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天周斯年也回來。」
我愣了愣,點了點頭,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雲舒,聽說他出錢給學校旁邊那條小路安上了路燈,就是我們平常下課回宿舍常走的那條,還給宿舍安上了空調,要是早一點安上就好了,這樣我們也能享享福了……」
我有些走神。
我有夜盲症,每次晚上回宿舍的時候,都要打個手電筒才敢走那條小路。
有一次,手電筒沒電了,周圍黑乎乎的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不小心被石頭絆倒了,蹭掉了一大塊皮,流了血,去了醫務室。
周斯年推門進來的時候,額頭上還冒著汗,喘著氣。
又好氣又好笑:「怎麼走個路都能被石頭絆倒了?」
我抱怨道:「我有夜盲症,天黑了,什麼也看不見,嗚嗚嗚……」
從那以後,每次從圖書館裡出來,周斯年都會插著兜耐心地在門外等我,陪我走那條夜路。
我也曾向他抱怨過:「晚上睡覺的時候都快要熱化了,這學校我快待不下去了,什麼時候才能安上空調啊!!!」
如果不是偶然間聽到他說那一句話,我真的以為他對我是認真的。
「雲舒,你還喜歡周斯年嗎?」
我垂著眸子,咬了咬唇:「不喜歡了。」
聽到他做的那些事情,心裡多少還是有些動容,可萬一是我的自作多情,不敢往深了想……
包廂門被打開,隻聽見有人驚呼了一聲,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朝著同一個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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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哥,你來了!快進來!」
寢室長突然站起來了,笑道:「周斯年,你來坐這兒。」
我一臉錯愕。
周斯年一落座,整個包廂突然熱鬧起來了。
他脫掉外套,隨手搭在凳子上,整個人透露著慵懶和漫不經心。
兩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對上,我又迅速低頭,吃著碗裡的菜。
包廂裡空調的溫度開得太低,一陣冷風吹來,我穿著裙子,腿上冒起了雞皮疙瘩。
我蹙了蹙眉,在腿上搓了搓,產生一些熱量。
周斯年一邊和旁邊的人敘著舊,一邊將外套搭在我的腿上。
淡淡道:「冷,披著。」
外套上還帶著他體溫的餘熱,隱隱約約聞到一股煙草味,並不難聞。
班長熱情地上來敬酒。
「多少年沒見了,來幹一杯。」
他站起來,握著杯子。
我蹙了蹙眉,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傷口還在恢復期,不能喝酒。」
他頓了頓。
低下頭,黑漆漆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我。
勾了勾唇角,又轉頭笑著對班長說:「這段時間身體原因不能喝酒。」
兩人聊了幾句,他坐了下來,背抵在椅子上,聲音沉沉:「關心我。」
我端起旁邊的水,喝了一口,淡淡道:「別多想,職業病犯了。」
周斯年語氣不鹹不淡,目光緊盯著我:「你一說謊,下意識的動作就是喝水,咬唇。」
我:「……」
11.
吃完飯後,一行人又提議要去 KTV。
我把外套遞給了周斯年。
周斯年:「幫我拿一下,等下回去的時候我再找你拿。」
剛剛下了一場大雨,空氣裡全是雨後的潮冷,寒氣從四面八方襲來。
我攏緊外套。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 ktv,我天生五音不全,所以選了一個最昏暗的角落,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
低頭玩著手機。
感覺到身邊的沙發微微下陷,緊接著聞到一股淡淡的酒氣。
有人點了一首《告白氣球》,是宋時意。
她轉過身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周斯年,小心翼翼地問道:「周斯年,你可以上來跟我一起唱嗎?」
周斯年抬眸,眼神犀利。
淡淡道:「不好意思,我沒聽過這首歌。」
女孩眼色一黯:「好吧。」
剛剛喝了一大杯的果汁,起身去了一趟廁所。
中途接到了醫院的電話,讓我趕緊回去一趟。
推開包廂的門,昏暗的燈光灑在兩人身上。
空氣突然凝固了。
宋時意:「周斯年,我喜歡你。」
我扶著門把手的手愣了愣,自己進來得是不是有些太不是時候。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這裡聚了過來。
我清了清嗓子,笑道:「抱歉大家,醫院裡還有事,我先走了,你們玩得開心。」
寢室長看著我:「雲舒,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拍了拍她的肩,拎起旁邊的包:「寶貝,醫院裡面真的有事,不聊了,我先走了哈。」
從周斯年身前經過的時候,自動忽視他沉沉的目光。
出了 KTV,還沒走幾步,手腕就被人拉住。
我微微一愣:「還有事?」
「外套還沒還給我。」
這才注意到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
「謝謝了,還你。」
周斯年太陽穴跳動,咬緊後槽牙,眸色愈發漆黑。
一把將我拉進懷裡,滾燙的吻落了下來,熱烈肆意。
我費力推開了他,清脆的巴掌聲響在空中。
我眸色清冷:「周斯年,請你自重!」
心中有千萬句想罵他,但都忍了下來,醫院裡還有急事。
心裡安慰自己,就當剛剛被狗給咬了吧。
12.
星期天。
我化了一個淡妝,換上了一條新的粉色裙子。
傅斯年發了消息:「我到了。」
上次吃飯的時候,是傅斯年請的客,這次該我請客了。
我左右張望,傅砚辭朝這裡走了過來。
深邃的眼裡浮現淡淡笑意。
「我昨天剛發了工資,今天你想吃什麼我都請。」
在百度裡隨便搜了一下「傅砚辭」這三個字,沒想到還真的把他搜出來了。
某個科技公司的創始人,本市的好幾個商場都是他家的。
我已經做好了錢包大出血的準備了。
傅砚辭一笑:「好。」
他的聲音很好聽,不輕不重。
傅砚辭最後還是選了一家川菜館,感覺他是為了照顧我的錢包。
大紅色的招牌上寫了「川菜館」這三個字,很樸素。
我有些不好意思。
「傅砚辭,你不用為我的錢包著想,我昨天的工資發了很多很多,應該夠請你吃一頓大餐。」
上次弄髒了他的衣服,我回去查了一下價格,五位數。
真的很抱歉,就想請他吃一頓好的,來減輕一下負罪感。
傅砚辭眉眼含著笑:「我就是想吃川菜了,以前在四川待過一段時間,現在有些懷念了。」
我松了口氣:「那好吧,那就吃川菜。」
「傅砚辭,聽我媽說你也是江市的啊?」
傅砚辭:「嗯,我籍貫在那,不過從小並不是在那裡長大,高中時要高考又重新回到了江市。」
「你以前在哪裡上的高中啊?」
「十三中。」
我眼睛一亮,語氣有些激動:「我也是,你是哪一屆的?」
「12 屆。」
「比我大一屆,我是 13 屆的,沒準我們以前還在學校裡見過面。」
傅砚辭勾了勾唇角。
菜上來了,點的都是讓人食欲打開的菜,酸菜魚、口水雞……
水煮牛肉上鋪著一層厚厚的辣椒,紅油油的,看著就讓人口水欲滴。
我忍不住多吃了兩碗飯。
傅砚辭吃飯時候的動作慢條斯理,看得出來家教極好。
我也不自覺地挺了挺背,夾菜的動作斯文了些許。
出來的時候外面下了大雨,道路都淹了,周圍都霧茫茫的,看不清附近的建築。
雨越下越大,根本沒有要停甚至減弱的意思。
從餐館到家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開回去車子估計都報廢了。
「附近有個酒店,開車隻要五分鍾。」
我絞著手,有些猶豫。
那個酒店我聽朋友說過,一晚上好幾千塊錢。
他看向我:「我沒別的意思。」
我臉上烘熱,傅砚辭誤解了我的意思。
「好……吧。」
到了酒店門口,傅砚辭先下了車,走到門前,打開了車門。
傅砚辭:「地上的積水太深了,你穿著裙子不方便走路,我背你過去。」
我開口想要拒絕,傅砚辭已經半蹲了下來。
到了酒店,傅砚辭兩個褲腿湿漉漉的,滴滴答答地淌著水。
訂的是一個大套房。
「AA 吧,多少錢,我轉給你。」
「不用,這家酒店就是我家公司旗下的。」
「所以說今天晚上是免費住。」
我張了張嘴,有些震驚。
知道傅砚辭有錢,但不知道他這麼有錢。
我媽是從哪裡給我找來這麼有錢的相親對象。
傅煙辭忽地一笑,眼裡充滿著笑意:「傻愣著幹嘛,快回房間,小心等下感冒了。」
到了房間,傅砚辭拿著毛巾隨便擦了擦頭發和臉,頭發亂糟糟的。
「主臥帶獨衛,你住,我睡客臥。」
「快去洗澡,免得著涼。」
從浴室裡出來,換上了一套酒店準備的新睡衣。
為了驅寒,多泡了一會兒澡,現在臉上紅撲撲的,烏黑的長發剛剛吹幹,變得蓬松。
出來路過公衛的時候,浴室裡的水哗啦啦地流著。
出門的時候,換上了涼拖鞋,又加了一件外套。
酒店旁邊就有一家便利店,買了兩杯姜茶。
出來的時候,耳邊隱約傳來幾聲貓叫。
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我倒退了幾步,角落裡蹲著一隻湿漉漉的小貓,縮成一團,渾身發著抖。
我上前一步,蹲了下來。
它伸出爪子,往我這裡蹭了蹭。
似乎是在向我求救。
靠近尾巴的那幾處,有兩道傷口。
我蹙了蹙眉,有些於心不忍。
掏出手機,給貓貓拍了一個照片,發給傅砚辭。
「它好像受傷了,可以帶回來嗎?」
那邊沒有立刻回消息。
過了一會兒,傅砚辭發來一個「可以」。
心情愉悅。
我脫下外套,抱住小貓,抱回了酒店。
傅砚辭已經洗完了澡,換上了一件黑色浴袍,手裡拿著毛巾在頭上胡亂擦拭了一下。
看到我頓了頓。
把毛巾丟到了沙發上,走上前來。
看了一眼懷裡的橘貓,掀起眸子看著我認真地說道:「很可愛。」
我撇開視線:「你把姜茶喝了,我先給它做一下簡單的傷口處理。」
給胖橘洗了個澡處理完傷口,揉了揉它圓滾滾的腦袋,去浴室裡洗了個手。
出來的時候,貓貓已經不在房間了。
……
從房間裡出來,傅砚辭還在。
時間其實還早,還沒到九點。
手機因為剛剛掉到了水裡,現在還開不了機。
傅砚辭:「無聊嗎,要不看個電影?」
「可以啊。」
「我去找片子。」
他選了一個片子,詢問我看過嗎? 我搖了搖頭。
「那就這個吧。」
我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一副認真看電影的樣子。
他沒著急坐下,又折回房間,出來的時候抱了一大堆的零食出來。
「隨便吃。」
傅砚辭挨著我坐下,一股壓迫感瞬間將我包圍。
我咽了咽口水,口幹舌燥,注意力很難集中在電影內容上。
胖橘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身子騰空而起,直接跳到了傅砚辭的身上。
圓滾滾的腦袋枕在他的腹肌上,還愜意地打了個轉。
我扭頭一看,傅砚辭此時眉頭緊鎖著。
看得出來,他似乎有些怕貓。
我磕磕巴巴道:「你可以摸摸它,很舒服的。」
他伸出白皙的大掌,輕輕地摸了摸胖橘的頭。
小胖子圓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忽然伸長頭在傅砚辭的身上蹭了蹭,浴袍的帶子散了,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大片腹肌。
我臉噌地一下紅了。
傅砚辭的手僵在空中。
我站起了身,把罪魁禍首抱了起來,它似乎還有些不滿意,小短腿在空中蹬了幾下。
太陽穴瘋狂跳動。
臉色漲紅:「抱歉~」
迅速將它送回房間,進行了一分鍾的思想教育,知貓知面不知心啊,沒想到這胖橘色膽包天。
出來的時候,傅砚辭換上了短袖短褲,清清爽爽。
我坐了過去,經歷過剛剛的事情,現在氣氛有些微妙。
抱著靠枕一動不動,心裡盤算著這電影什麼時候才能完啊。
一直僵坐著有些不舒服,我動了動身子。
側身的時候,腿不小心擦過他的腿。
呼吸一滯。
背僵了僵,不敢隨便亂動。
傅砚辭倏地站了起來,從口袋裡掏出煙盒,對著我示意:「抽根煙,介意嗎?」
我搖了搖頭,這是他的地盤,他想怎麼抽都可以。
他點燃煙,咬著煙嘴呼出一縷白霧。
又從房間裡拿出一條毯子蓋在我的腿上。
「夜裡涼。」
電影很長,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再次醒來躺在柔軟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