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0

山道上,兩輛車疾馳而去。

硝煙味濃濃。

冷凝的氣氛蔓延在整個場地。

和藺採相熟的青年感嘆道:「藺哥好久沒這麼發狠了!」

沒一會兒,又搖頭嘆道。

「這個李橋真是了不得。」

「雖然技術一般,但是膽子太大了,跟不要命一樣。」

我不懂賽車,也不懂他口裡紛繁的術語。

我隻是站在凜冽的山道旁,看黢黑的夜中,賽車的車燈如流星般疾馳、碰撞。

他們在為了我而比賽。

藺採一向是個很好的人,不難猜。

可李橋。

李橋為什麼又為了我而比賽呢?

我看著那輛亮紅的賽車不要命似地掠過山道,漂移著駛過來。

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李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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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朝我伸出手,看似平易近人。

但舉手投足間的優雅氣質,卻怎麼也阻擋不住。

繼母聽說是個歌唱家。

被她教導的李橋,也同樣有著高雅的氣質。

後來我才知道,李橋的生父是個富翁,他在過去的十幾年曾受過很好的蘊養。

可這樣的李橋,怎麼會甘心當池家的兒子。

這樣的繼母,又怎麼會看上我爸呢。

我也問過繼母這個問題。

她隻是輕輕笑了一聲:「因為橋橋很喜歡你啊。」

「而且你爸爸,是一個對感情很忠貞的人。」

我隻記得了後一句。

卻忘記了前一句。

李橋……喜歡我?

亮紅的賽車倏地一個漂移,穩穩剎住。

車門打開,李橋踉蹌地從車內走出來,額上帶傷。

淋漓的鮮血從他的額上落下來,卻無損於他的美貌。

他看著我的眼睛,像燃起了一把火。

 

帶著病態和偏執。

這是我第一次直視李橋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像貓科動物,圓而亮,平時笑著時,總像是盛滿清水的月牙。

但此時,我第一次看見了他眼睛裡更深處的情愫。

——愛。

我朝李橋點頭,讓他過來。

藺採的目光掃過來。

我搖搖頭,讓他別擔心。

剛剛賽車過,李橋腎上激素飆升,瞳孔也興奮地微微放大。

我和他來到了一個無人之地。

我說:「李橋,你喜歡我嗎?」

這本是試探的一句,卻被李橋毫不猶豫地接了下來。

他朝我笑了下,臉上鮮血的色澤艷麗。

「是啊。」

「哥哥,你才知道嗎?」

「每天晚上我都要靠著你才能睡著。」

「哥哥不在我身邊的那幾個月,我差點要瘋了呢。」

李橋慢慢地貼近我,嘴角的弧度揚起,眼卻布滿陰戾執著。

「哥哥,哥哥,你怎麼能離開我。」

我看著他,心情復雜。

猜想得到證實,我卻並不開心。

我看著李橋,緩緩道:「李橋,我被霸凌你知道嗎?」

李橋說:「知道啊,是我別讓蕭似野出手的,我說哥哥最討厭別人打擾他了。」

我說:「我被孤立,你知道嗎?」

李橋道:「哥哥的身邊隻有我就好了,不需要那麼多人。」

我說:「我被季逢辱罵,你知道嗎?」

李橋緩緩笑了,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

「是啊,是我心理暗示他說的。」

「哥哥的身邊,不需要一個存在那麼多年的竹馬。」

我再也忍不住了,伸手狠狠推了一下他。

「李橋,你這個神經病!」

以愛為名,極度自負。

李橋被我推到一旁,頭撞到了墻壁上,鮮血流得更多了。

我冷眼看著他:「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那麼隻會讓我覺得惡心。」

說罷,毫不猶豫,抽身離去。

然而還沒有走出幾步,身後卻傳來巨大的響聲。

是李橋抽了自己一巴掌。

他頂著鮮紅的巴掌印,漂亮的臉上一片狼藉,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癲狂。

「哥哥,哥哥。」他喚我。

「哥哥,你還記得當初我問你知道那是什麼藥嗎?」

他捧起口袋裡紛紛揚揚落下來的藥。

那些紅紅白白的藥丸,夾雜著泥土,被他大口吞咽到嘴裡。

李橋笑著流淚。

「那是我在精神病院吃的藥。」

「池渺,我一天都不能離開你。」

21

李橋有病。

字面意義上的那種。

他患有極度嚴重的精神類疾病。

把吞了大量藥丸的他送進醫院洗胃,我打了繼母的電話。

對面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先響起來的是繼母疲憊的聲音。

她說:「小渺,對不起。」

我說:「沒關系。」

沒關系, 反正以後再也不會相見。

繼母和我說她會帶著李橋去外地療養。

她會看緊他,不會讓他來找我。

我也許是相信了, 也許是不相信。

我相信的是,邪不壓正。

解決好一切後,我和藺採朝外走。

忙碌了一整晚,此時正是黎明時分。

太陽從遙遠的地平線升起,溫柔而眷戀地把日光拋灑到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紅日初升,希望無限。

C 市巨大的廣告牌已經換上了新的主題。

漫畫裡黑發的男孩子朝所有人溫柔地笑, 萬千光華就落在他身邊,猶如新生。

巨大的字幕上,有一個名字, 還有一段寄語。

「玫瑰不是剛出生就是玫瑰的,白天鵝也不是剛出生就變成白天鵝的。」

「我們每個人的一生,要走過沉寂的童年,要走過破繭的青年, 要走過許多黑夜與白日夾雜的混亂的日子, 才能成為真正的自己。」

「祝你跨越山海, 重獲新生。」

番外

李橋老了。

他坐在輪椅裡,一隻手卻緊攥著相片。

「這是我愛的人。」

護工們早已經習慣了他的樣子。

畢竟他早年雖然出院,又在商界取得了成就, 但本質上還是個神經病。

但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護工說:「李橋,有人來看你。」

李橋吃驚地捂住相片,抬起頭。

「是誰?」

「是渺渺嗎?」

「是我。」

來人放下鮮花, 坐在了他對面。

兩鬢斑白的藺採平靜地說。

「池渺死了。」

李橋愣住了。

但很快,  眼裡射出興奮的光:「怎麼樣,他是不是臨死前也在罵我。」

「他恨我, 就是他愛我。他愛我, 那就足夠!」

藺採利落地截住了他的話。

「他很平靜地死了,沒有原諒你, 也沒有咒罵你。」

「我們很恩愛,我用十年治愈了他, 所以在生命最後的幾年,他過得很快樂。」

「在生命最後的時光,他緊扣我雙手,說的是——」

「藺採,下輩子要是還遇見你就好了。」

李橋死死瞪大雙眼。

他年輕時的美貌不再, 此時的神情,隻顯得悲涼。

藺採輕輕說了一句:「李橋, 愛不是壓迫。」

「你錯得太離譜了。」

藺採走出屋子,身後傳來李橋歇斯底裡的叫喊聲。

這樣的聲音, 他曾在蕭似野、季逢、池溫的身上也聽見過。

池渺死後,他一個個地通知了所有人。

他們每個人都表現得如此後悔、如此崩潰。

可風過無痕,受到的傷害卻會永遠刻在心裡。

藺採蒼老的手指拂過西裝領下的白花。

蒼白日光從連綿的山脈那頭拂過來, 讓他想起池渺的目光,也是這般溫柔憂鬱。

空蕩的院子裡響起一聲嘆息。

藺採走出瘋人院。

「阿渺,我們來世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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