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跑的時候不小心撞到向景辰：「不好意思。」
「嗯。」向景辰的目光不管落在哪，就是沒落在傅凌臉上。
傅凌抓了兩把頭發，不跟我吵了：「我覺得他這人挺Ţū́ₕ高傲。」
12
高考前兩天。
完成最後一場模擬考試後，我在學校的廁所邊看見向景辰被戚月堵在那裡。
廁所的味道一股股往鼻子裡湧，她是真不嫌棄啊！
「向景辰，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戚月仰著頭，看他時帶著一股不依不饒的意味。
向景辰突然指向我：「我就算……喜歡……祝然，也不……喜歡你。」
我隻是路過一下，怎麼話題就扯到我這裡了？
戚月哭了，她說：「祝然，怎麼我喜歡的人都喜歡你，你是成心和我作對嗎？」
……我都不知道她喜歡哪些人，她汙蔑我。
我尿急啊，他們兩人硬要擋我路。
「你讓讓。」我皺起眉頭。
戚月哭得更大聲了：「你們都欺負我！」
老天奶，我隻是想上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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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月跺跺腳跑了。
向景辰又拉住我：「剛剛……對不起！」
他道歉的時候看向我的眼睛，說話越來越結巴：「對……對……不起，祝然。」
「好，我知道了。」
我都快哭了，他才讓開。
我從廁所出來，看見傅凌站在走廊上。
他給我扔了包紙：「擦擦眼淚。」
啊？我有眼淚嗎？
噢，剛剛在廁所打了個大噴嚏，眼淚都出來了。
我抽出一張紙擦鼻涕：「謝謝。」
回家路上，傅凌小動作不斷，路上的小石頭他都要去踢一腳。
快到家門口時，他扯住我的書包：「祝然，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我：「你放心，我肯定考得比你好。」
傅凌愣住，良久，他說：「你加油。」
傅凌點我呢。
我平時成績是故意往下壓的。
我爸媽總用我的成績和傅凌的成績做比較。
我煩了，幹脆每次考低點。
等他們說傅凌成績怎麼怎麼樣時，我就可以附和：「對對對，傅凌最厲害了。」
13
去同學聚會前，我告訴傅凌：【你等下別關手機，把手機放口袋裡，我想聽八卦。】
傅凌在給我換衣服：「行。」
「天氣有點冷，穿長袖吧。」他在我白色的裙子外面加了個淺藍色的開衫。
傅凌到吃飯的地方，把手機往兜裡一塞，我隻看得見他口袋的顏色。
好巧哦，他的外套也是淺藍色的。
傅凌和人在寒暄，聽聲音我實在聽不出誰是誰。
「昨天群裡那事你們看到沒？」
「要我說，向景辰就是對祝然有意思。」
有人提到我的名字，我豎起耳朵聽。
話說，向景辰怎麼可能對我有意思，我記得他當時是有喜歡的人的。
「祝然要是沒出事，他倆說不定還能再續前緣。」
「是嗎？」是傅凌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冷飕飕的。
「說什麼屁話，向景辰有女朋友了，別天天在後面造謠人。」有人插了句話進來。
「你怎麼知道？」提問的人抬高音調。
「因為我是向景辰。」
沒人說話了，我「撲哧」一聲笑出來。
十多年沒見，這人怎麼和以前不一樣？
「那那那……你為什麼要在群裡懟戚月？」
「她說話難聽，我不能懟她？別人的事她也要管，管天管地，怎麼就沒管住自己的嘴？」
「就是。」旁邊有女生在附和。
我的那個好奇心啊，恨不得飄出來看。
他們在一邊吵吵鬧鬧，傅凌把手機掏出來。
我這才看見他坐到了角落裡。
我臉上的笑還沒落下，傅凌扯我的臉：「不準笑！」
你管我笑不笑？
我不僅笑，我還大聲笑，我還狂笑。
傅凌：「他有女朋友了？」
我：【誰？】
他扯扯嘴：「向景辰。」
我：【挺好。】
傅凌在手機上打字：【你不是喜歡他嗎？】
我：【誰說的？】
傅凌：【我看到的。】
我一頭霧水，什麼東西？
我什麼時候喜歡他了，我怎麼不知道？
【高中時，你和他在廁所外面……他拒絕了你，你當時挺傷心。】傅凌一臉嚴肅地打下這些字。
笑死我了！
我：【你沒看到你不能亂編啊！】
傅凌：【他跟你道歉，你還哭了。】
我腦殼痛，我撐著下巴，把事情給他解釋了一遍。
說完，我看到他認真的樣子，不是，他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個問題？
腦子好痒，要漲智商了。
14
「傅總，怎麼坐到這裡來了？」一個畫著濃妝的女人擠到他身邊的位置。
我不敢說話了，在屏幕上站著東看看西看看。
「你誰？」
「我是戚月啊，傅總真是貴人多忘事。」戚月夾著嗓子說話，我一身雞皮疙瘩起來了。
「哦，就是你在群裡說祝然。」
戚月沒接腔，視線轉到了手機上：「傅總也玩這種小遊戲啊，我們公司最近……」
她說話說著說著，人離傅凌越來越近。
「不感興趣。」傅凌側身避開她。
「哈哈，傅總，我聽說你們公司也在開發換裝遊戲？」
「和你沒關系。」
傅凌把天聊死了，戚月還沒放棄。
「聽說傅總至今單身，怎麼，還沒把祝然追到手？」
她捂著嘴笑：「傅總你看我行嗎？」
【行什麼行？】我罵罵咧咧。
傅凌看我一眼，把手機揣回兜裡：「戚小姐很少被蚊子叮吧？」
「那當然……」
傅凌：「你臉皮這麼厚，蚊子遇見你都得餓死，你說是吧，戚小姐？」
戚月：「傅總真會說笑。」
「我確實很少見到像戚小姐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戚月也不生氣，揚聲叫其他人的名字：「傅總，我先失陪一下。」
15
戚月走後，我好久才反應過來，她剛剛好像提到了我？
「還沒把祝然追到手？」這一句話說的是我的名字。
高中時，戚月說，她喜歡的人都喜歡我。
所以傅凌也包括在裡面？
這麼多年來，我和傅凌一直有聯系，我還真沒看出來他對我有意思。
【你喜歡我？】
我打在備忘錄上，想了想又刪掉。
【你小子不會早就暗戀我了吧？】
不行，不行，換一種說法。
【You love me?】
傅凌拿起手機時，我正在按刪除鍵。
他看到手機，眼睛都瞪大不少。
我往上一看，天吶，我按的是「換行」！
【你看錯了，你剛剛出現了幻覺。】我試圖催眠他。
我在刪除鍵上拼命蹦跶。
我怎麼按了這麼多次「換行」？
傅凌把我提溜走：「別按了，再按腳上就要冒火花了。」
被他發現了，我透過攝像頭看到傅凌已經坐在車上了，同學聚會已經散場。
不用怕別人看到我。
我叉著腰：【我問你，你是不是喜歡我？】
「對，那咋了？」
他一句反問給我弄蒙了。
那咋了？
沒咋了。
「我說了喜歡你，你糊弄過去了。我以為你不喜歡我，就沒再提。」傅凌從備忘錄裡退出來，還揉揉我的頭。
本來就暈的腦袋更暈了。
【什麼時候說過？】
我怎麼沒一點印象？
「高考結束後的那天晚上。」
16
我記得了。
那天晚上，傅凌拉我去吃夜宵。
回來路上，傅凌說要散散步。
我們沿著街道走回家。
半路上，他突然說：「今晚月色真美！」
我抬頭，沒看到月亮，路燈倒是挺亮的。
於是我問他：「你有去檢查過視力嗎？」
「很久沒檢查了，怎麼了？」
「建議你去檢查一下。」
畢竟能把路燈看成月亮，已經近視到一定程度了。
17
傅凌聽到我的話笑了：「你當初叫我去檢查視力是這個意思？」
不然呢？
「我怕說你視力不好會傷害到你脆弱的心靈。」
傅凌問：「你知道那句話的意思嗎？」
「以前是不知道，現在大概知道了。」
「今晚月色真美」的意思是「我愛你」。
「當初看到向景辰和你……我有些急了，但為了不影響你，我還是等到了高考後。」
我一頭黑線，誰表白像他一樣？
說句「我喜歡你」很難嗎？
「我喜歡你，你的回答是……」傅凌有些緊張看著我。
我不太明白喜歡是什麼樣的，我看著他的眼睛，心髒跳動的聲音好像響在我的耳邊。
如果心動是喜歡的話，那我確實無法反駁。
我頭上冒出一個小愛心，我看見了，趕緊揮手把氣泡戳破。
冒什麼愛心，我還沒說話呢。
得了，現在不要說，他也知道了。
18
和紙片人談戀愛是怎麼樣的？
我是紙片人，傅凌在和我談戀愛。
傅凌日常問候——
早安，午安，晚安。
給我換衣服時，他——
「寶寶今天也很漂亮！」
我：【正常點。】
「我看別人談戀愛都是這樣叫的。」
我想說，別人拉屎，你也跟著拉嗎？
我忍住了，為了不傷害他脆弱的心靈。
懟他已經懟成習慣了，暫時改不了。
遊戲還有最後一個活動。
「宿主，最後一個活動暫且保密，會給你一個驚喜的，敬請期待！」
系統不說還好，一說我晚上就睡不著了。
不小心睡了，做夢都是遊戲內容。
我凌晨五點醒了，好巧，傅凌也是醒的。
「最後一個活動了，祝然。」
我們一起等著清晨的陽光灑下。
「你會舍不得我嗎？」我問。
傅凌已經開始擦眼淚了。
啊？真哭了？
我想哄他，說出來的話是：【遊戲和我選一個。】
我想自抽巴掌，嘴快了！
「選你。」
【你哭什麼？】
「你出事時，我真以為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祝然，也許世界上真的有奇跡吧。
「我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相信科學的，但對你，我希望世界上真的有鬼神存在。」
我想到，我剛到傅凌手機裡的時候，他很快接受了我的存在。
【我變成飄飄，你也不怕？】我好奇地問。
他想了一下：「人飄戀也不是不行，而且你等我幾十年，我們就變成飄飄戀了。」
神經，害我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19
遊戲九點半更新。
傅凌這回沒有急著氪金。
系統說的驚喜是婚紗，一襲淺藍色的婚紗，胸口到裙擺綴著藍色的玫瑰花。
「這是……送給你們的禮物。」
送給我們的？
「祝你們幸福 ！
「氪金到達指定數額後，你會陷入短暫的暈厥，不過不用擔心。」
「好，我知道了。」
傅凌給我換上新閣的衣服，戴上藍色的花環、潔白的頭紗。
婚紗確實美到擊中我的心。
傅凌拉著我拍了幾張照：「好吧，現在確實要說再見了。」
他拿外套穿好。
【你要去哪？】我敲敲屏幕。
「去醫院見你！」
糟糕，我心裡的小鹿歡快地蹦跶起來。
傅凌充下最後一筆錢。
離遊戲關停還有十分鍾。
「累充套不能不穿，花了錢的。」傅凌又坐回去，給我換累充套。
傅凌有時候真會讓我無語一下。
換完衣服，拍完照，時間差不多了。
我的眼前一黑，還聽見傅凌在說：「這衣服挺好看，去定制件實體的出來。」
20
我睜開眼，身體沒什麼力氣。
媽媽抱著我喜極而泣：「感謝醫院，感謝醫生，感謝上天！」
我推她：「媽，喘不過氣了。」
她松開我：「然然想吃什麼，媽去給你買。」
她打電話把我家的親戚都通知到位。
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傅凌的。
我聽見他從電話裡傳來的聲音：「阿姨，我在路上了，馬上就到。」
我媽放下電話，疑惑道：「欸？我還沒告訴他，他就在來的路上了？」
她握住我的手：「隔壁家那小子聽說你出車禍了，在醫院守了幾天幾夜, 人也沒合過眼, 那憔悴的哦！」
「以前看你們打打鬧鬧的, 還以為你們倆關系不太好，沒想到他還挺關心你。」
說著，傅凌敲門進來。
他看我躺在床上，眼睛就開始紅了。
我媽瞅著不對勁：「你們倆先聊，阿姨去上個廁所。」
我媽一出門, 傅凌抱住我，頭埋在我的肩上：「身體怎麼樣？」
他說話帶了些鼻音。
「有些提不起勁, 醫生說, 再休養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嗯, 那就好。」
「等下我們親戚來, 你離我遠點, 別露餡了。」我提醒他。
「怎麼, 我見不得人？」傅凌聲音越來越委屈。
「那也……」不是。
我震驚地盯著湧進來的一大群人，他們看到我倆愣住了, 我看著他們愣住了。
我拍傅凌的背：「你放手！」
「不要！」
「我家親戚來了……」
21
傅凌被八大姨七大姑拉去問家常, 他站在我家一堆親戚中，有點手足無措。
但他這人心裡再怎麼慌，表面看起來都很鎮定。
我媽過來, 才拯救他於水火之中。
傅凌身份敗露, 堅持要留下來照顧我。
他給我看他手機上的截圖，我每換一套衣服，他就要拍張照。
翻到那件藍色的婚紗時，他說他要找人定制一件一模一樣的出來。
「有件神奇的事, 我沒告訴你。」
我：？
「我讀高中時畫過一條婚紗, 和這條裙子的元素很像。」
他打開 QQ 翻相冊：「我相冊裡應該有。」
他的 QQ 相冊裡有我的一張照片, 是我趴在桌子上睡覺的照片。
那時候的我並不漂亮, 整日穿著校服, 也疏於打扮自己。
可他鏡頭下的我很好看。
「以前拍的。」
「很好看。」我真心地誇獎他。
傅凌把照片找出來。
少年的畫技還比較青澀，但已經能窺得見那條裙子的樣子。
「確實很像。」我驚嘆。
「我當時想，如果有一天我能和你結婚的話，你穿上這條裙子, 在聚光燈下緩緩朝我走近, 臺下的所有人都在祝福我們的未來。」
「你想得挺遠。」
「那可不, 現在夢想成真了。」他擁住我，在我臉上輕吻。
「我還沒答應。」
「那你願意嗎？」
「還得想想。」
「想想就想想，你不能拋棄我。」
「不會。」
番外：另一個時間線的傅凌
傅凌花了很長時間才接受祝然死去的事實。
他總是做夢，夢到祝然的死是假的，夢到她還活著。
於是每一次夢醒, 他又不得不再一次逼自己承認祝然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曾經以為他和她還有很長的時間……
朋友告訴他，有一個寺廟很靈。
他跪在神像前，希望祝然在另一個世界能平安順遂。
有一個叫系統的東西找上他：「我們可以幫助你, 讓另一個世界的祝然活下來。」
傅凌看到了不同世界裡的祝然和他自己。
原來世界上真的有平行世界的存在。
「我們可以慢慢修復她的身體, 不過她需要一個載體。」
「載體必須是人嗎？」
「不一定。」
傅凌Ṱŭ₈在這時萌生出做一個換裝遊戲的想法。
遊戲的人物是根據祝然設計的。
他一筆一筆畫出遊戲的服裝, 心裡幻想她穿上他畫的衣服。
幻想她在手機上蹦跶著說：「傅凌，這件不好看，你給我換一件！」
「隻要一個載體, 你怎麼搞了個遊戲出來？」系統不理解。
「這段經歷對她來說很難忘，我不想給她不好的體驗。」
傅凌最後畫的是那襲藍色的婚紗。
「當初想送給她的，這樣也算送給她了。」他的手摩挲著設計圖。
另一個世界裡的祝然要幸福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