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松開她,朝我走來。
「等晚上我回來,你就告訴我答案,好不好?」
他眼裡滿是期待,我遲疑地點了頭。
下一秒,他就拉著顧圓圓出門。
「對了,你的本子下次給我看一下。」
「不行!!!」
「那我告你哥去~」
「別別別——」
「我給你跟江老師畫本新的送你。」
「真的?那我也要畫那些姿勢……」
「淫魔!!!」
「我告你哥去~」
「小的遵命。」
15
不知道褚越什麼時候回來,我隻好留在這兒等他。
這期間,我獨自消化著今天的信息:褚越怎麼會是小楚呢?
Advertisement
這時,有人敲了敲門。
來人正是顧圓圓的哥哥顧遲。
見到來人,我一愣。
這……不正是那晚跟祁賀親密之人。
原來是顧氏的ṱű̂₃總裁。
他忽然看過來,我慌忙低頭。
「江鶴?」
他不會認出那晚偷看他們的人是我了吧!?
「過來。」
我小心翼翼地過去:「顧總。」
我倆尷尬地站在走廊,相對無言。
很久之後,他才開口。
原來他和褚越早就認識。
顧家和褚家算世交,但後來褚家發展重心挪到了國外,褚越身體不好,就留他在國內。
褚越和顧圓圓年齡相仿,他算他們半個大哥。
早些年他工作忙,沒時間注意褚越的成長。
那時褚家父母僱了個保姆,負責照顧褚越。
誰ŧú⁽知那保姆早早死了女兒,因而心理扭曲,便把自己對女兒的思念放在了褚越身上。
可褚越又偏偏是個男孩,那保姆就把褚越裝扮成女生,用女生的身份生活和上學。
那時候他也才七八歲,什麼都不懂,反而乖巧地把保姆當成自己的媽媽,認真聽她的話。
這樣一來,褚越就成了孩子裡的異類。
貴族學校的學生最喜歡欺負這些孩子,仗著自己個子高,整天欺負褚越。
小男孩心性強,褚越也經常奮起反抗,這樣一來,回家時整個人都是灰頭土臉的。
然而,回家非但沒得到大人的體諒,反而遭來保姆的一頓罵,說女孩子才不會跟人打架,還說為什麼別人隻找你麻煩,不找別人?
久而久之,褚越也不愛說話了。
甚至錯誤地把自己當成了「小楚」。
後來在受欺負時,不反抗也不說話。
因為他知道沒人會幫他。
褚家父母工作太忙,每年回國時間就一兩天。
那兩天保姆都提前做好了工作,威脅褚越不許把真相說出來,也在人前盡心盡力扮演好用人的角色,直到褚家父母離開。
褚越就一直在她的威脅下生活了兩年。
事情的轉機,是顧遲的到來。
顧遲事業穩定後,顧圓圓就經常鬧著來褚家玩,這麼一來二去,和褚越接觸多了,保姆的計劃自然也就露餡。
那之後,顧遲辭退了保姆,也告訴褚家父母。
褚越父親匆匆回國處理後,卻並沒有帶走他。
再之後,就由顧遲一直照顧著他長大,才沒讓他偏離原來的軌道。
聽完,我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原來「小楚」真的就是褚越。
原來,我們早就認識。
「在他心裡,你和別人不一樣。」顧遲低聲說。
「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他的請求。
「哪怕……暫時騙他也行。」
我沒再說話,隻盯著遠處良久。
直至日落,我逐漸明了我的心意。
就在我想告訴他時,卻接到了圓圓的電話。
「江老師,褚越哥他出車禍了!」
16
我和顧遲趕往醫院。
褚越還在急救,我們都在手術室外等待。
顧圓圓說,他們出來後,褚越是為了救一個過路老奶奶,才不小心出了車禍。
那位奶奶正好也在醫院。
我走進去一看,才發現這是我奶奶。
我擔憂地問:「奶奶,有沒有哪裡疼啊?」
奶奶搖頭:「不、不疼。」
確認沒事後,我忽然又有些生氣。
「醫生不是說了讓您老人家在醫院靜養,為什麼還要出來到處亂跑?」
奶奶像個犯錯的小孩,瞬間低下頭:「小鶴生日要到了,我、我想去給他買愛吃的糖。」
她聲音有些顫,「我也不知道,會這樣。
「小鶴,真對不住。」
心頭泛酸,我眼眶頓時湿潤。
奶奶有阿爾茲海默症很久了,有時她連我也不記得,卻還記得自己的孫子喜歡吃糖。
所以她想像小時候那樣,去給我買生日禮物。
我握著她的手,蹲在她面前。
「對不起。
「是我的錯,我沒有照顧好你。」
顧圓圓於心不忍,也蹲下身來安慰我:「江老師,都會沒事的。」
手術時間不長,褚越很快就出來。
醫生說幸好都是皮外傷,沒有傷及內裡。
按照褚越的體質,估計很快就能康復。
出來時,他額頭綁著繃帶,現在還沒醒。
我安頓好奶奶,便徹夜不離地守在他身邊。
第二天一早,褚越終於醒了。
他聲音有些啞:「江鶴哥,奶奶怎麼樣了?」
我告訴他:「奶奶一切都很好。」
見我一直盯著,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那就好。
「我還等著吃奶奶做的餃子呢。」
小時候,我曾ƭũ̂ₕ帶小楚去見過奶奶。
沒想到他還記得。
我忽然牽住他的手,說:「好。
「帶你去見奶奶,吃她做的餃子。」
褚越睜大了眼。
忽然間又哭又笑。
他知道,他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Ṫü⁵。
17
褚越出院那天,顧家兄妹親自來接。
我讓褚越先回家,待會兒再去找他。
而後我趕忙跑向奶奶的病房。
搗鼓一通,從床櫃裡拿出鐵皮盒。
這是從奶奶時期就流傳下來的,我們江家人會把最重要的東西都藏在這裡。
奶奶的針線盒,媽媽的镯子,爸爸的腕表……
還有我的——老婆本。
從我遇見「小楚」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攢老婆本。
除開奶奶的醫藥費還有平時的生活費,我總能零零散散地攢一些。
還有每年的生日禮物,我都準備著。
雖然現在來看,「小楚」並非像我當初想的那樣,但褚越也是個很好的人。
於是我拿著禮物,打算親自送給褚越,算是補償,也算是我的心意。
隻是,當我趕往褚家時,卻並未見到褚越。
最後,還是管家帶著我來到了褚宅後院。
後院,褚越跪在地上,嘴角還沾著血。
而他面前的人和他有七分像,是褚越的父親褚盛。
在他看向我時,神色變得嚴肅,眉宇間滿是怒意。
「是他?」他質問褚越。
他忽地提起拐杖,指著我說,「就是他把你領上邪魔歪道,讓你去喜歡一個男人對不對?」
褚越回頭看了我一眼,而後倔強道:「不關他的事。
「這麼多年你一直都把我扔在這,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剛說完,褚越就挨了他爸一巴掌:「我是你老子,我有沒有資格管你!?」
我匆忙上前護住他,提醒道:「他才剛出院!」
褚盛氣急之下反而有些口不擇言:「那怎麼不讓車撞死算了。
「現在弄這些不倫不類的,盡給我丟臉!」
褚越也不甘示弱:「死了正合你心意是嗎?
「十年前你就巴不得我死了是吧。
「你在國外跟別的女人鬼混,所以從來不把我接過去。
「你說你忙,卻把我弟弟在國外養得好好的。
「以前我受欺負的時候就沒見你管過我,現在我隻想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你憑什麼來幹涉我?」
說著,褚越不自覺紅了眼眶,「父親,沒你這麼偏心的。」
一連串的指控,說得褚盛臉色紅一陣白一陣。
最終,他無奈地閉著眼說:「滾!」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牽著褚越的手,小聲告訴他:「我要你。」
褚越眼裡滿是不可置信:「真的?」
我扶他起來,重復道:「他不要你,我要你。」
18
最後,我帶褚越回了我和奶奶的家。
雖然破了些,但好歹也能住人。
剛處理完他的傷,他就像個樹懶一樣抱著我不放。
「我被趕出來,可能以後沒有很多錢,也沒法帶你去玩,沒法給你送禮物了,你還會要我嗎?」
「不會。」
他又紅了眼:「真的嗎?」
我給他額頭抹上藥,笑著說:「騙你的。」
褚越眼睛更紅了:「別騙我,我現在隻有你了。」
「真的沒騙你。」
下一秒,這個一米九的大高個窩在我懷裡嗷嗷哭。
我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我現在是不是有點像誘拐富家千金的黃毛小子?
隻不過褚越是富家小少爺罷了。
他一邊哭,我一邊替他戴上腕表。
褚越摸著手腕問:「這是什麼?」
這是我老爸留給我的。
本來想著,未來媳婦是小楚的話就把媽媽的镯子送給她。
現在是褚越,留個腕表就好啦。
就當作我倆定情信物。
「給我老婆的禮物。」
褚越有些蒙:「老婆?」
而後想了想,指著自己問,「我嗎?」
我點點頭,又把鐵皮盒遞給他:「喏,這還有。都是這些年我準備給小楚的。
「現在,都是你的了。」
褚越又委屈起來:「所以,你喜歡的隻是小楚,不是我對嗎?」
「欸,不帶這麼偷換概念的啊。」
「我不信。」
「好吧,都是給你準備的。」
「這還差不多。」
深夜,褚越一點點數完了我給他準備的禮物,然後又心滿意足地藏起來。
睡前,他環住我的腰,輕聲問:「江鶴哥,我是你的誰?」
我困得要命,敷衍地回:「你是褚越。」
他忽然咬了一口我肩膀:「不對!」
我靈機一動:「你是我老婆。」
褚越一愣:「也不對。」
我:???
還沒等我想出答案,他忽地拖住我腳腕, 覆身而上, 曖昧地在我耳邊低語:「江老師, 都不對哦~」
一聽到這個稱呼, 我不合時宜地想起從前,耳根頓時通紅。
「你知道你消失的這大半年, 我想你的時候都會做什麼嗎?」
我被他親蒙了, 嘴裡含糊道:「不知道。」
黑暗中,褚越發出一聲淺笑。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
這一晚, 我幾乎都沒睡。
隔天起床時, 我身上就套著一件白襯衫。
正好就是我一年前落在他那的。
19
褚越他爸挺狠的, 說不管他就不管, 甚至還停掉了他所有的卡。
喜歡大手大腳的褚越, 一時還有些不習慣。
但他很快就振作起來,休息了兩三天就出去找兼職。
嬌生慣養的褚少爺第一天上班,就賠了錢。
晚上又躲在我懷裡嗷嗷哭:「賺錢太難了~QAQ」
哭完,隔天他又出去找工作。
忙碌一天下來, 小少爺賺了 50 塊。
一得到工資, 他就帶我去了超市。
像個良家婦男一樣和我一起精打細算, 購物車裡塞滿了大米和各種蔬菜。
我們一起走回出租屋時, 他掂量手上的東西:「原來 50 塊可以買這麼多東西啊。」
「當然啦, 現在體會到賺錢的辛苦了吧~」
他乖巧地點頭:「我知道了。
「以後我一定好好賺錢養家,養你還有奶奶。
「多虧了奶奶,咱倆才能在一起。
「對了,咱們是不是要跟奶奶說一聲啊。」
「等等——」
我忽然打斷他, 指著前方說,「那車是你的嗎?」
褚越停下腳步,看著停在前方的勞斯勞斯。
車上下來褚盛,和一個跟褚越年紀相仿的男孩。
褚盛面色不虞, 勉強著說:「還不趕緊給我回家。」
20
後來我才知道, 是顧遲幫忙,從國外帶回了褚帆——褚越的弟弟。
褚帆一直都挺喜歡褚越這個哥哥的。
大概是褚帆在他爸面前說了些什麼,最後褚盛同意褚越回家了。
並且褚家發展的重心也從國外漸漸移到國內。
他們一家,不必再分開。
塵埃落定之後, 顧圓圓悄悄和我說。
褚帆跟他爸說,如果他不接他哥回來, 他也去酒吧找個男的。
氣得褚老爺子打了好幾針鎮靜劑。
後來苦思冥想幾日, 覺得家裡有一個人傳宗接代也夠了,這才勉強把褚越接回來。
聽著有些好笑,我卻覺得有些心酸。
褚越那麼多年都做不到的事,原來褚帆的一句話,就做到了。
但現在, 褚越已經不需要了。
他有我了,我會給他最好的愛。
「江鶴。」
出神時,有人叫了我一聲。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顧遲身邊:「顧總, 有事嗎?」
他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而後開口道:「祁賀消失好幾天了。
「我派人去找,來人卻說他死了。
「這事,你知道嗎?」
我:!?
完了,這小子又開始玩這些計謀了。
顧遲的眼神告訴我, 他幫褚越,可不是白幫的。
……
晚上,我給祁賀發了條消息。
我:【在嗎】
祁賀:【?】
我:【記得保護好你屁股。】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