人,我都怕女主吻上去。】
【可給女主饞壞了,這雙腿,這隻手,都戳在她 XP 上了。】
【慄崽:女主你惹到我,算是惹到棉花啦!】
我:「……」
我似乎看見了一些髒東西。
就在我剛從混亂的現狀中理出點頭緒時,鹿聆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
她彎起唇角。
那一支才在我腿上停留過的水性筆,慢條斯理地記下:
「付秋慄,裙Ťū₈子長度不合規,記一次。」
03
我用了一個白天的時間接受,那些在我眼前刷存在感的黑字,並不是平白無故地出現。
因為——
腦海裡多出了一道不屬於自己的聲音。
和認知中的無機質合成音不一樣,系統客客氣氣地做了自我介紹。
【我是你的系統,023。
【很高興能綁定您,我的宿主。】
在他的講述裡,我所處的世界是一本甜寵救贖文,加之真假千金的元素,惡毒女配我簡直負面 buff 疊滿。
作為女主鹿聆的對照組,我嬌氣,任性,作天作地。
仗著優越家世欺凌主角,劣性不改。
殊不知自己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十數年前,那趁亂換了付家親生女兒的早逝生母偷來的。
我看了一眼還在互掐的彈幕。
【女配粉別騎臉了,她遲早要下線。】
【她都是惡毒女配了,你們讓讓我怎麼了。】
【女配的粉絲不會認為男女主很喜歡她吧?】
【毒唯隻對真嫂子破防。】
主打的一個戰鬥力弱,躺平任嘲。
果真是佛系媽粉。
回想起自己的悲慘未來,我心神恍了一恍,不自覺將十指交扣。
也就是這片刻的分神,被付宵察覺了。
矜貴斯文的男人穿著白襯衫,雙腿疊放,盡管姿態隨意地坐在沙發上,也有一股上位者自帶的壓迫感。
他掀起眼,頗為耐心地問道:「慄慄,你要和我說的話是什麼?」
早幾分鍾前,連牧白和鹿聆一前一後地回來了,又被我嬌蠻地趕去做飯和澆花。
他們一個是付家名義上的養子,另一個是資助的貧困生。
卻被我磋磨得好似用人。
全憑我心意差使。
很難想象之後真相大白,我會遭到怎樣的報復。
但是,惡毒女配又怎樣?
我才不要為此收斂。
那就壞得徹底。
我咬住唇,眼睛撲閃著眨了下。
「鹿聆說我的裙子短,她憑什麼對我指指點點。
「哥,我要教訓她。」
說著,醞釀已久的淚珠就如墜珠一般滾了下來,連聲音都可憐地斷續。
我哭得眼睫濡湿。
付宵向來很吃我這一套。
可今晚他隻是斂了眼底笑意,目光不著痕跡地掠過我裙角。
眸色驟然暗下。
「她說得確實沒錯。
「是很短。」
彈幕也是一片附和。
【養兄前期雖然溺愛女配,但還是挺明事理的。】
【啊啊啊,好想弄哭女配,讓她嗚咽著說出罵人的話。】
【女配一哭可就要打開主角變態的開關了。】
【沒有人覺得養兄對女配好溫柔,好寵溺嗎?年上感爆表。】
【女配很快就要被趕出家門了,偽骨科斷Ţúₛ頭飯你們也嗑?】
【都別吵!他們四個把日子過好比什麼都重要!】
也許是打小報告被駁回後的心虛,我不自覺地撇開視線。
想了想,又撲到付宵身側,捏住他袖口一搖一晃,委屈兮兮地控訴:
「哥明明說過,我穿短裙很好看。」
付宵聲色不動地看著我稚氣的小動作,灰色的眼愈發深沉。
「慄慄,哥哥給你買小裙子,也會誇你漂亮。
「但是在學校時,要聽鹿聆的話。」
而後,他閉了閉ŧŭ⁷眼,喉嚨沉沉地滾了下,有些發緊。
「哥哥不希望別人過多地關注你,知道嗎?」
因為他是個卑劣的Ťū⁰人,暗自對他的小玫瑰花生出了獨佔欲。
好在……她並不知曉。
04
盛夏總是讓人心浮氣躁,傍晚時分殘餘的熱浪至夜半仍未散去,蓄在花圃中愈發叫人煩悶。
「鹿聆鹿聆,所有人嘴邊都掛著鹿聆,那,那我呢……」
想起付宵難得強硬的態度,我氣呼呼地揉碎了手上的花瓣。
花汁沾上嫩白指尖,香氣馥鬱。
腦海中,系統似是輕笑了聲:【大小姐,我是您的系統,對您不加要求。
【您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我。】
使用……嗎?
我心神一動,一瞬間心底掠過了很多個乖張的、頑劣的念頭。
不可否認,我是真真切切地為系統的話動了心。
如果付家人永遠都不知道我是個假冒偽劣品。
那一切都不會改變。
隻要我的一句話,真相就會被埋藏。
劇情裡的慘死結局也就不會發生。
對嗎?
我呼吸有些急促,清晰地聽見心口鼓動的聲響,有什麼迫切的欲望呼之欲出:「那我要……鹿聆給我道歉。」
話甫一出口,我懊惱地咬住了唇,連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
這麼好的機會,就提了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請求。
我發誓聽到系統在笑了!
「不許笑!」我惱羞成怒,氣鼓鼓地瞪圓了眼,「我就是想要她給我道歉,不行嗎?」
說到這,就好像找到了合適的借口,我倨傲地揚起下颌,「我看不慣她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咦,女配在和誰說話?】
【自言自語吧,肯定又在暗戳戳計劃陷害女主了。】
【誰家惡毒女配想害人的時候,會是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啊?】
【眼睛紅紅的,好可愛,想看主角們弄哭她。】
【難道我是變態,怎麼我隻想自己把女配弄哭。】
【樓上展開說說,是怎麼個哭法。】
忽地,樹葉摩挲作響,婆娑的黑影搖曳。
分明無風吹過。
我嚇得像炸毛的貓,不自覺地後退兩步:「誰在那?」
連牧白自樹後走出,眼神相觸,他溫馴地低下了頭:「大小姐。」
光影落在他清雋的眉眼,顯得尤其無辜可憐。
盡管我篤定,連牧白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這般無害。
這就是一顆黑心的芝麻湯圓。
【男主的眼睛就沒從女配身上挪開過,他真的好像一隻邀寵的狗狗。】
【拜託,我崽恨不得這個壞女人趕緊下線才對吧?】
【可是他都臉紅了耶。】
也不知道剛才和系統的對話,被他聽見了多少。
我定了定神,惡聲惡氣道:「為什麼躲在那邊?」
連牧白的喉間溢出點很輕的笑聲,沒回答,而是向我示意手上拎著的灑水壺。
「哦……」
我慢吞吞地記起,半個小時前,確實是我讓他到花園裡澆花的。
「暫且相信你了。」我冷哼了聲,想要越過他離開。
誰知連牧白垂在身側的另一邊手卻動了。
他不容拒絕地攥住我手腕,慢慢掰開合攏的五指,隨後動作輕柔地吻上指尖。
唇瓣一點點摩挲過,溫熱觸感纏卷而上,最終錮在了一個地方,反復舔舐。
我這才察覺出些許微妙的疼痛。
顧不得思考到底是哪一處在隱隱作痛,我慌亂地一把推開了連牧白,怒道:「你在幹什麼?」
然而看似瘦弱的連牧白卻紋絲不動,他仍然緊緊地握住我手背,緩慢地開口解釋。
「你的手指碰到了花刺。」
隨連牧白的目光看去,指腹上小而圓的傷口泛著紅,渾然是花刺刺出的形狀。
大概再晚個一刻半刻,就要愈合了。
我忽然意識到,連牧白舔掉了那滴血珠。
「……變態。」我顫著聲,不想在連牧白面前露怯,自認為兇狠地拽緊他的領子,迫使他彎腰,「跪下來,不準俯視我。」
連牧白不是一條對主人言聽計從的乖狗。
這是我在無數次試探中得出的結論。
而我也隻是虛張聲勢,心裡卻打鼓。
他會聽話嗎?
果然,那雙淺褐色的眼很慢地轉過來,像是蟒類盯住了獵物,意味不明的晦暗裹挾住我。
我強撐著仰起臉。
連牧白沉默片刻,一側膝蓋微屈,姿勢標準地半跪了下來。
他低低問道:「怎麼哭了?」
我恍然地抬起手,觸及一片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