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捐了不少錢和物,算是結個善緣。
陸明珠不在意陸父的投資方向,隻要他給錢花就行,以後還得多多地聯絡感情,多多地薅羊毛,薅一次夠她奮鬥半輩子。
不,一輩子的奮鬥也不見得能買得起兩棟樓和一套大鑽石。
但是,梁祝劇本得完成。
陸明珠已寫得差不多了,潤色完畢,就剩誊寫,晚上和謝君峣看完電影回到家,待謝君峣告辭後,她抓陸平安來當免費的勞力。
字寫得比她好。
陸平安還嘀咕了一句:“姑姑,您的字怎麼退步了?”
陸明珠面不改色:“手疼,寫得顫抖。”
“哦。”陸平安怎麼都想不到世間有穿越這種奇事,自然沒起疑心,接下來鋪開稿紙,伏案抄寫時不忘一心二用:“姑姑,我告訴您一件事,您可別生氣呀。”
“具體得看是什麼事情。”陸明珠道。
要是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她肯定生氣,不止生氣,還會報復。
就是這麼小心眼兒。
陸平安抬眼看她,輕輕地說:“今天下午見到爺爺了,大伯伯帶我去的,他老人家給我置辦一份家業,落在我名下。”
陸明珠以為他說的是跑馬地10棟樓之一,遂笑道:“我知道,老頭子跟我說過,我也有份兒。平安,他給你你就收著,都是你應得的,千萬別跟他別客氣,我也不會生氣。你就是人如其名,太謹慎小心了,沒必要。”
在封建思想重的人家裡,家產都沒女兒的份兒,大部分是由長子嫡孫來繼承。
現在已經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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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頭子真不算虧待她。
聞聽此言,陸平安露出大大的笑容,“姑姑您真好呀!”
“那是!”陸明珠揚起下巴,眼裡閃著調皮的晶亮,“天底下我最好,所以你長大後掙錢記得孝順我,而現在最大的孝順就是幫我抄寫稿件。”
“好!”
陸平安花兩個晚上的時間誊抄完畢。
陸明珠整理一番,寄往如意電影公司,並沒有因為離得近就親自送過去。
作家嘛,要保持神秘感。
她給自己起了個筆名,叫大風,大風起兮雲飛揚的大風。
比較男性化。
轉眼間,時間從8月跨進9月。
9月1日,收租日。
陸明珠打電話給陸父,請他派兩個保鏢陪自己去收租,她得讓租客們知道他們有一個美豔絕倫的房東,認個臉熟。
陸父雖然以酒店為家,但該有的都有。
保鏢、轎車。
新轎車,平治車,陸父才買的,直接叫司機開過來接她。
陸明珠打扮得不華貴,氣勢卻足。
進其中一棟唐樓,收租從第一層開始,兩間店鋪的房東生意不錯,一個開小飯館,一個開專治跌打損傷的藥店,老老實實繳納房租和水電費。
水電費是樓上各戶平攤,樓下店鋪多交,前房東李老伯跟陸明珠說過。
看房時,他也帶陸明珠和一些租客見了面,交代他們換房東的事情,但當時不是所有租客都在家,所以陸明珠隻見到一部分。
上了二樓,敲開門,陸明珠笑了。
知道租客是誰不?
那位在香江大學口口聲聲說她出身貧困的世家千金張寶儀!
她望著陸明珠,竟失態了。
第033章
眼神呆滯,身體僵直,張寶儀再無在香江大學體現出來的大家閨秀風範。
太丟人了!
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此時,她並未戴著連陸明珠都覺得貴重的幾樣和田玉首飾,穿著十分素淨,僅是價格便宜的棉布格子旗袍,瞧著不過是芸芸眾生中的普通一員。
反觀陸明珠,雖隻佩戴一枚翡翠指環,卻衣著華美,光彩照人。
站在簡陋的唐樓裡,顯得格格不入。
嫵媚嬌娆,妖豔非凡。
“你是新房東?”張寶儀終於回過神
來,驚叫出聲。
“是啊,畢竟我出身貧困嘛,隻能靠收取房租用以生活。”陸明珠一臉興味,毫不客氣地道:“你們家誰做主,麻煩繳納房租200塊,水電費10塊。”
李老伯告訴她,經過統計,每個月的水電費相差無幾,樓上每戶平均10塊錢。
一樓做生意,用水用電比較多,要多交,開藥店的交20塊,開飯館的交60塊,不然其他租客會感到心裡不服。
香江的水電費很貴,任何房東都做不到免費。
李老伯說,很多市民的月薪也隻幾十元。
張寶儀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也這麼說出口。
陸明珠早有準備,畢竟她是新房東,要用證據取信於租客們,免得他們錯付金錢。
“吶,地契,房契,都寫著我的大名!”陸明珠從手袋中拿出地契、房契,秀給張寶儀看,卻在她想奪過去細看時收回來,“別給我弄壞了,這可是我吃飯的家伙,畢竟我是那麼地貧窮,比不上張小姐出身世家名門,一貫養尊處優。”
聽出陸明珠話裡的諷刺,張寶儀頓時漲紅了臉,哪還有莊重矜持、遇事冷靜的樣子。
還是她母親從屋裡出來打破這場尷尬,輕輕打量陸明珠幾眼,眼裡閃過一絲驚豔,隨即又有些怪異,遞上210元的鈔票,端莊大方地道:“這是房租,還有水電費,請過目。”
陸明珠收下,寫了張收據給他們,一式兩份,房東房客都得籤字、按指印。
李老伯沒有這樣的習慣,她有。
憑證嘛!
張夫人倒是沒有反對籤字,字跡還很清秀。
是個長相和張寶儀極為相似卻十分蒼老的女人,即使身處陋室,也端著大家主母的架子,回過頭訓斥張寶儀方才做得不到位,有失身份。
“你注定要嫁入大戶人家當主母的世家小姐,一點小事怎麼就讓你驚慌失措了?”陸明珠轉向另一戶人家收租時,聽到張夫人這麼說,口氣依然大得很,“你嬸嬸說過,謝太太最喜歡性格柔順、舉止端莊的好女子,你得做到。雖然謝家祖上馬奴出身,發跡得晚,是暴發新榮之家,但我們在香江謀生不易,對你和咱們家來說,謝君峣和謝家是你最好的選擇。”
陸明珠目瞪口呆。
真叫那個做向導的男生鄭世澤說準了啊!
老天爺給他們多大的自信,在香江隻能租房子住,還打心眼兒裡看不起英俊出眾的謝君峣和蒸蒸日上的謝家。
有謝君顥的謝家。
士農工商,早就隨著封建社會的沒落而灰飛煙滅了好嗎!
這是還把自己家當士呢!
難道他們沒聽過“英雄不論出身”的話?
唐樓隔音不好,關上了門,依然能聽到張寶儀跟她母親道歉:“對不起,母親,是我失態了,我隻是太驚訝。剛才收租的女房東就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女人,和謝君峣一起出現在學校的女人。沒想到她會是咱們的新房東,咱們要不要搬家?看到她,我渾身不舒服。”
有什麼比這更難堪的?
沒有了。
張寶儀到底沒有她母親的定力。
“你以為搬家很容易嗎?天真!”張夫人不悅地說道,“收同樣的房租,別處未必比這裡的環境好,這裡可是位於港島。你叔叔家有你嬸嬸管著,嘴上說給支援,實際上一毛不拔,我早看透了。你爹和你兩個哥哥辛辛苦苦地工作一個月,小半個月的工資得用來交房租,你可不能任性。等你嫁給謝君峣就好了,他們家開置業公司,動不動投資幾百萬買地皮,別的不多,就是房子多,隨便給一棟樓做聘禮,咱們家在香江就算有個屬於自己的落腳地了。”
一家五口人住著500平方呎的房子,住夠了。
就因為房子太小、房租太貴,兩個兒子遲遲沒法結婚生子,可搬出去單住又不現實。
他們讀過書,來港後做高級文員,每人月薪120元。
還是首都好啊,幾百塊大洋就能買一個四合院,一家人住得闊闊朗朗、舒舒服服,不必像現在,和唐姐母子倆共用廚房、共用衛生間。
懷念一下過去,張夫人又教育女兒說:“你是做大婦的,不要在意外面的小妖精,她們靠美色迷惑男人,不長久,總有年老色衰不得寵的時候,最後能相伴到老的隻有正妻。你看謝太太,甭管謝老爺的小妾怎麼蹦跶,隻要生兩個好兒子,謝太太的地位就永遠不會受到威脅,天天打扮得珠光寶氣。你嬸嬸說,謝太太對你非常滿意,多虧你爸堅持讓你上學。我給你煲了補氣血的湯,你喝一碗,爭取進門後早點開懷,一年生倆,三年抱仨。”
陸明珠沒有故意偷聽,架不住聲音一個勁地往耳朵裡鑽。
對張寶儀母女倆她是真服氣。
自信過頭,妄想症太嚴重。
另一戶在門口、交房租時也聽到了,遞錢給陸明珠的中年婦女忍不住小聲道:“新房東,長見識了吧?和我們一樣在香江討生活,居然痴心妄想,覺得自己能嫁進謝家!謝家的大謝先生很精明很厲害,我兒子在永豐銀行工作,每次回家都佩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我兒子說,有生意伙伴在大謝先生面前給小謝先生做媒,大謝先生直接說弟弟有女朋友。”
陸明珠又驚訝了。
香江真是小。
而且,她現在算是見識到香江市民的八卦之心。
中年婦女說著說著,突然反應過來,上下打量陸明珠,眼裡透著好奇,“新房東,聽剛才那對娘倆話裡的意思,你該不會是小謝先生的女朋友吧?哇!果然好靚,小謝先生真好福氣!你還有兩棟樓用來收租,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出身。”
不是大戶人家,養不出這一身富貴氣。
香江樓貴,按照現在的薪水,普通人奮鬥一輩子也未必買得起。
陸明珠笑笑,豎起大拇指:“您真是火眼金睛。”
中年婦女得意極了,“我姓唐,跟我兒子來香江的,大家都叫我唐姐。我還知道,剛才那娘倆是故意說給你聽的,想讓你知難而退。”
“是嗎?”陸明珠倒沒想到這一點。
唐姐認真點頭,“絕對是!”
不然不會一句一個謝太太喜歡張寶儀。
“唐姐您忙,我上樓繼續收租。”陸明珠這麼說,也這麼做,並沒有因為張寶儀母女倆繼續交談而逗留傾聽。
沒什麼好聽的,顛來倒去就是那些話。
自以為是。
謝君峣真是慘,攤上這麼一朵爛桃花。