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宋琦玉從地上彈起來,抓住她頭發往後揪:「老子給你臉了?當我面欺負人?」


宋琦玉一邊罵一邊不停動手,兩人撕扯在一起,我媽哀號著還手,我插在她們中間,護著宋琦玉,莊媽忙著扯開我媽。


混亂間,裴應章突然出現,他橫眉倒豎:「不去找小孩,在這裡發什麼瘋?」


我媽頓住,宋琦玉趕忙放下揪頭發的手,我也是。


大廳裡隻剩下我媽的哭聲。


我和宋琦玉像兩隻鹌鹑,站在裴應章面前,他上下打量我們一圈:「有沒有受傷?」


宋琦玉笑嘻嘻道:「沒有吶。」


說實話,我真不知她是心大還是看不懂人臉色,這時候還敢貼臉開大,果不其然,裴應章冷笑一聲,站了起來。


「哦?是嗎?我是不是該給你們倆頒一個勇士獎,誇你們驍勇善戰?」


我微微擋在宋琦玉面前,小心翼翼地反駁:「是她先衝上來打我的,不是琦玉的錯。」


裴應章眯起眼睛:「你先看看你手臂上的傷口,還有,家裡的佣人是怎麼回事?打起來都不過來拉架嗎?」


大廳寂靜無聲,他似乎意識到話重了。


裴應章深呼吸,壓著聲音:「我不反對你們打回去,但能不能別讓自己流血受傷,保護好自己,從下個月開始,我給你們報一個散打。」


他轉身朝我媽道:「小孩丟了你不去找人,不去警察那裡找線索,你在這裡打未成年,你腦子呢?」


我媽眼眶紅紅地看著他:「警察都說了,很有可能是四娘的同伴……」


裴應章打斷道:「梁玉當年才十歲,她是受害者,不是同伙,更不會參與進這種犯罪團體中,你指望她給你破案,不如用點心看著孩子,少去美容做 s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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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噤聲了,隻站在原地流淚,我想起宋琦玉曾經對她的吐槽。


「哭哭哭,就知道哭,兩眼一閉就開始哭,福氣都被她哭沒了。」


我不太清楚,為什麼一個成年人總是用哭來解決問題。


裴應章開始給我和宋琦玉上藥,宋琦玉痛得龇牙咧嘴,還不忘和我說以後學完散打後,她一個能打七個的狂言。


我聽完冷汗直流,裴應章聽完,直接手一摁,宋琦玉吱哇亂叫。


此時此刻,我的心髒像被一股溫熱的水包裹住,暖洋洋的,這是因為宋琦玉替我出頭,裴應章護我。


我有理由相信書上的一句話:好的朋友是可以代替父母的存在,他們會給你更多的安全感和底氣。


凌晨一點,宋叔叔帶著警察回家了,他們盤問我關於四娘的一切,包括不限於曾經住的地方,偷過的每一件物品。


這種近乎扒開傷口的詢問方式,使得我有點抗拒。


他們問一句,我才答一句,效率很低。


明眼人都能看出我的心不在焉,宋叔叔義正詞嚴地對我說人命關天,要我別藏著掖著。


話不中聽,但確實如此。


我吐出一口濁氣,說了我對小馬哥的懷疑。


「你是覺得,四娘背後有人,小馬哥就是與她接手的同伙?」


「隻是懷疑,並不是確定。」


「那他現在在哪?你知道嗎?」


我看了一眼裴應章:「知道,在天星街 sweety 當打手。」


警察皺眉看我:「你現在怎麼知道他的下落?」


我不想將此事扯到小夏姐身上,隻說:「因為我偷過一塊手表,對方現在需要我歸還,我本來打算去找小馬哥問他們是怎麼出手的。」


警察點了點頭,最後將線索暫時鎖定在小馬哥身上,但我估計沒什麼收獲。


因為小馬哥隻負責銷贓和傳話,如果他要交代早在之前入獄就交代了。


一直問到凌晨三點,宋琦玉呵欠連天,靠在我身上。


我沒什麼睡意,警察走後,趁宋琦玉睡著,起身來到了花園裡。


燈火通明,裴應章站在秋千旁,似等待了許久:「來了?」


我輕聲應:「是。」


他單刀直入:「你本來打算明天去找小馬哥?」


我不吭聲。


沉默片刻,裴應章道:「一個人去太危險,我陪你。」


我搖頭拒絕了他:「你在他就不會放下戒心。」


他定定地看著我:「你有沒有想過程夏呢?據我所知,她待了十年之久,她知道的不應該比你多嗎?」


裴應章的話像給我開了竅。


小夏姐自四歲起就開始跟四娘,她懂事得早,又很聽話,其他人大部分到第三年就會被賣出,隻有她,留到了十四歲。


按理來說,她知道的應該會比我多,若能找到手表,顧西辭興許不再糾纏她,也能解了她的困境。


然而直到國慶節過去,我也未能去天星街。


一是宋琦文還未找到,進出難免引人注意,我媽哭得厲害,我若現在出門,本就淡薄的母女情分怕是更少了。


二是因為警察近幾日會找上小馬哥,我再去找他,他定會防備我,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


找小馬哥的念頭一歇再歇,等再提起來時,已是另一番光景。


宋琦文一日未找回,宋家就一日是沉悶悶的,就連宋琦玉都變得不再活潑,整日裡無精打採。


警察傳來消息,他們摸查了小馬哥的近來活動,發現他一直待在 sweety,沒有作案時間,又查了人際關系,很快將他排除。


和我想象中的一樣。


十一月中旬,離宋琦文被拐走過去一個半月,其間,我媽進了好幾次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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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不是寄宿生,晚上下樓後,就會跟著顧西辭上一輛奔馳。


我遠遠地看過幾眼,每一次她都像是被脅迫一般。


這天的體育課,原本是周三,但因為體育老師身體不舒服,換成了周五下午第一節課,和小夏姐的班級撞在一起。


我終於有機會和她單獨見面,我在洗手間等了她好一會兒。


不知是不是因為轉校生的緣故,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她很意外能在這裡見到我,我拉著她去了最後一間隔間,簡單說了一下我想找小馬哥打聽手表的事情。


很奇怪,她聽了我的話,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開心,反而皺起眉道:「小玉,不要去找小馬哥,你惹不起。」


我一愣:「可如果拿到了手表,顧西辭……」


她不贊同道:「他現在高三,再有半年就高考了,忍一忍就行,我們好不容易過上正常生活,別去招惹了。」


我還想再爭取一下,小夏姐直接捂住我嘴,她身量比我高,此時往前傾著身子。


「小玉,你現在住在宋家,不是一個人了,你不能牽連到裴應章和宋琦玉身上,他們對你很好,不是嗎?」


她的話像是警告又像是勸誡,或者這兩者之間本就分不清界限。


我安靜地看她那雙沉如靜譚的眼眸,想起裴應章的話。


她知道的會比你多。


沒來由的,我拉住她的手:「我的妹妹丟了,我懷疑是他……」


小夏姐再一次打斷我的話,她與我對視:「小玉,又不是你親生的妹妹,不值當的,忘記曾經的事,過自己的日子。」


小夏姐轉身離開,時間被慢鏡頭無限拉長。


我追過去問:「你知道她在哪裡。」


是陳述句。


小夏姐接了半捧水,潑在我的臉上:「你清醒點,她搶了你的媽媽,你忘記那個冬天了嗎?」


我拽住她的手,小夏姐看穿了我的固執,她無奈地嘆氣道:「你好好想想,你來四娘之前在哪個地方待過三個月?」


說罷,她掙脫開我的手,走廊上,她的背影越來越單薄。


記憶因為回想變得鮮活起來。


六歲那年的秋天,我被抵賬給了一個男人,他的右臂上全是文身,他把我帶回了棋牌室,之後是很多次的轉手。


轉去四娘那兒之前,我因為肚子很餓,偷吃過農莊裡的草莓。


我快速在地圖上查閱起西城區的農莊,確定下來那一刻,手都在抖。


但我一秒都不敢停下,直奔高三教學樓。


我敲響門的時候,所有人將目光投向我,如判官審視。


裴應章站起來:「老師,我妹妹來找我,我能出去嗎?」


老師同意後,裴應章走到門口牽著我的手,往頂樓走去。


短短的路程,我的腦海裡像放映了一場荒誕電影。


無數畫面紛沓而至,是宋琦文穿著公主裙的瞬間,是媽媽抱著她的瞬間,是她仰頭問我要不要參加遊戲的瞬間,是媽媽為她而打了我一巴掌的瞬間。


有人拉住了我,懸崖勒馬。


我仰頭,裴應章與我四目相對。


明亮日光投在他身後,讓我想起第一天來宋家的自己,那時候,我曾惡毒地想,如果宋琦文真的被賣走就好了。


現在,命運再一次把這個機會交給我。


我閉上眼睛:「西城區的好客來農莊,宋琦文應該在那裡,但你不要告訴別人是我告訴你的。」


一片虛無中,裴應章應了聲:「好,剩下的交給我。」


他沒有問我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我說了,他就信。


我問:「你不擔心,我在騙你嗎?」


他說:「為什麼要擔心?你十歲那年就已經作出了選擇。」


我睜開眼睛:「可我剛剛還在想,她被賣了就好了。」


多麼惡毒。


裴應章彎了彎眼睛:「君子論跡不論心,無論如何,你救了她。」


我莫名鼻酸:「論跡不論心,我偷過東西,是個小偷。」


他摸了摸我腦袋,眼裡似落了一條星河。


「梁玉,人隻有活下去才能有評判道德的資格,更何況,過去的路不是你能選擇的,有些人能活下來就已經很好了,這個時候,君子當論心不論跡。」


這一刻,我真的相信了。


人真的會有救贖自己的神明。


他正直,善良,救下了我這個卑鄙無恥的小偷。


我無可避免地對他心動了。


晚上七點,宋琦文得救,連同其餘十三個小孩。


宋琦玉看完莊媽發來的視頻後,長籲一口氣。


她假裝不在意道:「找回來了,終於不用面對死人臉了。」


經過此事後,宋叔叔特意僱了兩個貼身管家,要求他們寸步不離地跟著宋琦文。


他最開始也曾責備過我媽,但一見到她哭,就不了了之,為此,宋琦玉常常罵他是個戀愛腦。


放月假回家,我們仨坐在同一輛車上。


宋琦玉還在吐槽她爸,她拉著我的手,氣呼呼地對我說。


「你可不要學這種戀愛腦,我會生氣的!」


我笑起來:「好,保證完成任務。」


餘光卻看向正在熟睡的裴應章,許是學習任務太重,他眼下一片青色,再有半年,他就要高考了。


今天放元旦假,他隻能在家待一天,明天晚上接著回學校上課。


他的手垂在膝蓋處,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狹小的車廂裡,我能嗅到清苦的咖啡味。


視線逐漸上移,他的胸腔在有序地起伏,微沉的呼吸傳來。


我大著膽子再往上看,他藏匿在陰影中的側臉,輪廓似山巒般跌宕,光影明滅間,顯得眉眼尤為深邃。


不知為何,我的臉像是被人用火點燃,燒得厲害。


宋琦玉湊到我跟前:「你怎麼了?臉這麼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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