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年,他作為交換生出國留學了,順便去國外的醫院做手術。
歸期不定。
我跟他在經歷了半年的異國戀後還是和平分了手。
顧楹每每提到他,總是很惋惜。
她說如果姜慎能擁有一副健康的身體,那我跟他絕對是天底下最讓人豔羨的情侶。
對於她的話,我不置可否。
在跟姜慎分手之後,我沒有想象中的傷心。
對於姜慎,我更多的是感激,他教會了我很多東西,也讓我成長了很多。
此時在會議室看見他,我更覺驚訝。
「好久不見。」
我笑著跟他打招呼,在得知他已經做過心髒手術,且已經完全恢復後,我更是由衷為他高興。
姜慎跟我簡單寒暄了幾句,然後看了眼手表:「我們中午一起吃個飯吧,關於貴公司的項目,我們也需要再進一步溝通一下。」
於情於理,這個要求都是合理的。
「好。」我直接應了:「歡迎你回國,我請你吃飯。」
……
我跟姜慎選了一家稍微安靜點的西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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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倆剛落座,餐廳門緊接著又被推開了。
我隨意瞥了一眼,然後愣住了。
顧恆!?
他怎麼在這?
壞了壞了,我上次還說要跟他解釋我跟姜慎的事來著,結果這幾天公司事一忙起來就忘了。
而顧恆因為職業特殊性,也經常好幾天都不聯系我……
所以今天,還是那晚之後我們第一次見面。
顧恆一抬頭也看見了我。
顯然有些驚訝。
我正要過去跟他說話,便看見了緊跟著他進來的,一個陌生女人。
我:「?」
鬼使神差的,我又坐了下來。
手機正好收到顧楹發來的連串信息。
【我猜錯了,我哥不是 gay 。】
【他今天居然肯答應我媽去相親了,真是見了鬼。】
相親……
我轉頭看著坐在我們隔壁桌的兩人,臉色微沉。
服務員走到我們旁邊,將手中的菜單遞給了姜慎:「姜慎先生,您是我們餐廳的黃金會員,您跟您女朋友需要去二樓觀景臺用餐嗎?」
姜慎笑了笑:「不用了。」
他沒有糾正服務員的稱呼。
而我一直在悄悄注意隔壁的動靜,一時也沒來得及說話。
隻是我發現,在聽到姜慎的名字後,隔壁桌顧恆的臉色,好像不太好看。
這頓飯吃得我有些心不在焉。
一邊要跟姜慎說話,一邊還要裝作不經意地去偷看顧恆跟他那相親對象啥情況。
人果然不能一心二用,我啥也沒聽清。
姜慎突然跟我說起了以前:「當年出國確實是情非得已,但好在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夏夏,這幾年我其實一直都……」
他話說到一半,被顧恆打斷了。
「你好,請問你們這份菜單用完了嗎?」
姜慎愣了一下,好脾氣地將菜單遞給了他。
他重新醞釀情緒,再次開口:「我這幾年在國外沒再遇到喜歡的人了,這次回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你,夏夏,我……」
他還沒說完,又被打斷了。
罪魁禍首是一個人。
「那個,我們這邊說話聲音有點大,沒有吵到你們吧?」
饒是姜慎這麼好脾氣的人,此時也有些不悅了。
我更覺得顧恆像是有病似的。
忍不住說了一句:「打斷別人說話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我大概猜到姜慎要說什麼了。
但得讓他說完,我才好拒絕他啊。
顧恆看著我,臉上沒什麼表情:「你當著男朋友的面聽著前男友的表白也是不禮貌的行為。」
他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瞪著他:「那你當著女朋友的面跟別人相親就很禮貌了?」
顧恆:「……」
他有些無奈扶額:「誰說我是在……」
「你別管誰跟我說的。」
我才不會出賣顧楹。
姜慎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弄得有些迷茫。
他猶豫了一下,詢問我:「夏夏,這位是?」
我扭過頭去,懶得看顧恆。
但嘴裡小聲嘀咕了一句:「不認識。」
「不認識?」
顧恆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我。
「對,不認識。」
顧恆對面的女人此時也正從衛生間回來,她疑惑道:「顧隊長?您這是碰到熟人了?」
顧恆貼心地將紙遞給她:「沒事,我認錯人了。」
認錯人了?
我表面雲淡風輕,實際上後槽牙都要被咬碎了。
那女人看了眼手表:「顧隊長,時間不早了,我可能得走了。」
顧恆也站了起來:「我送給你回去。」
呵,他還真是貼心呢。
姜慎也注意到此時的氣氛怪異,也知道現在並不適合說些風花雪月的話了。
於是,我們開始正兒八經聊起了工作。
聊工作的時候,這氣氛就和諧多了。
5
一直到晚上,顧恆都還沒有聯系我。
好好好,這是要跟我冷戰是吧。
來啊,誰怕誰。
正好顧楹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一接通就聽見了她尖銳的控訴:「夏夏,我跟你說,我哥,哦不,顧恆這人絕對是神經病!」
「對!神經病!」我非常理解她。
顧楹一愣:「啊?他惹你了啊?」
「沒,你接著說。」
顧楹接著控訴:「下班回來就板著個臭臉,還跟我爸媽告狀說我談了個黃毛男朋友,害得我被訓了半個小時!」
「我招誰惹誰了啊?夏夏,我好苦啊!」
我沉默了。
我猜,可能是她作為情報員暴露了。
我順了順她的毛,跟著她一塊罵了顧恆幾句,顧楹就又被哄好了。
本來我已經在心裡暗下決定,顧恆不理我,那我就不理他!
可沒想到啊!
第二天,就在餐廳偶遇的第二天,我被請到局子裡喝茶了。
這事說起來真的很抓馬。
我以前……年輕氣盛不懂事的時候,在某花市寫過幾篇小破文。
但我真的早就金盆洗手了!
可誰知道,我寫過的那幾篇文熱度一直居高不下。
而這段時間,花市找的什麼經銷商出現了問題,為了自保清白竟然甩鍋作者,說是作者自印……
我悔不當初啊!
這輩子沒來過局子,沒想到第一次來竟會因為這個……
我尷尬地開始抖腿。
直到小房間門被推開,我不敢抬頭,隻敢用餘光瞥了一眼。
嗯,腿好長,還勻稱。
我視線慢慢上移,看清來人這張臉時,我整個人僵住了。
然後眼神亂飄。
地縫呢?為什麼沒有一條地縫能讓我鑽一鑽!
顧恆拿著個文件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我對面。
他抬眸看了我一眼,然後又看了眼手裡的文件。
「夏夏,能耐了啊。」
「【天上地下我最騷】這個筆名是你的吧?」
我低著頭:「是。」
「《糙漢老公天天寵我上癮》這本書你寫的?」
我頭更低了,聲音低不可聞:「是。」
這是我曾經的得意代表作。
顧恆翻著文件的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清晰。
對我來說,這是折磨。
因為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寫的東西有多見不得人。
而我不知道,此時此刻,他正在看什麼!
「喲,男主叫顧恆啊?」
聽見他聲音的那一刻,我腦子裡仿佛炸開了一道閃電。
把我劈得外焦裡嫩。
我把這事忘了……
為了滿足我的小小惡趣味,我寫的小破文,男主名字都叫顧恆。
真是丟臉丟到本人面前了。
顧恆偏偏看得入神。
嘴角忍不住微揚,卻又在刻意下壓。
他的聲音都帶了一點笑意:「一夜七次,顧恆這麼厲害嗎?」
我不要面子的嗎?
還有,你在暗爽什麼?
6
從局子出來的時候,我已經不是我了。
我感覺這輩子的臉都在今天被丟盡了。
顧恆跟在我身後,他喊了我一聲:「夏夏。」
我腳步不停。
「夏夏。」
我腳步加快,捂著耳朵就要跑。
可顧恆卻幾步就追了上來。
他拉住了我的手腕,讓我被迫停了下來。
「今天晚上我去你那。」
他說。
我愣了一下,紅著臉瞪他:「我那是什麼很隨便的地方嗎?」
「雖然我寫的東西有點隨便,但我可不隨便。」
顧恆失笑:「我隻是想,去跟你好好解釋一下前幾天在餐廳的事。」
他抿了抿嘴,似乎有些拿不準:「昨天沒敢聯系你,是怕你還在生氣。」
萬一再惹到她,那後果可太嚴重了。
畢竟還有個剛回國的情敵虎視眈眈。
「之前在餐廳說認錯人了,這隻是一時氣話,我跟你道歉。」
我看著他不說話。
「我也沒在相親,具體情況,我今晚去跟你解釋行嗎?」
顧恆彎腰伸手勾了勾我的手。
帶了點討好的意味。
他幾乎很少在我面前這個樣子,我很沒有骨氣地因為他這個小動作有些心痒痒。
我欲蓋彌彰幹咳一聲:「顧隊長,請注意影響。」
顧恆笑了:「行,注意影響。」
他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附近有沒有同事出沒。
就在我疑惑時,他動作極快地偏頭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就這麼說定了,晚上我去找你。」
他不能離開太久,匆匆跟我說完這句話後就小跑著回去了。
7
晚上十點,我家門鈴被按響了。
我一開門,就看見倚靠在走廊牆上,渾身松弛的顧恆。
他看見我笑了笑:「我就說,寶貝怎麼可能忍心把我拒之門外。」
我聞到了一股酒味,微皺了眉:「你喝酒了?」
顧恆點了點頭:「明天休假,跟幾個同事一起喝了點。」
我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讓他進這個門。
這人喝了酒跟不喝酒完全是兩個人。
在顧楹他們面前,喝了酒最多話少一點,遲鈍一點。
但在我這個女朋友面前,這人喝了酒之後就會變得格外……黏人。
我還沒有考慮好,顧恆已經俯身過來攬著我的腰順勢帶著我一塊進了門。
他反手將門關上,將腦袋埋於我的脖頸。
「夏夏,之前你在餐廳遇到的那個跟我一塊吃飯的人,她不是我的相親對象,她是我同事的遺孀,再過不久,她就要結婚了,心中有些過不去,所以找我聊聊。」
遺孀兩個字一出來,我心裡就一咯噔。
「夏夏,你別生氣。」
「也別……在你前男友面前撇清跟我的關系。」
「這讓我,有點傷心。」
我瞬間就內疚了。
連忙拍了拍他的背,安撫道:「我不生氣,你也別傷心。」
「我也跟你道歉,姜慎的事我該跟你說清楚的,我跟他早就分手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你可以放心。」
「之前跟你說你是我初戀這事也不是騙你的……」
我頓了頓:「真的,沒騙你。」
畢竟第一個喜歡的人也算初戀嘛。
初次暗戀。
我有點慶幸顧恆他喝了酒,反應遲鈍了,來不及思考我語言裡的漏洞。
這個話題就輕飄飄揭過去了。
但很快,我就笑不出來了。
顧恆攬著我腰的手沒有絲毫放開的意思。
他話音一轉,突然問道:「夏夏,你寫小說的時候,腦子裡想的是我嗎?」
我臉上仿佛有火在燒,耳朵也變得通紅。
幾乎咬牙切齒:「你不想被趕出去就別再提這件事了。」
可顧恆沒有一點自覺。
他輕笑著吻了吻我的耳朵:「夏夏,一夜七次,你真看得起我。」
我正要發火,就聽見他又說:「不過如果是你,也不是不可以。」
「夏夏,要不要試試?」
這下,輪到我反應遲鈍了。
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將我攔腰抱了起來。
我驚慌下一把攬住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