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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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戎徵戰時,太子還暗裡傳了手諭,去西域邊界調兵,助了寧家爺孫三人一臂之力,雖對朝廷來說也是得利,但那時的寧家完全不成氣候。


  固然如今的寧家人才輩出,可也離不得他太子一步一步地匡扶。


  皇上突然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了。


  簡直是處心積慮!


  “跪著吧。”皇上認為自個兒當初娶皇後,都沒有像他這般出手闊綽。


  他倒好,直接給人家送了一個大靠山,給唐家姑娘安上了一雙翅膀,他也不怕人家飛......


  皇上心頭突地一震,捏著心問太子,“你去西域,再去蜀中,當真是為了追查餘孽?”


  皇上不得不再次懷疑,他的用心。


  是不是人家姑娘翅膀硬了,跑了,不願意跟他了,他不甘心追了出去,找去西域,多半是找錯了地方,到了蜀中才抓到人。


  前朝餘孽,不過是碰巧而已。


  倘若當真如此,皇上心頭倒是真要擔憂了。


  堂堂太子,關乎著江山社稷,可由不得他如此任性妄為,去為了一個姑娘,失了他太子的大體。


  太子給了他肯定的答復,“是,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皇上長松了一口氣。


  “雖說那唐家姑娘確實有幾分姿色,可你......”犯不著,這般處心積慮。


  皇上的話還未說完,太子突然抬起頭,同皇上坦白道,“兒臣是覺得唐家姑娘的容貌和品性都像極了母後,將來若是進了兒臣的東宮,兒臣必然也能像父皇那般,日子過得和睦融洽,能一心專注於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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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


  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唐家姑娘的品性,確實同皇後很像。


  還都挺好看。


  皇上的語氣軟了軟,“就算如此,你也不該這般胡來.......”


  “父皇教訓的是。”


  “你是長大了,心思多了,這麼大的事都不同朕商議,虧得朕還日日為了你......”


  皇上一肚子教訓的話,才說了個開始,便見跪在跟前的太子,身形突地一晃,“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皇上:......


  皇上看著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太子,腿都軟了,忙呼,“來人!傳太醫。”


  皇上的聲音一傳出來,魏公公和明公公前後腳,急急地走了進來。


  見到太子倒在了地上,魏公公臉色都白了,忙地招呼屋外的太監進來,手忙腳亂地將人扶了起來。


  魏公公正要轉身去傳太醫,明公公及時一把拉住了他,“奴才去吧,太子殿下一直都是劉太醫在把脈,殿下的身子骨,他也最為清楚。”


  太子殿下適才進來時,還好好的,如今突然暈了過去,魏公公心頭著急,忙地點頭道,“那你趕緊去。”


  明公公出去後,一雙腿腳就差飛了起來。


  殿下這哪裡是暈,隻是醉了酒。


  兩刻後,劉太醫一頭是汗地到了乾武殿,太子已經被太監扶在了榻上,皇上正坐在床榻邊上守著。


  見劉太醫來了,皇上才讓出了位置,立在他身後,著急地看著他為太子把了脈。


  “怎麼樣?”劉太醫一轉身,皇上便著急地問道。


  劉太醫躬身回稟道,“陛下放心,太子殿下不過操勞過度,路途上怕是沒歇息好,再加上情緒過於緊張,一時暈了過去,過陣子就醒了......”


  皇上:......


  他不過就是說了他兩句而已。


第101章


  從東宮出來,明公公清楚得很,太子的酒壓根兒就沒醒,不過是強撐起了一口氣。


  酒那東西,醉了就是醉了,就算強撐著,遲早也堅持不住,太子一進御書房,明公公的心就緊繃著。


  果不其然,還是倒了。


  劉太醫一路過來,明公公早就同其通了氣。


  太子醉酒事小,但今日這般誠心誠意地找上皇上,求娶寧家表姑娘,不能被當成是耍酒瘋,還有寧大公子的那份徵戰文書,那麼大的一件事,總不能是飲酒談出來的。


  劉太醫起初一口回絕,不恥地道,“公公這是要我行欺君之罪。”


  明公公嘆了一聲,道,“咱們這位陛下,對太子爺的寵愛,當也不用奴才再同劉太醫多說,太子今日早上才回宮,一路馬不停蹄,這番勞累奔波地趕了回來,誰就保證不是累出來的?劉太醫不過是實話實說,哪裡來的欺君。”


  劉太醫:......


  等到了御書房,劉太醫一看榻上太子的臉色,便知道了實情。


  累倒是不假,但能突然暈過去,必然是因為醉了酒。


  太子不能飲酒之事,作為太子的傳屬太醫,他怎可能不知道,太子平日裡最多也就一杯的量,聽明公公說太子今日飲了大半壺,他不倒才怪。


  但太子此時身上的酒氣兒並不明顯,許是來之前,特意拿東西壓過味兒,得湊近了才能聞到一絲半毫。


  但陛下和魏公公,守了這麼久,靠得如此近都沒能聞到,劉太醫自然也聞不到,這才照著明公公的話,說了個病因出來。


  累倒的。


  皇上對劉太醫的話,深信不疑。


  勞累過度,確實如此。


  太子從今日一回來,就沒停過,還召見了寧家大公子,短短一個時辰,便談妥了自己費了五六日,都沒能談下來的匈奴徵戰,怎能不操勞。


  情緒過於緊張,也沒說錯,適才他確確實實地在訓斥太子。


  說話是有些重,還......朝他扔了折子,皇上後悔不已,暗裡埋怨起了自個兒,他就不能先忍忍,過了今兒再找他說教也不遲。


  這人好不容易才從蜀中活著回來......


  皇上怕打擾了太子,沒再留下來,走之前吩咐了明公公和劉太醫,“先讓太子在此歇息,你們倆留下來,好生照料,太子醒了給朕報個信。”


  “是。”


  自從太子出宮之後,皇上每日從御書房出去,都是去了皇後那兒。


  但今兒上了撵橋,剛準備吩咐魏公公去鳳棲殿,突地頓住了,不敢過去,生怕皇後知道自己將太子罵暈了,又找他數落。


  皇上直接回了自己的寢宮。


  *


  唐韻在東宮從日頭西落,候到了天黑,都沒見太子回來,心頭也有些擔心。


  他那求婚書一遞,便是向皇上承認了,曾私帶罪臣之女進了宮,之前所有的事情,必然會被皇上牽出來,一一同他清算,斥責於他。


  且他還醉了酒。


  屋外的小太監進來添燈時,唐韻便問道,“可有殿下的消息了。”


  小太監今兒被明公公定住了腳,隻讓他在這兒守著唐韻,哪兒都去不了,這會子小太監也不知道乾武殿的情況。


  乾武殿那頭也一直沒人回來傳消息。


  小順子適才並沒有跟著太子去乾武殿,被明公公臨時差去了後宮,督促宮人收拾了屋子。


  明公公同劉太醫在前殿守著人,夜色落下還沒見太子醒來,這才想了起來,唐姑娘還在東宮候著。忙地差了乾武殿外的一個小太監,跑了一趟,給她帶了信兒回去。


  小太監進去同唐韻稟報,“太子殿下在御書房睡了過去,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唐姑娘先歇息吧。”


  唐韻:......


  她倒是還沒聽說過,有人在御書房睡過去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酒勁兒上了頭,醉了過去。


  唐韻也沒再等,去了淨室。


  屋外的小太監,都是太子精心培養出來的人,眼力勁兒極強,不到片刻的功夫,便將唐韻留在東宮的衣物,給她取了過來,擱在了淨室外的屏障上,再悄聲地退了下去。


  唐韻沐浴完出來,也沒什麼困意,坐在了太子常坐的蒲團上,一面翻著太子看過的野史,一面等著人。


  這番硬生生地熬到了子時,困意也襲了上來,唐韻沒去床榻,直接趴在了跟前的木幾上,睡了過去。


  屋外的小太監,一直留意著她的動靜,見起睡了過去,輕手輕腳地進屋,及時地替她搭上了一件披風,出去後,立在外屋,守到了半夜,才見夜色中亮起了兩盞燈火。


  太子終於回來了。


  在御書房暈過去,歇了一覺,也有三個多時辰,太子的酒勁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這回,那腳步踩在地上,不僅穩沉,還很有力。


  上了東暖閣臺階後,太子便側目問了門前的小太監,“太子妃呢。”


  小太監本欲先稟報,嘴裡的一聲‘唐姑娘’還未吞出來,聽太子說了一句太子妃,趕緊改了稱呼,答道,“娘娘一直在等著殿下,這才剛睡了過去。”


  太子提步進去,明公公掀起珠簾時,動作極輕。


  太子的頭剛探進去,便見自己時常坐的位置上,趴著一位人兒,正睡得香甜。


  太子心口一悸,突地湧起了一股熱流。


  她剛走的那段日子,他幻想過能等到她掀開珠簾,走進來,但從未想過,她還能這番坐在屋內,等著自己。


  太子進去後沒去喚醒她,輕輕地坐在了她的身旁,見起手裡還拿著野史,又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她的胳膊,將書本從她手裡抽了出來。


  屋內的燈盞並不算亮堂,唐韻睡著後,小太監便將木幾上的那盞燈都撤走了,燈火昏暗朦朧,倒是彰顯出了夜色的靜怡。


  太子安靜地坐在那兒,一雙眸子放肆地落在她熟睡的臉上。


  柳眉如畫,眼睫如羽,鼻梁挺而翹,小嘴兒被壓得微微變了形,潤紅如紅透的櫻桃,膚色白皙,一張臉幹淨得沒有半絲瑕疵。


  曾經顧景淵同他說,唐姑娘的美,單是用言語,難以形容出來,他心頭還對其一嗤,道他是鬼迷了心竅。


  如今他倒是終於理解了那句,單是用言語,描述不出她的美來。


  她的美,仿佛美到了骨子裡。


  非要他說,那便是哪兒都好看,怎麼樣都好看。


  一想起這樣的美人兒,是他的太子妃,太子心頭倒是萌生出了一股子驕傲。


  太子看著她細滑白嫩的臉蛋兒,忍不住伸出了手,想要去摸摸,指尖快要碰到她皮膚時,太子又及時地縮了回來。


  怕將她吵醒了。


  太子沒再去擾她,目光收了回來,靜靜地陪著她,坐在了蒲團上,翻起了從她手裡取出來的野史。


  明公公見他瞧起了書,趕緊添了一盞燈火進來,正欲擱在他跟前,卻被太子一招手,拒絕了,明公公又拿著燈盞退了出去。


  夜色已經到了後半夜,太子坐在那,身後的燈盞昏黃,視線瞧得並不清,心頭卻極為安穩。


  猶如萬事沉澱後的寧靜,太子明白那感受是什麼。


  踏實。


  經過了這麼多回,太子早就發覺了,隻要有她陪在自己的身邊,似乎無論做什麼,在哪兒,他心頭都能踏實下來。


  這輩子,他是離不得這麼個人了。


  太子守了半個時辰,身旁的唐韻才有了動靜。


  手枕得太久,微微一動,一隻胳膊又痛又麻,唐韻眉頭輕輕地皺了皺,剛睜開眼睛,便見到了一張清雋的臉。


  “醒了?”太子的唇角一彎,那張臉便愈發清雋得過分。


  唐韻醒是醒了,腦子一時卻沒反應過來,片刻後才回過神來,想起他去了乾武殿,一直未歸,忙地起身問他,“殿下是何時回來的?”


  太子沒先應她,將她拉入了懷裡,彎身抬起了她墊在頭下的那隻胳膊,手指頭緩緩地替她捏了起來,才道,“剛回來,疼了?”


  唐韻哪裡還顧得上自己的胳膊疼不疼,突地從他懷裡仰起了頭,用鼻尖在他跟前嗅了嗅,“殿下酒醒了?”


  太子身子一直,微微偏開,道,“孤沒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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