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聞言紛紛松口氣。
龔江並未參與這個話題,他坐在前排沉著眼睛,看了眼前面關押瑞王的車輛,不知在想些什麼。
事實上,這件事確實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很快,逮捕瑞王的事情就發生了一個意外。
審訊室內。
瑞王坐在不鏽鋼的審訊椅上,繡著龍紋的古風睡袍上還沾滿了幹掉的暗紅色血跡。
他傷口被簡單處理後已經不流血了,此時坐在強光的白熾燈下,卻不顯狼狽和慌亂,反而老神在在,四平八穩。
甚至帶有幾分居高臨下的反問岑衝:
“你們有什麼資格對我進行拘留?我是合法公民。”
“說我犯罪,證據呢?”
龔江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這一幕,他心中一沉,走了過去,問岑衝:“怎麼回事?”
岑衝臉色不好看,壓低聲音:“他咬死了說他沒犯法。”
而且這個瑞王油鹽不進的,是岑衝多年來遇到過最難搞的嫌疑犯,比先前抓到的莊先生等毒販更加狡猾。
他進來已經三個小時了,但不管他們使用什麼手段,瑞王始終帶著一種上位者的沉穩氣勢,絲毫不露破綻。
甚至屢次還用高端話術試圖將他們的思維帶進溝裡,若不是在場的都是刑警精英,恐怕早就被帶歪了。
隻能說不愧是在小說裡能當大反派的人,洗腦的能力一流不說,還自成了一套堅定的邏輯體系。
龔江瞥了一眼在慢悠悠喝著熱茶的瑞王,開口:“那就把證據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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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衝臉色卻更加不好看:“已經讓人去調了,但是,出現了一點意外……”
“什麼意思?”
岑衝神色有幾分古怪,半晌,才說:“證據好像不見了。”
這時,小丁警官那邊也打來了電話:“頭兒,這邊也沒有,檔案備份上的東西都沒了,隻剩下了柳書翰和死士們的指控筆錄,但是這些根本不足以對他進行判刑。”
“我們已經讓技術人員在修復了,可是一點痕跡都沒有,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在抓瑞王之前,他們已經從死士和柳書翰口中套出的訊息裡,知道了瑞王來現代後做的一系列犯罪事件,且掌握了充分的證據。
雖然他為了避免被抓,很聰明的一直躲在幕後操作,但在現代的偵查手段面前仍然露了不少馬腳。
尤其購買軍火的事情在他們抓到了無上的人員後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兒。
誰知道居然會憑空消失!
小丁警官在那邊捏緊了手:“現在唯一剩下的隻有柳書翰和死士們犯罪的證據了,雖然是瑞王授意的,但因為都是口頭上說的,沒有留下任何記錄……”
他艱難開口:“目前隻剩下他們的口供和人證了。”
龔江沉默片刻,說道:“我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嗎,低頭看向瑞王。
瑞王臉上帶著政客特有的那種禮貌中透著幾分藐視的笑容。
很囂張的開口:“怎麼樣?證據呢?什麼時候拿過來?”
旁邊因為這件事已經精神高度緊繃了幾天的警員,在知道證據消失的這一刻,險些情緒崩潰:
“你他媽到底做了什麼手腳?”
他氣得眼睛發紅:“證據明明十分鍾前我們還核實……”
龔江抬手,讓人把那警員帶出去先冷靜一下,自己則抬眸瞥了一眼瑞王:
“你那個系統,本事不小啊。”
岑衝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辦到這種堪比靈異事件的案件,他壓低聲音:“副部長,接下來要怎麼辦?”
瑞王有了這個系統,簡直跟外掛一樣。
針對這種特殊事件,他們看來隻能用上一點非常手段了,不然總不能因為沒有證據,就把瑞王這種危險性極大的人放出去。
何況他手裡還有一個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的系統。
在場國安局的其他人顯然也是這個想法,管他證據不證據,先把人押回京城,把那個系統的事兒搞明白了再說。
然而不等龔江發話。
坐在那裡的瑞王卻盯著他們,露出冷笑:
“我勸你們最好放了我,不然,我現在就讓那個系統把林棲送回書裡。”
他已經從今天那短短一個照面,就猜到了林棲如今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
這是他手裡最大的籌碼。
剛才還在打主意的岑包括在場的警員們,果然都第一時間看向了他,臉色有輕微的變化。
龔江則眯起眼看著瑞王,語氣裡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要是能把她送回去,今天就動手了。”
瑞王卻不為所動的聳了聳肩,繼續說道:
“她和那些死士一樣,都誕生於這個系統的能量,換而言之,系統對他們有著絕對的掌控權。”
“你們要是不怕的話,可以試試。”
“我不同意把他放走,這個瑞王一看就是不是什麼安分的人,手裡還握著一個系統,太危險了。”
會議室內,領導們一個個臉色難看。
“我也認為不妥。”
“他極有可能是在騙我們,那個系統也許根本沒有能力憑空帶走林女士,否則他白天早就動手了!”
也有人皺起眉:“但是白天他身上那個能量護盾打開的時候,確實對從書裡來的死士和殺手們有著致命的傷害。”
到現在都還有一個殺手因為離得近,在醫院裡躺著,還找了另外兩個內力深厚的給他調理內傷了。
雖然最終林棲一劍劈開了那個護盾,證明了她確實對系統來說是一個BUG,但……
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
偏偏以他們現在的科技,根本沒法保證能在對方動手之前,把人和這個系統都控制下來。
光是研究就需要很長時間。
一陣沉默過後,龔江率先開口:“把人放了。”
其餘人震驚了,紛紛出聲:“龔部長!這不妥!”
龔江神色平靜,似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重大決定:“出了事我擔責,把他放了吧。”
他站起身,掃了眼他們,說道:“林女士對組織有著傑出的貢獻,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拿她冒險。”
“瑞王喜歡不按常理出牌,如今一無所有了,逼急了極有可能會拿林女士墊背。”
聽到這話,剛才還反對的領導們當即都沉默了下去,面面相覷,不再有人提出異議,隻是臉色都不好看。
等龔江一走,他們立刻罵起來:
“這瑞王,加上這個系統,簡直無法無天了!”
“這種來高維世界的產物,卻綁定在了一個古代王爺身上,它到底有什麼目的?”
有領導則眉頭微微松開,說道,“還好,我們這次抓他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就算瑞王被無罪釋放,他跟被扒了一層皮也沒什麼區別。
他們已經特地查過,那系統許是為了銷毀證據,連瑞王斂財獲得的財產也全部被清零了,包括瑞士和無上聯系的渠道都消失了。
再加上現在瑞王所有的犯罪產業鏈都被他們查出來清理幹淨,而他手裡的古武人員也已經全被收編,他已經徹底沒了犯罪的籌碼。
就算放回去,他也隻是光杆司令一個,哪怕被廢的手腳筋能接好,武力也會大打折扣。
再加上他們已經將他當成重點關注對象,二十四小時找了專業人士盯著,掀不起什麼風浪。
這讓領導們都好受了許多。
而得知這件事的千機閣殺手和死士們同樣極為憤怒。
簡直恨不得將瑞王當場扒皮抽筋。
“昨日十一和江南他們都因為抓他被那個護盾震出內傷了,至今仍然在調養,結果他竟然這麼快就被放了!”
“第一次這麼痛恨現代的法律如此完善。”
“主要還是他拿系統當了籌碼,否則哪怕沒有證據,我們也能去暗殺了他!”
“早知如此,我昨日在車上的時候就該再踢他兩腳。”
“還好,我偷偷用內力打了他一掌,估摸著五髒六腑沒有幾個月恢復不了。”
“我暗器就插了他一隻腳指頭,可惡,早知如此,應當再插幾個!”
“早知他會被放走,我就不顧著欒隊長說的要什麼小心下手,不能張揚了,先打一頓再說。”
欒振江:“……”
這還不夠張揚嗎?
讓你們暗中下點黑手,沒讓你們每個人都下黑手啊!
怪不得瑞王被送進來的時候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不過,瑞王這次被放出去,麻煩可不小,他們得一直耗費很大精力和人手,在川西這邊一直盯著了。
那個系統一天在他身上,他們就一天受限。
還好的是,瑞王應該拿捏不準他們能為林棲做到什麼地步,並沒有提出其他太過分的要求。
在欒振江頗為頭疼的時候,作為第一個主張要放了瑞王的龔江,此時卻還算淡定。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打電話給言澈交代具體了情況。
語氣帶有幾分無奈:“言少爺,人已經放走了。”
對比起其他人的憤怒,聽到這個消息的言澈卻反而很冷靜,似乎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隻有在聽到瑞王要挾要讓系統把林棲送回去的時候,握著手機的手才緊了幾分。
他垂下眼眸,斂下了目光裡的冷意。
意味不明的問了一句:“這麼說,他現在一定很缺錢。”
龔江一頓:“可以這麼說。”
似知道他想做什麼,龔江又開口:“言少爺,您真的要這麼做嗎?這個計劃對您來說太危險了。”
“況且,那個系統不一定就真的可以把林女士送回去……”
“我知道。”
言澈看著還在民宿的露臺和樂貝妮三人在擬定這次旅拍計劃的林棲,說道:“但我賭不起。”
幾日後,官方的人員開始撤離了,隻剩下了一部分人留在這裡負責盯著瑞王,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這是他們商議出來的最終結果。
一旦瑞王和那個系統有異,他們會選擇用重型武器原地擊殺對方——當然,這是最迫不得已的情況。
畢竟那系統的門路他們還不清楚,誰也不知道如果逼急了那個系統會做出什麼反應,能量又有多大。
一旦動手極有可能犧牲巨大。
而被無罪釋放的瑞王,此時卻根本顧不上搞事兒。
他已經深刻嘗到了貧窮的滋味。
他的別墅是租來的,被炸毀了一個主臥,官方並未派人來修補,仿佛忘記了這裡一樣,瑞王心中有逼數,也不敢真拿著一個林棲要挾著要這要那兒。
於是隻能偷偷把這件事瞞下來,不敢叫房東知道,自己搬到了一樓的房子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