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穿進一本龍傲天男頻小說裡,是宗族唯一不會修煉的廢材。


我曾經厭惡極了龍傲天男主的聖母心,如今卻被他的善良所拯救。


後來我決定成為男主最忠實的小弟,看著他一路升級打怪,為他的後宮保駕護航。


我欣慰地看著他一步步成仙成神,直到我被他壓在修煉池裡,我才驚覺不妙,咬著牙恨恨道:


「我把你當兄弟,你卻把我當老婆?」


1


我穿成一本玄幻小說中第一修真家族萬中無一的廢柴。


所幸我也就是個外門雜役弟子,宗門對我的要求倒是不高。


而這本書的龍傲天男主許天一,從加入修真家族起,就展現出極高的修真天賦。


跟我一樣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卻大出風頭,贏得不少佳人的青睞。


偶爾我在外門掃地時,經常看到內門的師姐師妹們時不時給他塞個丹藥符箓什麼的。


樹大慣常是招風的。


這天內門的師兄又開始找許天一的麻煩,原因是他喜歡的小師妹和他出門歷練聊了十句有八句是許天一。


他仗著修為高,將許天一壓在練武臺,他的整張臉被狠狠地在按在地上摩擦,我隻是站在人群外看了幾眼。


試圖說服自己這一切都與我無關。


更何況,現在小說前期的打臉橋段對男主來說也是成長之路必備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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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是現代社會的社恐宅男。


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話,不知道特別慘算不算,算起來沒準比許天一現在還要慘。


從偏遠的原生家庭逃出來,付出的代價是如今仍然有些扭曲的手指和滿身的傷疤。


但書中的主角和我不同,他們似乎天生就有克服一切苦難的魔力,即使前期吃足了苦頭也始終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後期也總會順利地打臉回來。


那天深夜我剛從便利店下班,拉起洗得泛白的口罩,嚴嚴實實地遮住臉,耳機裡隨機播放著一本爽文男頻小說廣播劇。


在主角又救了一個無關緊要甚至有些自私自利的背景角色後,我不過就是嘲笑了一聲:


「真聖母啊,這種人也救。」


結果就摔進了沒蓋好蓋的地下井,一股熱流從腦後傳出。


很倒霉的,在我的生活稍微步入正軌後,一切都變成了虛無,我有些後悔地想,早知道不攢錢了,破爛的出租屋床褥下的銀行卡也不知道最後會便宜了誰。


我那顆人性本善的心早在當年從高樓跳下來,爬了三天三夜山路也無人問津時磨滅。


現實不是小說,經歷了痛苦後還有更深的痛苦,沒有人會抽空來拯救我,我也沒空去同情別人。


我是被世界遺忘的甲乙丙丁,是即使死掉也無人在意的蝼蟻,在無數個深夜裡,我曾自私地希望這個世界最好像我一樣腐爛掉。


2


我剛穿過來的時候,渾身的骨頭像是被完完整整地碾壓了一遍。


我咧著嘴,看著被五花大綁的自己。


繩子幾乎嵌進皮膚,但意外的是皮膚又白又嫩。


這不是我。


我這才意識到周圍的環境都變了。


透著光,我看到兩道身影守在門外,他們的譏笑聲從門外傳入我的耳朵,不過似乎也無人在意我聽不聽得見。


「你說那許諾,我們許家從小給這些孩子那麼多靈果靈藥培養,結果呢,18 歲了,他居然連煉氣一級都沒有,就連門口的賣菜的大爺都有一級吧。」


「是啊是啊,難怪老爺要把他賣入那青嵐閣,這樣子清清秀秀的,萬中無一的廢材沒準也就適合伺候人了。」


我掙扎了片刻,發現徒勞後,腦內靈光一閃,記憶傳入腦海。


滄庭大陸,是一個人人都可修仙的世界,許家是大陸第一修真家族,小到嬰孩大到老頭。


為了保證家族實力,許家每年都會挑選一批孩子從小培養,可唯獨我這副身體的原主 18 歲了卻一絲靈氣都沒有,唯獨這具身子倒是養的膚白貌美。


我原本因為極佳的根骨被許家看上,當做內門候選弟子培養,投入大量的靈石靈藥,可身子卻不爭氣的始終凝聚不了靈氣。


青嵐閣,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麼好地方,我有些想笑,即使換了一個世界依舊也逃不掉在底層掙扎的命運。


仔細感受著腦內的記憶,滄庭大陸,好耳熟啊。


我猛然想到那本讓我感到厭煩的男頻小說。


滄庭大陸,主角是許天一,還有他的後宮。


至於我許諾,小說裡似乎沒有這個人的特寫,也許就是書中一筆帶過的「眾人」。


整理完記憶後,我甚至懶得自救,出生成長像一灘爛泥,換了個世界卻依舊是一樣的命運。


我半倚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嘴唇微動,有些自怨自艾:


「誰能救我呢?」


窗外有人路過,一聲爽朗清澈的少年音向身邊人發出疑問: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不會吧,這都有人聽到。


窗戶被猛然推開,陽光透了進來,粉塵在空氣中飛舞,我與一個少年驚愕對視。


少年的笑容明媚,臉頰因為暴曬似乎有些紅,但反而將整個人襯得格外陽光健氣。


他半蹲在窗臺揚起好看的眉毛:


「是你在求救?」


我錯愕地點點頭:「嗯……」


跳進室內的少年仿佛頭上天生就頂了主角兩個字,腦內的記憶提醒著我,他就是男主許天一。


那種無形的能感染人的能量總能將人心底的黑暗默默照亮,卻令我更加自慚形穢。


他看了一眼門外把守著的人還有被捆著的我,迅速地點了個縱火決。


我身上的繩索被燒得一幹二淨,但卻未曾傷我分毫。


他跳進屋子裡,攬住我的腰將我拎起,喃喃自語:


「失禮了,看你不像是跑得快的樣子,還是我帶你跑吧。」


說完便御劍飛行,消失的無影無蹤。


直到將我帶到一țū₂座陌生的山頭,許天一把我放下說:


「你是內門弟子?」


我點點頭:「以前算是吧,但現在不是了。」


甚至還要被發賣到那種腌臜地。


「沒有任何價值的弟子,許家應該並不想看到。」


面前的少年擰了擰眉:


「那也不應該到被發賣的地步,我去替你求情,若是留在外門你願意嗎?」


我抬頭驚喜地望向他:


「可以。」


對我來說,隻要有個可以吃飯睡覺的地方,能夠平平淡淡地度過這一生就好了。


我不知道許天一最後找了哪位長老還是哪條關系,我成功地留在外門當一名普普通通的雜役弟子,但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這個我曾經很厭惡的人救了我,但與其說是厭惡不如說是嫉妒。


因為我不會像他一樣次次化險為夷,沒有救人的能力,在哪個世界隻是簡單的活下去都很難。


3


外門的生活簡單又平淡,我隻需要把我負責的山頭打掃一遍又一遍就行。


許天一則不同,我看著他順利從外門弟子一步步越級挑戰,甚至將比他修煉多好幾年的弟子一個個打敗。


他生來就該是狂傲的,囂張的,意氣風發的,但此刻那個曾經的內門天才師兄並不好惹,我極其熟悉這段劇情,許天一會被他狠狠的磋磨,自那之後會一蹶不振,直到遇到他的後宮女主之一。


可了解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那師兄拎起他的法器鞭子狠狠地甩向許天一的胸口,他抵御在身前的氣罩瞬間稀碎。


下一刻整個人腳下一輕,被甩下演武臺。


旁邊觀戰的弟子散開一圈,圍著許天一,眼神帶著譏诮又或是嘲諷。


師兄無動於衷地看向許天一,說著風涼話:


「人越剛越易折,師弟,不屬於你的東西別肖想太多。」


我看見許天一撐著手臂爬起,整個人狼狽至極,先前被摩擦過的臉頰腫脹了起來,額角的血跡混著泥沙,他幹淨整潔的衣服散開混著泥Ŧūₔ土淅淅瀝瀝,原本總是帶著笑顏的臉此時隻剩下屈辱,他咬著後槽牙,目光卻失了焦距,似乎在怨懟自己的無能。


少年人最在乎的不過就是尊嚴,許天一也不例外。


我拎著掃帚的手微微縮緊,可我又能做什麼呢,喉嚨處卻似有一顆苦膽,苦味在口腔蔓延。


師兄手底下逐漸凝聚出一道功法,勢必要讓這個初出茅廬卻心比天高的毛頭小子狠狠吃些苦頭。


在周圍人看熱鬧中,我緩聲開了口:


「讓一讓,你們擋住我掃地了。」


有人噗嗤笑出聲,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被瞬間打斷。


師兄凌冽的眼神投注在我身上:


「你說什麼?」


又有個不怕死的擾了他的顏面。


我淡然開口,掃帚掃過那師兄的靴面,揚起一抹笑:


「這位師兄,你們擋住我掃地了,要打架去別的山頭打,既然下了演武臺,那比試就結束了,我清掃山頭於情於理都沒問題的。」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強撐出頭,即使雙腿止不住的顫抖,也還是硬著頭皮,走到許天一面前放下掃帚將人攙扶起來:


「都是一個師門的,傷員我就帶走了。」


許天一從始至終都驚詫地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人群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長老來了!」


師兄半晌才在牙縫中擠出一句:


「你小子,給我等著!」


他手中的氣焰消散,揮揮衣袖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我攙著許天一走到外門弟子住所,看著我喂他服下丹藥,許久他才緩緩地說出一句:


「為什麼要幫我?」


他突然捏住我的手腕,細細地感受了下:


「你這身體,真的是萬中無一的……」


「廢材。」


我替他補充著。


「明明跟個弱雞一樣,為什麼還有勇氣幫我?」


他露出一萬分的不解,眼前這個人都不用功法,僅是威壓也許就能讓他跪地求饒。


我不緊不慢地收拾著面前的藥瓶:


「沒有為什麼,你救過我,我也還你一次罷了。」


許天一想了許久才逐漸眼神清明:


「那天被發賣的是你?」


我點點頭默認了。


誰知道他隻是搖搖頭說道:「我不過順手一救,對我來說甚至都很難想起來。你今日救我沒準是要丟了性命的。」


我不置可否:


「對我來說不算小事。」


我又想起那天,許天一救我之後,我跟在他身後問他:


「你救我就是白搭,我毫無價值以後也難以償還,為什麼你還會為我費心,甚至動用關系讓我在外門工作。」


許天一沒所謂地答道:「為什麼不會?」


「你不怕我利用你嗎?」


我踩著他的倒影反問道。


他隻是看著前方趕著路:


「利用我什麼?」


我遲疑了片刻老實地回答:


「利用你活下去。」


突然他頓住腳步,枕著腦袋回頭一笑:


「如果你能因為我活下去,我會很開心。」


我盯著面前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思索什麼的許天一,想到小說裡這段時間他的萎靡,頓了片刻:


「你救了我之後的這段時間,我因為你活的很好。」


許天一眼裡露出了我從未看過的亮光,那時我便知道也許我有讓他的人生過得稍微順暢些吧。


4


自那之後,許天一就經常來外門看我掃地,美名其曰為了保護我。


不過也是,我親手打破了我的寧靜,我那天那樣落了師兄的面子,他很難不記恨我。


我總是拖著掃把沒好氣地應著許天一:


「行,那你可得打敗他,不然像那天我們兩個都得被他摩擦。」


許天一笑得開懷,眉眼彎彎:


「那是自然。」


時間一晃而過,許天一沒有被苦難打倒,順利加入了許家內門。


有時也會拎著從內門討來的酒和我喝一杯,耍酒瘋般逼著我喊他幾聲:「一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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