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說完我便看到了牆面上一條極不易被察覺的細紋。
我伸手敲了敲,果真是空的。
沒想到這密室裡竟然還藏了個密室。
我和趙三在密室中找了許久,才在牆角找到了一顆不起眼的小石子。
小石子輕輕扭動,牆面上的門便滑開了。
裡面是一個細長的通道。
我和趙三一同穿過通道到了一片林子裡。
「現在不後悔了吧,要不是我……」得意的話還沒說完,一發箭便朝我射過來。
趙三眼疾手快地拉著我換了位置,那箭還是在他手臂上擦了一下。
我看了一眼他手臂上的傷又抬頭看向四周。
除了樹,沒有人。
「我就知道是你們!」梁雲歸陰惻惻的聲音從四周發出來,「今日我便讓你們都死在這裡,為我全家報仇!」
「誰死在這兒還不一定。」趙三冷冷回道。
「那便看看。」
話音剛落,林子裡便射出來許多箭。
在我拼盡全力卻還是要趙三庇護的時候,我才知道自己是有多麼地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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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三護著我一步步後退,最後一把將我扔回洞裡。
「去叫人。」他說完便又開始抵擋那些源源不斷的箭。
我連連應好,沒再猶豫地往回跑。
索性趙三帶來的人都在外面莊子上,我很快便帶著人穿過密道回來,卻沒看到趙三的身影。
滿地的斷箭和血跡。
無限的恐懼襲上我的心頭。
我從沒那麼後悔過。
後悔自作聰明和趙三二人進入密道。
後悔嫁給趙三,利用他來摧毀梁家。
「夫人,這裡。」就在我懊惱之際,有人叫了我一聲。
是路邊草叢中的血跡。
趙三是想用這個給我們指路。
那就說明他應該是沒事,至少說明他還清醒。
我帶著人連忙順著血跡往林子深處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迷霧越來越重,最後穿過迷霧來到了一片瀑布前。
我一眼便看到了藏在瀑布後面的山洞。
帶著人走進山洞沒多久,我便聽到了一陣嬰孩的啼哭聲。
我連忙往聲音傳來的方向跑去,便看到梁雲歸捂著一個嬰孩的嘴:「別哭了,再哭老子殺了你。」
他說完便回頭看到了我們。
「都是因為你。」他瞪著眼看那嬰孩,滿臉的憎惡,模樣十分可怖。
眼看著他便要將嬰孩掐死,我上前想要搶下孩子,卻沒想到他將手中的嬰孩扔了出去,一把將我擒住。
「寧兒。」他惡心的氣息噴在我的耳邊,「都怪你,你為什麼不嫁給我!」
「你若是嫁給我,你爹怎麼舍得讓你受苦。」
「今日我活不了了,你便陪我一起死,到地下我們再做夫妻。」
我咬牙道:「你休想!」
「上啊!趕緊捉拿他!」我對著對面遲遲不動作的官兵吼道。
或許是我的聲音太大,躺在旁邊的趙三動了動。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他身上。
他竟真的睜開了眼,看清我現在的狀況後費力扶著牆站了起來。
「放開她。」他聲音冰冷,與平日裡和我說話的語氣完全不一樣,「用我換她。」
梁雲歸大笑起來。
「少給老子來鹣鲽情深這一套,她原本就是老子的!」
「趙三,你快讓他們捉了他!」我哭喊一聲。
而抵著我脖子上的刀更近一分,梁雲歸陰惻惻地問:「我看誰敢。」
趙三不敢。
我敢。
我將藏在袖子裡的匕首握住,靈活反手便插進了梁雲歸的胸膛。
盡管我的動作已經很快了,但梁雲歸還是在倒下去的一瞬間,用匕首在我脖子上劃了一下。
我看著飛奔過來接住我的趙三,笑了一聲。
真是可惜。
我以為這輩子我可以活得更久一點。
我以為隻要推倒梁家以後,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與趙三做一對恩愛夫妻。
真是可惜啊。
「趙三,你真名叫什麼?」我倒在趙三懷裡,問他的名字。
都要死了,總不能名字都不知道一個吧。
下輩子可怎麼找他呢。
趙三眼眶紅了Ŧů⁴一圈:「趙安。」
「真是好名字。」我笑起來,「安寧安寧,那你可要一世安寧啊。」
他搖著頭,那麼大一個男人竟然哭了起來。
真是沒出息。
沒出息我也喜歡。
我好喜歡啊。
喜歡他笑著叫我夫人,喜歡他打完鐵滾燙的手掌,喜歡他愛紅的耳朵。
我不死心地抬手摸了摸他的臉。
「別再娶了,反正你們這行也……也不好娶妻。」
(正文完)
【趙三番外】
「舍得回來了?」我跪在御書房,聽著皇上調笑的聲音抬不起頭來。
皇上冷哼了一聲,將一本折子扔到我的腳下。
「當初說什麼唯我馬首是瞻,願意成為我的一把刀。」他繞過書案走到我跟前,「如今為了一個女人,一走就是好幾年。」
「若不是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當真要以為你回了趙國搶了皇位要攻打回來。」
我連忙道:「不敢。」
「你有什麼不敢?」他踢了踢我腳前的折子,「你看看這裡面都寫的什麼。」
我垂下眼。
不用看也知道,無非是有人知道了我是趙國前朝王爺兒子的身份,想借此除了我。
這幾年我為了等寧兒醒來,從不過問朝中之事,卻空佔一個錦衣衛指揮使的職位引起了朝臣的不滿。
如今有人查到我的身份自然是要大做文章的。
但他們應該也知道,當年趙國在梁尚的摻和下內戰四起。
我的父王和母妃早在那場內戰中身首異處,而我一路逃進秦國才獲得一線生機。
被太子收留後,我便一心想著鏟除梁家,別無他想。
「臣對陛下忠心不二。」
「少跟我來這一套。」皇上在我面前蹲下來,「當年我讓你別娶別娶,你非娶,那時候怎麼沒看到你對我忠心不二呢?」
我無言以對。
「聘禮是陛下出的。」最後我面無表情,一本正經道出當年的事。
我是被皇上踢出去御書房的,緊接著錦衣衛指揮使的印也摔到了我身上。
看來是氣得不輕。
不過我心情是很好的。
「趕緊給朕去都尉府轉轉!」
我看了裡面一眼:「陛下還是抓緊選秀吧。」
不然哪裡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魅力。
我拿著掌印去都尉府轉了一圈,看著裡面被無影打理得井井有條我才滿意地回了家。
寧兒剛醒一個月,身子還有些虛。
看著她坐在院子裡,我連忙解了長衫披到她身上:「外面涼,怎麼不進屋裡去。」
她抬頭看我,一雙眼睛撲騰撲騰閃。
「醒來不見你有些心慌。」
「我進宮去見陛下了。」
「他可怪罪你了?」
「沒有,賞了你好多補品。」
「太子真是個好人。」
「不許誇別的男人。」
「趙安也是個好人。」
……
我許久沒過過這般安寧的日子了。
一日一日竟過得如此快。
快得好似一切都是一場夢。
寧兒的身子養了三個月可算是養好了,再不用我吊著半顆心害怕她哪日又沒了。
隻是她本就是個鬧騰的主,這剛好便鬧騰起來。
我躺在床上看著她突然坐起來,有些頭疼地問她:「怎麼了?」
準沒好事。
「讓我摸摸你的肚子。」
「……」
她摸便摸了,還亂動。
最後我忍無可忍,翻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她無辜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好似在控訴我。
就在我進退兩難的時候,她突然伸出雙手摟住了我的脖子。
我們同房了。
晚了四年的同房,在這天夜裡終於成了。
完事後,她像是個餍足的小貓,看著我舔了舔朱紅的唇。
惹人得很。
「果真與我想的一般。」她聲音都嬌嫩一起。
這句話卻像是一把火又將我燃起來。
「你倒是敢說。」
她眯起眼像是個偷吃的小孩一般笑起來,笑了許久。
最後她窩在我懷裡,輕聲問我:「趙安,我是不是在做夢。」
這話我也想問。
想問許久了。
在她蓋上紅蓋頭被我接進府那日,我便想問她:「寧兒,我是不是在做夢。」
想來不是夢。
這麼久了還沒醒,定然不是夢。
「趙安,釵子斷了。」見我久久不說話,寧兒在懷裡拱了拱,睡意蒙眬地說了一句。
「明日再給你打一個。」
盡管我如今已經掌管錦衣衛,但我永遠是她的打鐵匠。
給她打好釵子的時候,她剛好從白府出來,一身煙綠色的長裙站在日頭之下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子。
那日也是這般好的天氣,我在腰上系上紅色腰帶慶祝她出嫁。
就在我恨不得將跪在地上的女人撕碎時,她拎著蓋頭朝我走來,問我:「今日是個好日子,你娶不娶親。」
那一刻我腦子一片空白。
我是不該娶親的,更不該娶她。
可是我還是沒忍住抓住了她的手,怕她隻是興起,怕她後悔。
等我回過神來,寧兒已經踏著輕快的步子走到我了面前:「以前沒注意,如今發現你這鋪子位置倒是選得好。」
是好。
那年我花了三倍的價錢從別人手中買下來的。
隻為了能時常見到她。
「難道你便是這樣日日看著我,對我情根深種的?」
我笑著插進她的發間,沒有說話。
她永遠不會知道,那一年她在往京的路上,用幾個肉包子救了一個人的性命。
也不用知道了。
我那些不堪的過往也不用再提起。
*
「你是不是餓了?我這裡有一些包子,給你吃。」那一年小姑娘明眸皓齒,不大的年紀卻出落得水靈。
我看了她一眼,接過她的包子便狼吞虎咽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趙安。」
「真是個好名字,我叫白寧兒。安寧安寧,吃了我的包子,你要一世安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