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隨僕從來到了竇太主的房間,迎面出來一名年輕男子,十六七歲面容姣好。他笑著向我行了一禮。我正疑惑他的身份,腦子裡靈光乍現突然猜到了他是誰!差點就想掩面而走了。


館陶不愧是館陶。


這時竇太主也從房裡走出來了,看到我站門外。連忙過來將我摟在懷裡,嘴裡說著:「我的小嬌嬌,你呀!要苦盡甘來了!」


「發生什麼事了,母親?」


竇太主摟著我進到房間,安置我坐下。


「昨日,陛下召我進宮,你猜他說了什麼?」看著竇太主喜上眉梢的樣子,想必是件大好事。


「母親,你就直說吧。」


「陛下託我問你想不想回長安!兒啊,陛下這是回心轉意了,想要接你回宮啊!」竇太主喜笑顏開,我心裡卻猶如晴天霹靂。


不對呀,不對呀,我應該老老實實在長門宮養老,不應該重回漢宮去美人心計啊!


我恍恍惚惚地離開了大長公主府,馬車搖搖晃晃,我卻怎麼也想不通,武帝為什麼突然要接阿嬌回宮。


馬車行至長安街,突然一陣強烈顛簸,馬鳴人沸。我在車內被搖晃的馬車撞來撞去,幾欲跳車,好不容易借力撈開簾子往外看。隻見一匹駿馬高高揚蹄,嘶鳴著要踏下來。


馬背之上端坐一位年輕人,勒緊韁繩擒住烈馬,那年輕人孔武有力,英姿勃勃,穩穩當當地坐在馬背上,把馬停在了我的馬車前。


「你是什麼人?竟敢當街縱馬!」為我駕車的車夫指著他罵。


那年輕人桀骜不馴,不答反問:「敢問,這可是長門宮那位娘娘的車駕?」


「知道是娘娘的車駕,還不趕快讓開!」


「陳娘娘,這便是我的回禮。自此之後,你我之間恩怨兩清了。」說完掉轉馬頭就要離開。合著他弄這一出就是為了來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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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你是什麼人?」我忍不住開口叫住了他。我總得知道,阿嬌到底給我種了多少棵樹吧。


那年輕人聞言回過身來,目光如炬地看著我,冷冽得像是要把我穿透。


他嘴唇一張一合,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衛、青!」


我聽他說完,瞬間如墜冰窟。


「你……你當真是衛青?」


他腦袋一揚,驕傲地說:「如假包換。」


如果他是衛青,那麼那個陪我喝酒、與我賞月,為我吹埙,和我約好今日要一起看煙花的人,又是誰?


我跌坐回馬車裡,失了神。


6.


我失魂落魄地回了長門宮,連晚飯都沒心思吃。遣散了滿院子的人,自己坐在院子裡。滿腦子都是兩個衛青。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夜幕降臨,月懸枝頭。我忐忑不安地等待著。


終於他來了,他翻牆而入,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跟前。


「我來遲了,被一些瑣事絆住了腳。」他在我面前坐下,和顏悅色,「等得著急了嗎?」


我看著他的臉,心想這一點也不像歷史教科書上畫的樣子。他怎麼會是他呢?他那麼大一個大人物,為什麼要哄著我玩呢?


「今日,母親請我過府敘話。母親說,陛下想將我接回長安。」我定定地看著他,不想錯過他的任何表情,「衛青,你說我要不要回長安?」


然而他隻是淡淡地笑著,神色如常:「你不是說想回長安看雪嗎?等回了長安,到了冬天……」


「是!」我情緒激動地打斷他,「我是說過想看長安的雪,可是我還想……」話到嘴邊又顧及起他的身份,那些話便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隻好轉移了話題:「我從大長公主府回來的時候,有一個人縱馬衝撞了我的車駕。我問他是誰,他說……」我看著他的眼睛,我想知道當帝王的謊言被拆穿的時候,他的臉上會是什麼表情。


「……他叫、衛青!」


可他聽完之後竟然笑了起來,眼睛裡潋滟著一汪潭水,隨著他朗朗的笑聲微微波動,「看來,你已經猜到我是誰了,阿嬌姐。」


他果然不是衛青!


我緊張地把手握成了拳,心髒狂跳不止。我眼前的這個人,是那個歷史上與足以與始皇帝相提並論的漢武帝劉徹!


「為什麼要騙我?」因為他是漢武帝,我連質問也不敢大聲。


他帶著笑意溫柔地牽起我的手,我卻忍不住地發抖:「那麼,你為什麼又要忘記我呢?阿嬌姐。」


我緊張地放慢了呼吸,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告訴我,阿嬌,你為什麼要忘記我?」


「我……我不知道……」


劉徹笑得很是無邪,他把我摟在懷裡在我額間輕輕落下一吻:「阿嬌,沒關系。你可以忘記我,但不可以不愛我。」


「可我已經不是你的皇後了!」我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並往後退了兩步。


劉徹不為所動:「就算你不是皇後,你也還是朕的妻子。朕隻是廢後可沒有休妻。」


廢後還不算休妻?果然,皇帝就是皇帝。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也就是說就算我不是皇後,就算他不愛我、不要我,也不會允許我愛上別人,也不會放過我。


果然,帝王終究是帝王。


「所以隻許你明珠暗投,不許我琵琶別抱?」


「阿嬌,你忘了。我答應過你,要把你好好藏起來的。你這輩子就算不做皇後,也隻能是我的阿嬌。」


「阿嬌,跟我回長安吧。」


回了長安,我還能這麼自由自在地生活嗎?


「不,我不回去。」


「不回去?不回去,你難道還要在這長門宮為那個死去的楚服守喪嗎!」


「阿嬌,朕的忍耐是有限的。楚服她敢覬覦朕的女人,敢與你同吃同睡,她死有餘辜!」


劉徹的態度激怒了我,我忍不住譏諷出聲:「楚服她與我同吃同睡死有餘辜,那麼比之你與韓嫣又如何?」


劉徹果然暴怒:「阿嬌!你知道朕一向痛恨巫蠱之術,楚服她卻誘你行巫蠱之術,朕豈能留她?」


「若巫蠱之術當真有效,為何此刻她衛子夫還能好端端地當她的皇後?」


「阿嬌,你在嫉妒她對嗎?」劉徹憐惜地捧起我的臉,與我額頭抵著額頭。


我推開他,走到一邊背對著他。


「我沒有。」


劉徹跟了上來,從背後摟住我,他把頭埋在我的頸邊,綿柔的呼吸在我的脖間纏繞,弄得我脖子痒痒的。


「阿嬌,我想你了。還記得那天從姐姐府上回來,發生什麼了嗎?」


劉徹的話,如同一道霹靂在我腦中響起!我頓時渾身僵硬,動彈不得,額頭上冷汗直冒!


我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旖旎的畫面。


暴雨、春雷、喝醉的女人和淋湿的男人。他們擁抱、纏繞,彼此慰藉,在空曠的大殿中,他們呼吸急促,衣著凌亂,他們面頰酡紅,時時喟嘆。


我痛苦地捂住了腦袋,不願再去回憶。


此時,煙花一簇一簇升起,在低垂的夜幕中炸開,色彩紛呈,美不勝收,點亮了長門宮四角的天空。我卻在一聲聲煙花中逐漸崩潰,忍不住地發抖。


劉徹看著漫天煙火,輕輕地對我說:「阿嬌,你果然讓我大吃一驚。」可這愉悅的聲音落到我的耳朵,卻如同殺人魔音。


帶薪休假不想要了,終老長門不想要了,此刻我隻想逃離這個可怕的男人。


劉徹走後,我就開始做噩夢。想到他一生幾個女人的下場,加上他喜怒無常的個性,我就害怕到發抖。


我膽小如鼠,我分外惜命。我得想法子離開這裡,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某日黃昏,我乘坐馬車悄悄進了城。在夜幕降臨之後來到了一座偏僻的宅院,我穿著寬大的鬥篷隱住身形,敲開了院門。來人見是我,一臉疑惑,我摘下兜帽。


那人驚訝道:「是你?」


「進屋說話。」我不等主人招呼,便踏進了院子。


7.


「你來做什麼,我說過我們已經恩怨兩清了。」衛青冷冷開口,連眼睛都不抬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今天,不談恩怨。我是來,求你一件事。」


衛青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沒有見過求人還帶這麼硬氣的。


衛青思考了片刻,遲疑地說:「你我之間似乎不是可以相求的關系。」


我認同地點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可我這次來是為了你姐姐。」


一提到他姐姐,衛青瞬間警惕了起來,甚至緊張地按住了腰間的佩劍。


「你要對我姐姐做什麼!」


「放心放心。」我拍了拍他的肩,「我不會對你姐姐做什麼。」


啊,開心了。我這次居然真的拍到了衛青的肩,我興奮地忍不住搓搓手。衛青的肩上,擔的可是大漢江山啊。


我忍住笑意,正色道:「我想見你姐姐。」


衛青一副我瘋了的樣子盯著我,讓我很是無奈。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誰讓阿嬌的人設是個瘋批美人呢?


「我沒瘋,你這幾日若是進宮,見到你姐姐。就說我要見她。告訴她,如果她想穩穩當當地做她的皇後的話,就請務必前來見我。」


離開衛青家,夜已經深了。我讓人驅車趕回大長公主府。這幾日長門宮是不能回了,躲在大長公主府才能避一避皇帝。劉徹再瘋批也不至於來大長公主府要人吧。我賭姓劉的,要臉。


我在大長公主府待了好幾日,也沒等到衛青的消息。說實話已經開始有點急了。這日午後煩躁不安,於是便去了花園走走。


剛進花園,就看見陳須之前買回來的那名的歌姬挺著大肚子,在花園裡與一名男子拉拉扯扯。那男子跪在她的腳邊,苦苦哀求。


「秋娘,秋娘求你救救我。看在相識一場的分上,救救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小妹。我若沒了生計,那我們全家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秋娘撥開他的手,為難道:「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的處境也艱難。世子爺他在府中都說不上話,何況我一名歌姬。我這……實在做不了主啊!不如,我幫你引薦,你去求求董君?董君喜好風雅,說不定他能幫幫你。」


我無奈地搖搖頭,這大長公主府也是烏煙瘴氣,一介面首在眾人眼裡卻儼然已經成為一家之主了。這樣的家族怎能不落敗呢?


我走上前去詢問:「發生什麼事了?」


那歌姬見我過來連忙惶恐跪下,我伸手扶住她,「跟你說了,你不用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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