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我從大牢出來,朝堂被燕蕤雪搞得更烏七八糟了。
他為了圖個清凈,將那幾個對我進行道德綁架的文臣,全給流放了。
這下朝堂上對他更是敢怒不敢言了。
但大臣們吃著皇家糧不找事,總覺得對不起自己的俸祿。
於是,他們覺得我不頂用,幹脆換了新招,逼燕蕤雪立後。
約莫是覺得讓燕蕤雪沉迷後宮,就能讓燕蕤雪少作點孽。
這原本沒我什麼事兒,但燕蕤雪非得讓我去幫他算算哪家姑娘的八字跟他更合。
我拿著選秀名單看了看,又對著下面一個個如花似玉的美人看了看,給他提議:“小孩子才做選擇,成年人都要,幹脆全部納入後宮得了,又不是養不起。”
去吧,沉迷後宮,少霍霍大臣們。
燕蕤雪冷著臉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妥妥是在說:不想再次進大牢,就好好說話。
我:“……”
實話,瞧著他這張冷臉,我其實很想揍他一頓的。
我養他那三年,雖然剛帶他回欽天閣的時候,他確實不太愛說話,也不愛笑。但是,跟我混了一年後,整個人還是很開朗的。
哪怕那時候因為身份的緣故,他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出欽天閣到處亂晃悠,可他從來沒有抱怨過什麼。
每次我下朝回到欽天閣,他都煮好茶等在我院子裡,見到我,笑吟吟遞過來一杯茶,道一句:“回來了。”
偶爾,我心血來潮又閑得慌,往下巴上貼一搓山羊胡子出去擺攤算命玩時,就會將他打扮成一個小姑娘,帶上他一起去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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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因為有他的緣故,生意賊好。
那些個小伙子,一個個全往我攤子前湊,當然,目的不是來算命,乃是看他。
讓我訛了不少小伙子的錢。
哦,還曾訛到過燕蕤雪叫我義父。
嘖嘖嘖,想想那時候我那舉動,真是狗膽包天啊。
如今,呵呵,別說讓他叫我義父了,我叫他義父都怕他不收我這個幹女兒。
我真是悔不當初。
早知道,把他丟上龍椅幹嘛,讓他一輩子做我的幹兒子不香嗎?!
我在燕蕤雪“大牢威脅”的眼神下,從袖子裡掏出我平時佔卜用的銅錢,瞎瘠薄一頓亂丟,銅錢剛好丟在了安定侯嫡長女的名字上。
安定侯,燕都數一數二的權貴。
他的女兒配得上皇後之位,那姑娘也生了張傾國傾城的臉。
燕蕤雪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最終沒提出異議。同意於三個月後,立安定侯的女兒為後。
那三個月,他倒是真消停了,沒再找大臣們的麻煩。
我也樂得清凈,成天在欽天閣看看閑書。
然,三個月後,出大事了。
安定侯一家要被滿門抄斬。
理由是:燕蕤雪突然覺得安定侯的女兒做皇後,有點差強人意。但是君無戲言,既然他都答應立人女兒做皇後了,臨時反悔退婚,有失君王風度。
所以,幹脆滿門抄斬吧,這樣安定侯女兒都沒了,也不算是他悔婚。
我掐指算了算,真讓他殺了安定侯,後果不堪設想。
我火急火燎趕去宮裡找他,叭叭叭一頓跟他分析利弊。
“陛下,安定侯祖上於大燕有恩,你現在殺了他,讓人怎麼說你啊?史官的筆桿子摁都摁不住,一定會在你臉上蓋一個昏君的戳……”
然,他聽完我那一堆分析,說得第一句話是:“將國師打入大牢。”
理由是:人是我給他選出來的。
我:“?”
我:“!”
我:“……”
不是,不是你特麼叫我幫你算八字的麼?
於是,我又在大牢待了一個月,最後還是我掏出一張免死金牌,才從大牢出來的。
再次出來後,我對著手裡最後一塊免死金牌,覺得不能再掐手指了,再掐手指,燕蕤雪就要掐我的脖子了。
那狗崽子已經不是當年叫我義父的幹兒子了。
已經長成了我念叨不起的模樣了。
是以,不論多少大臣來我的欽天閣對我進行道德綁架,我堅決不出山。
我幹脆重操舊業,擺攤去騙燕都百姓的錢去了。
隻是沒有燕蕤雪這個幹兒子幫我去收錢,生意很慘淡。
一日,正是我閑得頭上長草,給自己算命玩兒時,我的攤子前來了位熟人。
景王,燕凌歌。
他是先帝的弟弟,卻隻比我大了五歲。
我師傅還在世的時候,他經常來欽天閣找我師傅,算是我師傅的半個徒弟。
我師傅對他的評價十分高:治世之能臣。
他這些年的政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先帝尚在世時,便幫著先帝打壓貪官,懲治奸臣,那是一治一個準。
我沒我師傅那麼好的文採,對他的評價就一句話:臥槽,好俊。
是真的生的俊,一雙桃花眼,什麼也不做,看人的時候,也能給人一種情深似海的錯覺。
欽天閣裡,一半以上的姑娘愛慕他。
我以前也喜歡跟他一起下下棋,喝喝茶。隻是後來,我將燕蕤雪帶回欽天閣,為了掩下燕蕤雪在欽天閣這個消息,我便很少再赴他的約了。
但關系還是一樣好。
我每次被燕蕤雪丟去大牢,都是他在跟燕蕤雪據理力爭。
對了,當初丟燕蕤雪上皇位,也有他一份力。
先帝其他三個兒子鬥死後,是他第一個想起了本該在北疆流放的燕蕤雪,提議將燕蕤雪接回燕都登基。
我這才順勢將燕蕤雪丟上皇位的。
這會兒,他笑吟吟喚我:“悅貍。”
我收回正對著自己手掌紋路看的目光,“王爺。”
他打趣我:“閑著也是閑著,幫我算算如何?”
說著,還真把掌心攤開在了我面前。
開玩笑,我騙騙小老百姓的錢可以,在王爺面前胡言亂語肯定不行的。
我說:“王爺,你可別折煞我了。”
燕凌歌順勢伸手薅了把我的頭發,道:“陛下準備收欽天閣的權力了,你還有心思在這玩兒呢。”
我:“……”
唉,要不我師傅對他的評價這麼高,看事通透。
群臣隻以為我是念叨陛下讓陛下煩了,所以丟我去大牢待那麼幾段時間圖個清凈。隻有他清楚,燕蕤雪是要收欽天閣的權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