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激道謝。
之後這幾天,我在安羅寨四處晃悠。
每個寨民看到我都很熱情,咕哩呱啦的說著我聽不懂的苗語。
我看著他們臉上熱情的笑,隻能愣愣的跟著點頭。
再次抱著一對雞蛋瓜果回到小樓後,卜看著我。
「看來寨民都很喜歡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按理說,作為外鄉人,他們不應該那麼熱情的。
學長他們每天都被冷漠的審視。
隻有我在這裡收到了優待。
我不禁想,難道是我長的好看,寨民也都是顏控?
我這個話一出口,卜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聽見卜笑。
有點耳熟,但我想不起來在哪裡聽過。
12
又過了兩天,大師還是沒有出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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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不住了。
我每天晚上躺在吊腳樓裡都看著窗外的月色,都很想念祁青。
我不知道是不是體內相思蠱作祟。
我就是很想他。
想他的笑,他的臉,他牽我的手。
想他的一切。
我看著無信號的手機,以及沒打出去的電話。
我心裡即難過有酸澀。
如果把相思蠱祛除,我是不是就不會再愛祁青了?
想法一出,我心髒抽抽的疼。
可是,祁青拒絕我的畫面在我腦海裡不斷閃過。
刺的我渾身疼。
我一骨碌從床上坐起身,走到窗外。
目光隨意一瞥,我看到卜離開院子的身影。
那麼晚他要去幹嘛。
鬼使神差的,我下樓,悄聲跟上他。
一路卜都沒有回頭,一個勁的往前走。
我跟在他後面的他都沒發現。
還好月亮很亮,不至於我把人跟丟。
就在我貓著腰前行時,前方的人突然停下來了。
抬起手舉向月亮。
我緊跟著抬眼。
下一秒,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隻金色的蝴蝶慢慢朝卜飛過去。
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
漫天閃著金光的蝴蝶,在月光下圍繞著卜飛舞。
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還真以為這是特效。
但我還沒驚訝多久,卜把他的帷幕摘了下來。
隨後,他轉身,我定睛一看,一道閃電在我腦海裡閃過。
為什麼卜長著和祁青一樣的臉?
我驚嚇的倒地,枯枝落葉被壓的發出吱嘎的聲響。
金色蝴蝶群察覺到動靜,緩緩朝我飛過來了。
我現在也沒辦法思考了。
我站起身往來時的路跑。
我屏住呼吸一個勁的往前跑,跑到導師和學長他們住的吊腳樓。
我瘋狂的拍門,村長走了出來。
他詫異的看著我:「仰,大晚上怎麼沒睡?」
我搖頭,喘著氣問:「和我一起的導師和學長呢?」
村長把門開大,迎我進去:「他們下午的時候就已經離開了。」
這一刻,我心頭環繞著一層濃霧。
巨大的惶恐下,我拔腿就跑。
月光為我點燈,我憑借這記憶,不斷往我們下來的那個懸崖跑。
越跑月亮的光越弱,伴隨著隱隱的狼嚎,我慢下來腳步。
我看著四周的黑暗還有掩藏在黑暗裡的樹影,更大的恐慌縈繞在我心頭。
結果,腳下一個留神,我順著陡坡滾了下去。
恰巧額角裝在一塊大石頭上。
額頭的黏熱液體流過我的眼睛,順著臉滴落。
我想起去擦,渾身沒有知覺,視線也逐漸模糊。
在我快要失去意識前,一隻金色的蝴蝶向我飛來。
接著,銀飾相互碰撞的悅耳聲,由遠及近。
徹底閉上眼前,我看到了一臉恐慌的卜
不對,是祁青。
13
再次恢復意識,我是被爭吵聲吵醒的。
我沒有睜眼,感受著渾身的劇烈疼痛,我聽,我到了祁青和祁阿姨的聲音。
「祁青,你搞什麼?我放任不管,你就把南鵲弄成這副樣子?」
「這事不用你管。你盡快把鵲鵲的錢從那對母子手裡奪回來。」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後我聽了半天。
才知道,他們說的是我受傷這件事。
祁阿姨怪祁青沒看好我。
祁青讓祁阿姨不要多管闲事。
接近著他們突然轉移了話題。
說到我爸南志國的死。
祁青話語裡帶著莫大的嘲諷:「都知道南志國要死了,為什麼還要給他吃救命蠱。」
我也很好奇了。
過了半響,祁阿姨才開口:「琳姐不希望南志國死了,不然南鵲就沒有依靠了。」
琳姐?我?
我腦子轉了大半天,才有了一個猜測。
那個琳姐應該是我媽媽,江琳吧。
可,祁阿姨為什麼認識我媽媽?
「你還真是深情啊,為了一個女人,放棄巴Ṭű̂₇代的身份,下嫁給一個男人。」
我徹底懵了,誰為了一個女人?
女人是誰?
「祁青,你也有愛的人不是嗎?」
「是啊,我愛的人還在,我也絕對不會允許他離開我,我的東西我會死死守護。」
「祁青,偏執的愛得不到結果。」
「是嗎,你放手了,有結果嗎?南志國出軌,架空江家,江琳自殺,這就是你放手的結果?」
「祁青!」
「祁瑤,小聲一點,鵲鵲還在睡。」
「祁青,你一定會有後悔的那一天。」
「到那時候再說吧,你盡快把鵲鵲的東西奪回來,把那對母子處理掉,我再帶他回去。」
「不用你說。他受那麼重的傷,你怎麼救活他的?」
「我給他喂了半碗心頭血。」
「祁青!你瘋了,vangb 的心頭血,是需要豪壽命的!」
「無所謂,剛好可以和鵲鵲白頭偕老。」
最後祁阿姨在說什麼我都聽不進了。
滿腦子都是祁青用心頭血救了我。
等到外面一片安靜我還沒有回神。
「鵲鵲,醒了就把眼睜開吧。」
我立馬睜眼,看著站在床頭看我的祁青,第一次感到陌生。
「哥,這到底怎麼回事?」
祁青反問:「剛剛不是都聽到了?」
我掙扎想做起來,卻被祁青按住。
「還沒好亂動什麼?」
我被祁青按回去:「哥,這一切到底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是安羅寨ŧûₖ的人?祁阿姨和我媽又是怎麼回事?我媽和我爸又是怎麼回事?」
太多疑問充斥在我腦海裡了。
祁青定定的看著我,半響揉了揉我的頭:「小時候好奇心強就算了,長大了怎麼還那麼好奇?」
說完,他坐在床邊,開始一一給我解答。
說完這一切,外面的天已經亮了。
我看著祁青眼下的烏青,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裡。
「我想自己靜靜。」
祁青沒說話,隻是也是上了床。
就隔著被子虛虛的摟著我,沉沉睡去。
我看著屋子由昏暗到明亮,眼睛掙得大大的。
原來,媽媽是被爸爸冷暴力,才跳樓的。
原來,祁阿姨和媽媽曾經是情侶。
原來,祁阿姨和爸爸在一起是為了給媽媽報仇。
原來,來安羅寨是祁青故意引導的,因為那對母子拿到了錢,想對我下手。
原來,我傷的很重,現在的這條命還祁青給的。
原來,祁青真的會下蠱。
想起我問祁青能不能把蠱蟲從我身體裡祛除時,祁青拒絕的樣子。
我閉上了酸澀的眼。
半條命,我該拿什麼償還?
14
花費了半個月,我終於在安羅寨養好傷了。
祁青答應我,等把那對母子解決掉,我們就回去。
這天,我心血來潮,跑去問村長,vangb,仰和卜都是什麼意思?
村長笑著和我解釋。
vangb 是他們的守護神,姜央,也就是祁青。
仰是姜央的妻子。
而卜在苗語是老公的意思。
聽完最後一個解釋,我臉上的火直接燒到耳根。
我跑到蝴蝶谷,看著喂蝴蝶的祁青,問:「當時我告白你為什麼不同意?」
祁青把自制的蝴蝶餌料放在我手心裡。
一群漂亮的大蝴蝶,溫順的繞著我,飛舞。
「因為神走下高臺,向信徒訴說愛意,信徒惶恐,怕自己身上的ţů⁼汙穢沾染神明。」
祁青握緊我的手,漂亮帶著幽藍的眼睛緊盯著我:「所以,信徒要把自己洗幹淨,再次站到神明面前,用最純潔的心靈去接受神明的親吻。」
我沒想到祁青會這樣回答我,看著近在咫尺的美顏暴擊。
心跳再次加速,我想甩開他的手。
沒甩開。
祁青又說話了:「鵲鵲,我沒在你身上下蠱。你看到的日記是我故意讓你看到的我。」
我抬眼:「是為了讓我來安羅寨嗎?」
祁青點頭。
我又問:「如果你沒下蠱,為什麼我後腰會有桃花印記?」
祁青笑出了聲。
「林瑞的奶奶沒告訴你?」
我搖頭。
祁青碰著我臉一字一句道:「那是 vangb 看中的人會出現的印記,代表是 vangb 的妻子。」
耳朵一下子滴血。
我一把推開祁青,轉頭往寨裡走。
祁青沒下蠱,鬼才信。
「鵲鵲,等等我。」
我沒回頭,腳步放慢了。
聽著身後由遠及近清脆的銀飾聲,我心跳再次不規則。
我一定要找大師把這該死的相思蠱祛除。
每天讓我心跳不規則。
15
祁青番外:
九歲那年,祁瑤帶著我出了寨子。
她嫁給了一個男人,叫南志國。
他還有一個兒子叫南鵲,比我小三歲。
是祁瑤最愛的女人生的孩子。
祁瑤還專門給他親手做了一個長命鎖。
結婚的第一天,我看到了那個南鵲。
長的很可愛,粉雕玉逐的。
祁瑤讓他叫我哥哥,他聽話的叫了。
我知道祁瑤為什麼讓他叫我哥。
畢竟我是寨裡最後一任 vangb。
她想讓我庇佑他。
可,哪有那麼便宜的事。
我沒答應,全程冷著臉不說話。
再回去的車上,我抓住好幾次小家伙悄摸看我的視線。
被我抓住,他就把視線看向窗外。
外面黑漆漆的有什麼好看得。
哼,掩耳盜鈴。
接過, 半夜,我的房門被敲響。
南鵲站在我的門口, 見我開門, 把手裡的東西塞給我。
然後, 扭頭就跑。
我低頭看, 是祁瑤給他做的長命鎖。
還有一張紙條, 上面歪七扭八的寫著幾個字。
—哥哥, 東西還給你。
於是, 這個哥我當了十三年。
祁瑤告訴我, 她要報復南志國,為江琳報仇。
我無所謂, 但是不能讓南鵲知道。
所以,他一直以為他爸和祁瑤很恩愛。
在南鵲十八歲生日的時候, 他和我告白了。
我看著他身後,陰沉的盯著我們的南志國, 冷聲拒絕了南鵲。
那一夜,我在陽臺一邊抽煙, 一邊聽著南鵲小聲的嗚咽。
第二天, 南志國把我叫到書房, 問我哪個國家好。
他要讓南鵲出國留學。
我看著宣傳單, 怎麼會不知道南志國的用意。
我笑著抬頭說,叔叔, 我不喜歡南鵲。
南志國盯著我, 一臉老謀深算。
最後我騙過他了。
他說我該成家了,還給我介紹女生。
我笑著應下。
關上門, 小黑蛇從我袖口裡爬出來。
我決定和祁瑤合作。
但我沒想到,南鵲居然找了個男朋友。
他那個長的跟公山羊一樣的發小。
我看著公山羊和南鵲玩鬧。
使勁壓下心裡的陰鬱, 按住袖口裡準備咬死山羊的小黑蛇。
我站在陽臺看著他們,去了酒吧。
我也去了酒吧。
鵲鵲,不願意和我一起離開。
我原本想動用手段的。
結果, 祁瑤和我說南志國不行了。
鵲鵲很慌了。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我覺得沒必要為了一個爛人傷心。
祁瑤給南志國喂救命蠱被鵲鵲看到了。
他很害怕。
祁瑤讓我帶他回家。
還告訴我,南志國的情婦還有私生子有行動了。
他們僱了外國的僱佣兵, 要殺南鵲。
畢竟這樣一來, 南志國的遺產都是那個私生子的了。
所以,祁瑤讓我帶南鵲遠離這裡。
我想最安全的就是安羅寨。
但現在鵲鵲肯定不會去。
於是我有了一個發子。
果然很成功。
南鵲去了。
他問我叫什麼, 很禮貌的。
我說我叫卜。
他聽話的喊我卜。
我可恥的激動了。
沒人能敵得住, 心上人的一口一個老公。
我不想裝, 故意暴露自己。
沒想到,鵲鵲驚嚇的直接滾落山坡。
當我看到他渾身是血,躺在那裡時, 我心跳都停了。
我第一次那麼清醒,我是 vangb。
這樣我才能救他。
vangb 的壽命是正常人的兩杯。
消耗心頭血會使壽命剪短。
這樣剛剛好,我和鵲鵲就能長命百歲了。
更慶幸的是, 鵲鵲依舊會為我心動。
山間清風起, 銀鈴搖曳, 朗月金蝶,歲月綿遠。
我擁著鵲鵲,對他道:「wvei houhi mong。」
我對上南鵲疑惑的眼神, 笑了笑,說今晚小黑蛇也想上場。
看著南鵲臉上的紅,我第一次那麼期待天黑。
16
wvei houhi mong.
在苗語裡寓意『我的全世界』。
還有『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