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究竟是神仙婆媳,還是喪偶式婚姻下的相依為命?】


【喬心語和林澤看起來比江禾那對新婚夫妻還要甜蜜,婆婆好就能掩蓋丈夫的不作為嗎?這又何嘗不是新品種嬌妻呢?】


喬心語的思路倒是新奇,在一檔婆媳綜藝裡審判起了別人家的夫妻感情,順便還要鞏固一波自己夫妻恩愛的人設。


我給過喬心語一次機會了,可是她並沒有安生過日子。


那就別怪我讓她連現在的安穩生活也過不上了。


14


喬心語是怎麼上位的,圈內人總歸知道一些。


林澤和喬心語結婚,不可能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


選擇不在意,可能是因為愛,也可能是因為利益,總歸是成年人的選擇。


但喬心語的婆婆是個普通的農村女性,因為綜藝才被臨時接進豪宅裡,日常和兒子兒媳的親密相處也總透露著表演痕跡。


喬心語會買營銷號,難道我就不會嗎?


她想做模範夫妻,我就讓她靠潛規則上位的老底被翻出來。


我不需要所有人都知道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隻需要這一切被放到林澤母親的眼前。


那是個傳統的農村女性,沒有圈內人浸泡在炸裂八卦中鍛煉出的強大三觀。


在刷到鋪天蓋地的「喬姓女星上位史」後,老人家當然接受不了。


節目還沒錄完,鬧得雞飛狗跳的喬心語家是一點都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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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當然不可能因為母親一時無法接受過去的事而跟喬心語離婚,但如今婆媳二人連面都不願意見,節目還怎麼能拍下去呢?


喬心語和林澤最終隻能以身體為由送母親回家,宣布退出這檔婆媳綜藝的錄制。


節目組緊急拉了一對網紅小夫妻來湊數,填補上這家的空缺。


兩人影響了節目的拍攝,還需要賠償大筆違約金。


喬心語原本可以平穩地錄完綜藝,演好三好家庭,我也無意破壞別人的家庭。


但是面對無端的針對,不讓她吃到苦頭,她還真以為我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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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來的網紅小夫妻是對人精,盡管鏡頭前如膠似漆,鏡頭後隔二裡地,但對圈內前輩們都異常尊重。


看著兩人認真在鏡頭前扮演著情景劇「甜蜜小兩口狠狠愛,貼心婆婆不掃興」,狠狠上節目撈錢後,我不由得產生迷思。


這不是一檔婆媳綜藝嗎?怎麼一個個都隻想著秀恩愛圈粉?


那要不……我也來秀一個?


進醫院跟拍需要預先徵得醫院的同意,免費的宣傳機會,醫院自然不會放過,但前提是不可以影響病人就醫,不能影響醫院的秩序。


為了不在外面引起騷動,來給季安時探班送飯的我隻能躲在他辦公室的屏風後望眼欲穿,在他查房、進手術室的間隙匆匆見上一面,又目送他快步離去。


我跟節目組說要來探班秀恩愛,PD 來跟拍的時候當然希望能拍到更多的甜蜜畫面,結果拍的素材全是牛郎織女鵲橋相會。


這是心外科的常態,也是醫院的常態。


為了幫節目組豐富素材,我戴上了口罩,在醫院四處解說,還領著兩個老人去掛了號,為四名路人指了路。


最後差點被粉絲認出來,我才又回到了辦公室,開始對著鏡頭講解心外科的科室建設:


「心外是外科手術上的皇冠,而安陽醫院的心外科是全國心血管疑難危重疾病的診治中心之一,擅長各種心血管疾病的診治,冠心病治療水平一直處於全國領先地位。」


跟拍 PD 現在擁有了豐富的素材,此時此刻她隻想感慨:


「江老師,您可真愛您先生,要多麼彼此相愛才能對他的工作如數家珍啊!」


我苦笑一聲搖搖頭:「我爸心梗後,我在這裡昏天黑地轉了兩個月,可不熟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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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D 敏銳地把握到了話題:「所以說,你和季醫生是在醫院?」


她想問我和季安時是不是在醫院結緣,卻又意識到這涉及我爸的病情,兩件事聯系在一起不太好。


剛下手術趕回來的季安時聽到了問話,坦蕩地回答:「是的,我是在醫院走廊的長椅再次見到她的。」


在 PD 的撺掇下,我們就這麼在深夜的醫院故地重遊,重現當日場景。


並肩坐在長椅,我問季安時,見到我的時候,我是不是很狼狽。


「我以為我怨他不管我,但是看著他就那麼躺在病床上,心裡還是會莫名恐慌。


「我已經失去了媽媽,不想再失去他了。」


十八歲那年,我強忍著眼淚告訴季安時,沒人陪我過年了。


二十六歲這年,我痛哭著問季安時,我會不會沒有爸爸了。


回憶起每次都不太美妙的見面,我無奈地轉頭對季安時說:「我其實算是個挺堅強的人,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你的時候都這麼狼狽呢?」


我以為他會嘴甜地誇一句,你就算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就像他追我的時候專門去學的土味情話一樣。


但季安時很認真地回答:「或許是因為我許的願應驗了,我想在每個你需要的時刻,出現在你身旁。」


17


在季安時的口中,我爸那次住院簡直是天賜良機。


「當然,這不是詛咒咱爸生病的意思。」季安時緊急找補。


我大方地擺擺手表示罵得好:「他一天天工作起來不把身體當自己的,遲早得出問題。我已經把他強制退休了。」


季安時說,工作以後,在互聯網上看到我的消息,還是會忍不住留意。


每次我出了新劇,他也會特地找來看。


在意識到的時候,這一切已經成為一種難以割舍的習慣了。


「哈哈哈,季安時,你這種症狀叫作夢男!」


「是的,我是江禾的夢男。」


季安時大大方方地說自己是夢男,在原地臉突然爆炸發燙的就變成了我自己。


原地爆炸的不隻是我,還有屏幕前的觀眾:


【媽呀,季醫生穿著白大褂說這話簡直太要命了啊!】


【不是,季醫生我原本以為你是個正經人的,私底下玩這麼花嗎!?】


季安時估計以為夢男等於鐵杆粉,對此稱呼接受良好。


我不忍心告訴他,節目播出後,「夢男」這個稱號估計會成為他的賽博案底。


希望他還能在醫院那群實習生面前抬起頭吧。


季安時在節目裡的採訪裡詳細講了我們的戀愛經歷。


他特地聯系了自己的導師,咨詢我爸的病情,從術前到預後,每天雷打不動地到病床前探望,一切能想到的注意事項,都被整整齊齊列成清單交給我。


這一切幫助,早就超過了「熟人」的範疇。


到了最後,我爸在病床上剛恢復意識、有力氣說話,也悠悠開口:「這小子在追求你。」


「廢話,我又不瞎。」我沒好氣地強制老頭兒好好休息,轉身看著季安時留下的手寫恢復注意事項,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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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一切都發生得順理成章。


爸爸出院了,季安時躊躇了一周,最後忍不住給我發來了復診的注意事項。


【季醫生,一款江禾專屬的全自動醫囑機。】


【嗚嗚嗚,這種笨拙的真心太戳人了叭!】


這種程度的真心,當然不僅戳中了觀眾。


我告訴他,如果隻有醫囑的話,下次帶爸爸來復診的時候,一定帶著錦旗來感謝他。


如果不止如此的話,我現在就在醫院樓下等他。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季安時氣喘籲籲的樣子。


「季安時,和你在一起後,小餛飩管夠嗎?」


季安時連忙點頭:「管夠的。」


在跟著季安時回家吃了好多次小餛飩後,我又問他:


「嫁給你的話,我是叫你媽媽『徐老師』還是『婆婆』?」


季安時愣住了,他從不催我公開戀情,不知道為什麼進度一下子就飆到了終點,但他懂得把握時機。


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季安時笑得那麼開心。


他糾正道:「應該叫『媽媽』。」


是啊,我有我們的媽媽了。


今後的每一天, 我都會有熱騰騰的小餛飩吃。


因為我遇到了很好的人, 組成了圓滿的家。


19


【季安時番外】


江禾很漂亮。


這是我媽新學期第一天下班後告訴我的。


我不知道江禾是有多好看, 才值得她跟一個高三生沒頭沒尾地說這麼一句。


但寒假回家見到江禾的第一眼,我想, 她說得對。


我媽是個徹頭徹尾的顏控, 看我那身體不好、早逝的爸就能知道。


在江禾因為我不來家裡吃飯後, 我作為親兒子, 甚至被我媽狠狠嫌棄了。


大年二十九,我媽終於忍不住, 包了滿滿三大盒餃子讓我給江禾送過去, 擔心江禾不好好吃飯。


沒想到, 那天是江禾的十八歲生日,我對著社交動態翻了半天,才在酒吧撿到了江禾。


沒錯,是撿到。


她是從吧臺下被我撿到的,因為她把我認成了男模。


我應該沒欺負過她吧,怎麼認錯人就嚇成這樣?


她噙著眼淚接過了餃子,還不忘很有禮貌地跟我道謝。


可是,她最終還是沒忍住眼淚,帶著醉意哭著說,家裡沒人在意自己的生日, 爸爸過年了也還是不願意回家。


她哭得我心裡亂亂的, 我不想讓她再流眼淚。


於是,我對她撒了謊。


我說,家裡沒人的話就來我家吃年夜飯, 我媽特地叫我來邀請她。


其實我媽壓根就沒說過這話, 不然幹嘛又送餃子, 又請人回家?


但自己撒的謊,再怎麼也得圓回來。


回家後,我在我媽面前隱去了酒吧這個地點,極力渲染江禾境遇的悽慘。


孤零零地過了十八歲生日, 家裡就她一個人過年。


【誰知道江禾的老公身份嗎?據說是素人,不會是找了個老實人接盤俠吧……】


「隻我」我說,包在我身上。


這個年, 江禾過得很開心, 我和我媽也是。


我們家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 江禾像個小太陽, 不敢想他爸爸怎麼舍得把小太陽一個人丟在家裡,和她待在一起明明這麼開心。


那個新年夜,我曾暗暗許願:希望今後的每個新年, 家裡都能這樣充滿歡笑。


沒想到, 十年後,我們真的又一次一起度過了新年。


而今後的每一年,我們一家人, 都會一起過。


網友說, 我們的故事是頂級救贖文。


但我覺得,我不喜歡誰救贖了誰的說法。


我們從來沒有缺憾,也無需互相彌補,我們都有著圓滿自足的人生。


隻是, 我們有幸彼此吸引,兩個曾經歷過失去的人,最終幸運地組成了圓滿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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