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也是才醒。」他啄了啄我的唇,「做噩夢了?」


「唔。」


我沒否認。


最近我老是睡得不踏實。


夢裡時常會夢到傅子義再婚了,對象不是我。


然後被嚇醒。


我纏著傅子義的胳膊,用頭摩擦他的胸口,


傅子義輕輕拍著我的背,哄我入睡。


就像以前一樣。


我問過傅子義幾次,到底是不是真有那個「再婚對象」的存在。


傅子義都否認了。


問傅珣,這家伙也含糊其辭,跟我說當時就是在我墳頭鬧著玩的。


有人拿這種事兒鬧著玩兒麼?!


這不是騙鬼麼!


直到這天,下午我學校沒課,便跟傅珣約著去傅子義的公司,等老男人一起吃晚飯。


剛到頂樓,就從總裁辦走出來了一個女人,瞧見我們滿臉戲謔,「小珣,你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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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熟稔的不像是單純的工作人員。


雷達立刻豎起,我不由多看了對方一眼。


長相溫婉,舉止幹練,是個精致柔和的女人。


傅珣表情有點尷尬,含糊地否認了句,跟我介紹,「這是我爸的秘書,錢乃宜,錢秘。」


我點頭算是打招呼。


「子義還在開會,你們在辦公室休息一下。」


這是我第一次來傅子義的辦公室。


位居頂樓,可以俯視下面整片 CPD,辦公設備一應俱全。


當年我才和傅子義結婚,男孩剛剛創業,辦公間就在我們的出租屋。


那年電腦還是稀罕物,價格很貴。


我還記得他用的第一臺電腦,是我用半年沒吃早晚飯換回來的。


送他禮物的那晚,傅子義摟著我過分纖細的腰,聲音哽咽。


他說,一定會讓我過上好日子。


隻是後來日子好了,我卻不在了。


回過神,錢乃宜端著兩杯果汁走了進來。


傅珣嚷嚷,「我想喝咖啡。」


「小朋友喝什麼咖啡,你原本胃就不好還不知道照顧自己,怎麼跟你爸一樣。」


錢乃宜把果汁放下,自然地坐在傅珣旁邊,「今年你是不是要畢業了,畢業旅行想好去哪兒了麼?我提前幫你爸排個時間,一起出國放松下。歐洲和美國咱們都去過了,現在的天氣澳洲那邊可能更合適?」


我垂了垂眉,沒開口。


傅珣坐立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我最近不太想出去。」


「懂,長大了,不願意和我們老年人一起去了。」


說著想到什麼,多問了句,「對了,上次我和你說,跟你爸結婚……」


傅珣臉一白,「錢秘書,公司聊這個不好吧!」


錢乃宜自覺失言,「瞧我,都忘了還有個小姑娘。餓不餓,我讓人給你們買些點心?」


「不用麻煩了。」我捏著包起身,感覺呼吸有些不暢,「突然想到還有個報告落學校了,得回去拿一下。」


傅珣也慌忙起身,「我陪你。」


「不用,你在這邊等我就行。」


說完我快步走了出去。


傅珣追出來,「媽……穆棉!」


我看向男孩,已經比我高出一個頭。


然而我的記憶,卻仍舊停留在男孩小時候的樣子。


第一次抬頭、第一次翻身、第一次抬頭、第一次喊媽媽。


戛然而止。


「我沒事。」我嘴角噙著笑,「我就是突然想……一個人待會兒。」


傅珣的手臂緩緩落下,退出了電梯。


男孩跟我道歉,「對不起。」


我搖了搖頭。


身為母親,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6


我漫無目的地在街道遊走。


外面陽光刺眼,伸出手還能觸摸到空氣的暖意。


和地下的陰暗、潮湿截然不同。


當初我準備兌換陰德重生的時候,小白是不同意的。


他和我說,「隻有那些少數在陽間攢了福報的魂魄,才有成為陰司的機會。你在我身邊幹了 20 年,積攢的陰德足夠你開啟新的人生,你又何必執著過去?」


「人死了就是死了,等你回去就會發現,早就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開始我不信。


但現在我發現,其實沒有我,他們也過得很好。


「穆棉?」


回頭,一個清秀的男孩站在我身後。


「我是傅珣的師兄,徐莫清。現在時間方便嗎,有些事想和您聊聊。」


「抱歉,我現在……」


「你不是她,對嗎?」


「不是誰?」


「不是真的穆棉。」


我愣住,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復。


男孩抿了抿唇,「我沒惡意,我隻是想證實一下心裡的猜測。您還記得 20 年前,您救過一個孩子嗎?」


瞳孔閃了瞬,我仔細盯著男孩的臉。


記憶重現。


塌方,尖叫,哭聲。


「你是……」


「真的是你。」徐莫清聲音逐漸顫抖,「我以為我認錯了,原來真的是你回來了。」


我沒想過自己居然還能再遇到被我救下的小孩。


他成長得很好。


長相帥氣,考上了名校,有很好的未來。


徐莫清還想說什麼,門口突然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


「穆棉。」


傅子義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門口。


他動也沒動,僵硬著身子又說了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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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義和我並排坐在後座,緊緊攥著我的手,捏得我骨頭生痛。


良久,他才開口,「我跟錢秘書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


我沒說話。


「錢乃宜是十年前來的公司,工作能力不錯。我工作忙,有時候對傅珣照顧不周全,錢乃宜偶爾會幫幫忙。」


「她喜歡你。」


「我愛的是你。」


我呼了口氣,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理智上,我知道自己沒有立場責備傅子義。


我離開了 20 年,他身邊即便沒有錢乃宜,也會有其他的女人。


但情感上,我發現自己似乎不能接受。


嫉妒。


瘋狂嫉妒。


我往外呼了口氣,「傅珣說你要再婚的對象就是她,對嗎?」


「我沒想過和她在一起。」


「但你們一起去了好多國家,你人生最好的年紀也是她在你身邊,傅珣的每一個重要人生節點也都是她陪你們度過。」


我逼迫自己冷靜,卻還是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怎麼辦啊傅子義,我好像回來錯了。小白說活人都是往前看的,隻有死人會在回憶中沉淪。我不信,我回來了,但我不知道,我……」


後面的話沒說完,傅子義直接吻住了我的唇。


眼淚流進嘴巴,鹹鹹的。


過了很久很久,傅子義松開我,額頭抵著我的,「我是不是還沒對你說,歡迎回家。」


7


那天之後我沒再主動問過有關「錢乃宜」的任何事。


這個名字成為了亙在我和傅子義之間心照不宣的禁忌。


但是最近我發現,傅子義好像失眠逐漸嚴重了。


他開始整夜整夜不睡覺。


多少次我醒過來,這個人都在守著我。


這已經不是用「碰巧」醒來能解釋的了。


「傅子義,你睡眠怎麼會差成這樣?」


「不敢睡。」傅子義苦笑,「棉棉,我也會害怕。」


我這才知道那天我從他公司離開,傅子義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跑出來找的我。


「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別再離開我。至少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好,我答應你。」


周末兩天我都沒看見傅珣。


問過之後才知道,那天傅子義罕見地和自己的兒子發了脾氣。


傅珣被趕回學校住宿了。


周一,傅珣在教室外面等我。


男孩表情帶著小心翼翼,「您還在生氣嗎?」


「我沒生你的氣。」


傅珣和我解釋,「我的確是想撮合過錢阿姨和我爸。她是爸的秘書,這麼多年又始終沒結婚,對我也不錯。我覺得我爸年紀大了,身邊有個人照顧也不錯所以才想著……」


「我理解的。」


傅珣有什麼錯?


他又不知道我有一天還能死而復生。


況且錢乃宜對他們父子都很照顧,某種程度上比我這個生母做得還要好,他的選擇是對的。


隻是這是我第一次,不知道怎麼面對我的兒子。


「穆棉。」


徐莫清走到我身邊,和傅珣打了個招呼之後問我,「一會兒有時間嗎,有個東西給你。」


我仿佛有了逃離的借口,慌忙應道,「現在就有的。」


然後故作輕松地拍了拍傅珣的肩膀,「別多想了,早點回去吧。我一會兒有點事,不跟你回去了。」


說著不敢再看傅珣的表情,和徐莫清離開。


一直走到拐角,強顏歡笑的臉才垮下來。


徐莫清察覺到我的不對勁,「傅珣是你的……」


「兒子。」


「大概猜到了。」


或許是我救過他,小白對徐莫清的遮眼法沒奏效。


他成了除了傅家父子之外,唯一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


徐莫清沒多問我們之間的事,遞給我了個東西,「我保存了 20 年,現在物歸原主了。」


「你還留著。」


我打開,裡面躺著一把長命鎖。


上面還有我的血跡。


是我去世那年,買給傅珣的禮物。


我還記得那天,我出差返程遇到地震。


往外跑的時候,聽到了小孩微弱的求助聲。


周圍人都在逃命,隻有我猶豫了。


跑回去救他的時候遇到了塌方,整個人被埋在下面。


四個小時,我抱著徐莫清在那個狹小的空間裡。


當時的記憶其實很模糊了,隻記得他一直哭,我不聽給他講故事、安慰他。


他問我,「阿姨,我們能活下去麼?」


我的頭被巨石砸傷,我不敢讓徐莫清看見自己滿頭的鮮血。


「一定能。」


然後我用最後的力氣扯下了那把長命鎖,遞給徐莫清,「會有人救我們的。」


時隔 20 年,徐莫清問我,「您後悔過麼,當年返回來救了我。」


我攥著那把長命鎖,緩緩搖了搖頭,「不後悔。」


我也是一個母親,我想倘若我的孩子被埋在下面,也一定有人願意奮不顧身的救他。


我摸了摸徐莫清軟軟的發絲,「能親眼看見被我救下來的孩子正直善良,堅毅勇敢,我很滿足。」


回家之後,我把和徐莫清重逢的事告訴了傅子義。


我最虧欠的,就是他和孩子。


「其實我也一直都很想問你,你怨過我嗎?」


「怨過。」


回答的過於痛快,讓我突然間有些不知所措。


傅子義閉眼,「棉棉,你不知道我接到電話,通知我去認領你、認領你遺體的時候,是什麼心情。」


「但是後來我又想啊,這才是我喜歡的姑娘。你很勇敢,沒人能比你做的還好。」


8


大概是看出了我沒有安全感,最近傅子義推了很多工作,開始陪我。


有課的時候他就送我去學校,沒課的時候老男人就帶我去周邊自駕。


慢慢地,還真找回了點戀愛的感覺。


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我倆的照片就被狗仔拍到發到了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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