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之下，我把那些東西全都拉出來，開始往外面搬，打算拖到樓下扔掉，這樣也眼不見心不煩。
剛開門，卻看到陳燁正站在門口。
見我拖著東西，他便問我要幹嘛。
「和你無關！」我一邊繼續把箱子往外拉一邊回了句。
果然，人在尷尬的時候會用生氣來掩飾。
陳燁沒有錯，錯的是我自己這個傻蛋。
聽到我沒好氣的話，他也沒生氣，掃了一眼大概就明白了。
「我幫你處理掉，扔了多浪費。」
聽著他的話，我終於停下來，猶疑地看著他。
「醫生說你腸胃不舒服，你去好好休息下，晚上我給你燉你喜歡喝的鯽魚湯。」
我張張嘴，沒說話。
陳燁真好。
我跟他吼，他不但不生氣，還要給我燉湯。
「去吧。」他推著我進臥室，然後替我關上了門。
22
可依舊很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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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二十二年，我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這麼蠢。
所以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匆匆扒拉幾口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跟陳燁接觸。
後面幾天也依舊是這樣。不管陳燁怎麼說，怎麼安慰我，我就是不想跟他待在同一個空間裡。
甚至早上都不蹭他的車了。
就這樣別別扭扭地過了幾天後，某天下班，很不湊巧地在電梯口碰到了他。
我還沒矯情到非不要跟他乘同一個電梯，於是隻能硬著頭皮進去。
我們住在高層，到最後電梯裡就剩我們倆了。
心裡一直很忐忑，就怕他突然開口說點什麼。
可出乎意料的是，陳燁全程都安靜得很。
我暗自松了口氣，進門換好鞋正打算又回臥室當鴕鳥時，卻沒想到被他堵在了門口。
「幹嘛？」我梗著脖子問。
陳燁比我高許多。他垂頭看著我好一會兒，什麼都沒說。
「幹嘛擋我路？」我又問。
這次他倒是開口了。
「丘禾。」
「幹什麼！」我立馬開啟警惕模式。
「離校前的那段時間，我們幾乎每天都待在宿舍對吧。」
「對啊，怎麼了？」
「我們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待在一起，對吧？」
「那又怎樣？」
可他卻沒直接回答，而是偏頭又盯著我瞧了瞧。
隨後，他才接著開口：「我問你，人可以自體繁殖嗎？」
「當然不可以！」一提到這個我就炸毛。
而且他還問這種蠢問題，真當我是個傻的嗎！
「嗯，」他滿意地點點頭，「我也覺得不可以。」
我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
「所以，你能接受自己懷孕的另一個原因，是你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就是，你覺得散伙飯那天，我們發生了關系。」
這話幾乎瞬間就讓我的心快跳出來一樣。
「我沒……」我條件反射地欲反駁。
但他卻直接打斷我：「也就是說，你默認之前你以為的那個小東西，跟我有關系。」
「才沒……」
「丘禾，」他再次直接搶了我的話，「你是想要給我生孩子。」
話落，我隻覺得腦子裡嗡的一聲。
隨即，禍不單行幾個字閃了出來——陳燁不僅知道了我是個傻蛋，還知道了我這個傻蛋喜歡他！
真是流年不利啊！
「你想太多了吧！」但我還是用最後一絲力氣維持著鎮定，「真會聯想。」
說完，就推開他衝進了臥室。
23
好幾個小時了，客廳裡一直有各種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沒勇氣開門去看，隻是猜想著，大概是陳燁發現了我喜歡他，正在馬不停蹄地搬家吧。
想到這，股股心酸湧出來。
雖然我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可這段時間跟他住在一起，就好像養成了一個習慣。
我不知不覺沉迷在這個習慣裡，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無法自拔。
不管中間發生了多少尷尬的事，不管這幾天我多不想見到他，可終究我還是一直都非常非常喜歡他的。
現在他要走了，並且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想跟我有聯系了。
我的暗戀，終於無疾而終。
想著這些，漸漸開始覺得眼眶都酸酸的。
正難受著，一陣敲門聲響起。
我猜著，應該是陳燁來跟我告別的。
他真好，那麼害怕我，著急忙慌地想要逃離，卻還是顧及著體面，來跟我當面告別。
既然他願意留最後一點體面，那我也不能不領情。
支撐著從床上爬起來，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又花半分鍾打好腹稿，才終於伸手去開門。
門開後，客廳裡有幾束明晃晃的燭光傳來。
順著光望去，不遠處的飯桌上有一大桌菜，上面還有點著蠟燭。
而蠟燭的旁邊，放著一束很大的花。
嗯？這是什麼？
告別都搞得這麼有儀式感嗎？
24
「你……」我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快來吃飯了。」陳燁卻沒管我的疑惑，直接拉著我就往客廳去，「每天要按時吃飯，不然你的胃又難受。」
我被他拉到飯桌邊坐下，接著他也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坐下來後，他開始給我盛湯，又挑著我平時愛吃的給我夾了好多菜。
「快吃。」他催促道。
我拿起筷子，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
這應該是我跟他的最後一頓飯了，沒想到是以這樣的方式結束的。
哎，也沒關系，反正喜歡他的時候，就沒抱著幻想。
現在他願意體面地結束，我也應該高興一點。
於是我努力扯出一個笑：
「謝謝你。待會吃完了我送送你吧。」
「啊？」陳燁手中的動作一滯，「送我去哪？」
「去你住的地方啊。」我ţü⁹理所當然道，「你不是剛才在外面搬東西，這頓飯不是我們的最後一頓嗎？」
聽到這話，陳燁的臉色驟然變得無比難看。
但是在盯著我看了一會兒後，卻又突然笑了起來。
我又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他起身來到我旁邊坐下，接著看著我，語氣裡有點無奈：
「我早就應該猜到，以你的腦回路，是不會想到我是為了跟你表白的。」
表白！！！
他說什麼？
他要跟我表白？？？
陳燁要跟我表白！！！
25
我足足愣在那十分鍾都沒有反應過來，以至於陳燁說的什麼很早就喜歡我了，什麼他的計劃就是要掰彎我之類的，我都隻聽了個大概。
「你喜歡我啊？」等他講完，我才喃喃地問。
「對。」陳燁望進我的眼睛，鄭重地回答，「從大一的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你了。」
「你真的喜歡我？」
「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如果我沒有感覺錯的話，你應該也不反感我，所以你願不願意……」
「我當然不反感你。」我直接打斷他，直接上去撲了他個滿懷，「我喜歡你都喜歡得要死了，怎麼可能反感你。」
「啊，我好開心，陳燁你居然也喜歡我。」
「天啊，你居然也喜歡我。」
我一直叭叭叭地碎碎念，激動地告訴他我也一早就喜歡了他，還講了好些因為喜歡他而做的蠢事兒。
被我摟上的陳燁一開始怔了一下，隨即就緊緊地回抱住我，將我箍在懷裡。
「那你是同意了嗎？」等我講完，他微微放開一點，看著我問。
「當然，同意得不能再同意了。」
原本還有著一絲擔憂的臉上終於笑開了來。
「快，快親我。」我湊上去。
陳燁微微一怔，隨即垂頭，在我的額頭上輕輕碰了碰。
「不是這裡，要親到嘴上。」我不滿。
他有點無奈又縱容地笑著看我，接著再次垂下來，在我的唇上印上一個短暫的吻。
「不要這樣。」我都有點急了，直接起身坐到他的腿上去。
「要這麼親。」
說完就吻上去，急吼吼地咬他的唇瓣，接著很輕松地用舌頭撬開他的牙關，一下就滑了進去。
他好像被我的熱情驚住了，有好幾秒鍾全身都是僵的。
但是很快，主動權就被搶佔去。
他扣著我的腦袋，反客為主，攫取著我嘴裡的最後一絲空氣。
「去……去臥室。」我囫囵著說。
可他明顯有點猶豫，「丘丘，還沒吃飯。」
「不吃了，先幹正事兒。」
他依舊沒動。
「快點呀。」我沒耐心地踢他的腿。
兩秒後，他摟著我站起來，大步朝著臥室走去。
26
「丘丘，先起來吃點飯。」也不知道多晚了，陳燁第三次在我耳邊喊我。
「不吃了，我先睡會兒。」我翻個身，把被子拉起來蒙住自己。
其實也沒做啥，畢竟我倆什麼也沒準備。
隻是陳燁跟個狐狸精似的，親得我要斷氣了。
「那我端來喂你，你多少吃點，醫生說了，得三餐都要吃飯。」
也不至於這麼矯情。
我又在床上滾了一圈，接著終於坐了起來。
隻是還是沒什麼力氣，便直接一偏，倒在了他懷裡。
見此，他索性直接將我摟起來，抱著就回到了飯桌旁。
再次拿起筷子，心境就不一樣了。哪怕隻是青菜，我也能吃出山珍海味的感覺來。
飯後，他去洗碗，我跟上去從後面抱住他。
感覺到我的動作，他輕笑了一聲。
我聽出點縱容寵溺的味道，一下又覺得好幸福。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我把臉埋在他的背上問。
「特別是還……還發生了前幾天的事情，我簡直跟個傻蛋一樣，你不嫌棄嗎？」
陳燁手裡沒停，隻是笑著回：
「是挺憨的。」
「你……」
「但也挺可愛的。」
「我跟你講，你就算覺得我憨，那也不能反悔了。」
「人要有契約精神，而且我們剛才都這樣那樣了，你可不能後悔。」
陳燁聽著，便又是笑。
「好，都聽你的。」
27
洗漱完，再次回到臥室休息。
我們依偎在一起說話, 還沒講一會兒呢，他的手機上突然收到一條消息。
【明天臨時出個差。】他的領導說。
「啊！！！！」我看到消息, 在床上扭成個蛆，「為什麼啊？」
這才剛在一起呢就要分開, 都什麼事兒啊。
「沒事兒。」他把我摟過來, 「就幾天，很快就回來了。」
我還是覺得氣不順, 打了幾個滾後，直接爬到他身上去趴成個大字。
「我的情感之路可真坎坷。」
陳燁拍著我的背，又笑了起來。
「放心, 很快就回來了。」
「我一定馬不停蹄地回來見你。」
28
剛在一起就被迫異地，我覺得自己簡直要成一塊望夫石了, 每天都眼巴巴地給他發消息，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問題明顯無腦又弱智，但是好在陳燁很耐心, 每次都認真地告訴我還剩多少天。
「明天就回了。」出差結束的前一晚, 他回消息過來。
我滿意了, 在沙發上打了個滾, 差點給自己摔地上去。
就在這時, 手機又響了起來, 打開一看, 隻見上面寫著：
【回來就讓你一胎八個。】
！！！
神經病啊。
【你是不是有病, 我是男人，怎麼可能生孩子。】我憤憤地回過去。
【能生。你不是說了嗎，藥物和生物進化，可以生的ƭũ̂⁴。】
我懷疑他是在拿那件事情笑話我。
還沒想好怎麼懟過去, 手機上又出現了新的消息。
【丘丘，給我生個孩子，跟你一樣呆呆萌萌的就好。】
……
生個屁。
我確定他肯定是在笑話我！
【陳火華, 你再提這事兒, 回來後別想爬我的床！】
這話發出去後, 對面好一陣兒沒動靜。
隨後,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我以為是他打過來道歉的，可一接通, 就聽到陳燁用微沉的聲音說：
「丘丘，我好想你。」
原本打算吼他的話一下被哽在了嗓子裡，取而代之的是一句苦兮兮的：
「我也想你。」
我們無言地聽了一陣兒對方的呼吸，接著他說：「我今天回來吧。」
我一骨碌坐起來。
「現在嗎？那你的工作呢？」
「本來工作今天就做完了, 現在走也沒事兒。」
「那……」我還是有點猶豫, 畢竟時間已經不早了。
「我馬上改籤票, 」但陳燁卻直接說，「現在就出發。三個小時後能到。」
「那我去機場接你。」我趕忙道。
陳燁頓了頓, 回答：「好。」
我們掛了電話, 各自開始準備出發。
去的路上我想著，他默契地沒選擇瞞著我直接回來給我驚喜，因為知道我寧願早高興一點，也不想要這個驚喜。
我也默契地知道他不會拒絕我去接他, 是因為明白我們都想盡早見到彼此。
外面燈火通明。
這一刻，我們揣著搖曳的心，正奔向自己的愛人。
- 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